香港特首选举唯一候选人李家超5月8日“众望所归”当选,64岁的他将成为上任时最年长特首。北京“完善”香港选举制度后,选委会组成大幅改变,上届逾320名非建制选委消失殆尽,人数亦由上两届的1200人增至1500人(实际1461人)。李家超提出政纲前,已取得逾半选委提名,最终以1416票当选。
这届特首选举原订3月下旬举行,惟因第五波疫情爆发押后,但重量级的角逐者迟迟未出现。现届特首林郑月娥4月6日宣布放弃争取连任,两日后,中央接纳李家超辞任政务司司长,他同日宣布参选,当时距离投票日仅余29天。对比上一届选举,3名候选人林郑月娥、曾俊华和胡国兴提早66至150日公布竞选,李家超的参选显得仓促。选举前9天,李家超才公布政纲,全长约9000字,仅为林郑月娥参选时政纲的一半。
每次特首选举,民间团体都会踊跃约见候选人,游说对方推动改革。不过今届选举,这些互动的画面已大幅减少——国安法实施后,公民组织相继解散。在没有竞争对手之下,李家超在宣布参选后,仅出席十数次公开活动,参与过一场不设现场观众提问、由7间电子传媒合办的答问会。民间团体与候选人互动的画面几近消失,是否意味日后弱势的声音将更难以被听见?端传媒访问了基层、环保与同志群体代表,聆听选举期间,那些被排斥在制度外的声音。
红线模糊,递信会不会违法?
“大家都对活动持观望态度……不知道政府未来会怎样,尤其是法律方面的限制,未清楚知道(违法)个位置时,大家就会保守一点。”关注综援低收入联盟(关综联)前组织干事李大成说,他在关综联工作逾十年,长期关心基层议题,亦曾参与过往两届特首选举与候选人活动的部署。
他指出,在现时政治环境下,团体难像往届般公开追击候选人的政纲,“又好似过往习以为常冲去递信,其实好普通,但现时你不知道那条红线去到哪里。”尽管目前已离开关综联,但李大成预料,大部分基层团体不大可能主动邀约李家超会面。
李家超落区探访亲建制非政府组织“新家园协会”,与基层家庭及建制派青年会面,承诺努力解决房屋需求,但李大成认为只是“选择性地回应社会”。“从现实选举而言,入到闸得他一个,他做或不做任何行动,又或摆明拉票也好,主动权完全在他手中。”
每次特首选举,当有人宣布参选,不论最终能否入闸,关综联都会邀请他们与基层街坊见面。“因为参选人的政纲会反映到基层人士的诉求,所以都想带街坊与他/她会面……本身街坊没有选票,(特首选举)已经距离他们很远,假如连他们表达心声、看法的机会都没有的话,就会更加远。”
事实上,这个距离难以拉近。李大成形容,与候选人互动是一个步履维艰的游说过程,“届届都难(约),始终无票,好现实…..你有票、无票真的有一定程度的分别,(左右参选人的)投入和参与度、是否关注你,选举就是这么现实。”
李大成忆述2012年,唐英年、梁振英和何俊仁竞逐特首,关综联邀请唐、梁会面,同样“食白果”(白忙一场),后来得知二人分别到当时被喻为“悲情城市”的天水围与街坊闭门会面后,立即询问竞选团队能否加入,最终成功坐上顺风车,与他们讨论区内经济、就业及物价等问题。当年李大成得知唐英年在深水埗落区,马上打印信件,赶到地铁站向他“突袭式”递信,期望他关注贫穷、房屋议题,唐亦有接信。
候选人愿意落区,就能带动关注
2017年特首选举竞争气氛炽热,林郑月娥、曾俊华和胡国兴火花四溅,加上首次有基层代表于60票的社福界中占约十个席位,令基层团体争取到较多关注。胡国兴是首位接触他们的候选人,双方闭门会谈,李大成形容,即使胡明显是为拉票而来,但亦展现出熟悉基层议题。他又透露,当时获悉曾俊华有意探访㓥房户,所以邀约曾到旺角与㓥房、基层居民交流。尽管实际效果不大,但他认为候选人愿意落区,“等于告诉整个社会,可以引来更多人关注㓥房问题。”
唯独与林郑月娥接触,份外困难。李大成说,最失望的一次,是对方出席香港社会服务联会论坛前答应过接信,他联同其他团体、街坊在停车场守候近两小时,却不见其人,对方最终仅派其竞选办主任陈智思代为接信。他苦笑,“老实说,你接完信会否仔细阅读、思考,甚至回复都是一个问号,我们至少尽了力去向你表达我们的诉求,但这样都做不到,就一定会失望。”
林郑当时亦曾到访天水围,了解墟市发展,不过会面选址于狭窄的互委会中心,20多人挤在一起,历时不足半小时,“最深刻是看到街坊会后继续追着她,跟她讨论现有的困难,但她都只是聆听为主,没有作出任何承诺。”
就算能见到林郑,建议获接纳的机会也不大。“现实经验告诉我,推动一个政策需时(至少)十年、八年。我们游说完,政府会立即行动的,香港社福界历史比较少见。”李大成语气坚定道,唯有竭尽所能与街坊同行,“当我们知道某些政策会为他们带来改变,就尽力提出。即使这个时期街坊未及受惠,可能十年、八年后的街坊都可以。”
林郑终于以777票当选,现在也快将完成5年任期。李大成形容,她当初政纲较空泛,任内所有政策对问题都是点到即止。
根据政府2021年底发表的《2020年香港贫穷情况报告》,165.3万名香港人生活在政府订定的“贫穷线”以下,以一人家庭计算,即每月收入少于4400港元,人数创12年以来新高。“你好明显见到,她推出的措施无助纾缓贫穷问题,这把尺是他们(港府)自己订立的”,李大成称。
特别的是,就算有贫穷线定义和贫穷人口数字,扶贫高峰会也举办过了,但林郑政府却从未提出明确减贫目标。还有一连串政纲上的承诺:取消强积金对冲、研究墟市政策等,通通不见踪影,须留待下届政府处理。
贫穷议题到此为止?
作为林郑任内问责团队的第二把交椅,前政务司司长李家超在参选特首的政纲提出四大纲领,包括提升政府的管治能力、土地房屋提速提效提量、提升香港竞争力,以及建立关爱社会,重视青年发展。
李大成苦笑,形容政纲确实非常“方向性”,内容亦较多重提普遍存在已久的社会问题。
针对土地房屋问题,李家超提出公屋“提前上楼”,即使公屋项目未有完整配套,公屋轮候册上的市民亦可选择入住。李大成指推出配套未完整的公屋,变相打破公屋赖之以行的标准,“甚么(基建设施)都没有的话,不应让人入住的”,他预想一连串包括交通设计、就业、上学,以及买菜等的生活问题将由此衍生。他认为,政府要解决住屋问题,需要严格监管、全面取缔以减少㓥房,另一边厢增设更多社会过渡性房屋,让㓥房户上楼前有一个安全、可负担的容身之所。
支援居住㓥房初中学生的“千人计划”,是李家超政纲另一重点,提出透过一系列导师制培训和活动,解决跨代贫穷问题。李大成强调不反对,但直指社福界早已进行类似计划十多年,“我不明白为甚么一个大政府会在这个位置突然间缩小,变成一个NGO(非政府组织)去做Mentorship(导师计划)……我期望政府会更加有为。”
根据香港社区组织协会儿童权利关注会去年推算,全港有约25万㓥房人口,当中㓥房儿童占约5万人,而李家超的“支援”计划仅提供一千个名额。李大成质疑,政府拥有最多资源、政策配套,“千人计划”的受助者数量、力度,都与政府的身位不相配。
梁振英和林郑月娥的政纲,均列明设立贫穷线、特首主持“扶贫委员会高峰会”等等扶贫政策。反之,李家超的政纲仅表明“同建关爱共融社会”,除了“千人计划”外,没有任何与纾缓贫穷相关的政策。
李大成感到特别意外,忧虑下届政府会否不再大力讨论贫穷议题,甚至连贫穷线都可能面临消失。他解释,自从政府设立贫穷线,社会关注度显著上升,有私人机构会举办慈善活动、捐钱,“我担心他一字不提的话,连剩余的社会关注都缺少,160几万的贫穷人士就连被人‘怜悯’的机会都可能会减少。”
赶客的环保议题
在本届特首选举中失语的,还有环保团体。绿色和平项目经理朱江解释,对候选人而言,环境议题的政治影响力微小得很,甚至乎“赶客”,“选举论坛有时效性,一定要最多人关注的议题先抢到焦点。好难一时三刻在论坛讲棕地(Brownfield sites,在香港泛指新界一些因农业活动衰落而改作其他用途的前农地、闲置地,环团一直要求以发展棕地代替填海),(市民)听到这两个字已经想走。”
回顾2012年,环保团体曾在特首选举期间成功推动议题。当时,绿色和平联同健康空气行动、香港地球之友及世界自然基金会香港分会等多个环团,举办候选人环保施政论坛。候选人梁振英、唐英年和何俊仁均有出席,同台发表环保政纲及回答公众提问,议题涉及跨境空气污染、垃圾分类、能源消耗、拯救中华白海豚、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的平衡、兴建焚化炉等。
然而2017年的特首选举,绿色和平再无举办相关活动,或多或少因为选举活动不是环团倡议的最大窗口。今次选举也一样,选举筹备时间短,而且“只得一个人(参选)你搞什么?根本无其他声音。”朱江感叹道。
没有会面,没有论坛,唯一可以关注的剩下政纲。梁振英和林郑月娥就环境着墨不少,梁的相关政纲达2000字、包含6大范畴,议题包括固体废物征费、减低碳排放、管制废气排放、减少厨余及保育郊野公园等。接任的林郑延续及落实了部分政策,但亦留下不少问题。
“佢(林郑)话自己年年考第一,但环境方面就考不到第一,”朱江笑言。他指她任内的确通过了废物征费条例、订立了碳中和目标,“但都是没有进取的减碳路线图,亦都没有废物征费实施日期,留给下届政府处理。但这是一个问号,因为李家超政纲没有提过。”
李家超的问号
环团最关注的政策之一,是林郑2018年在施政报告提出的“明日大屿”计划,建议在交椅洲附近大规模填海造岛,面积合共1700公顷,造价逾6200亿港元,预计提供15万至26万个单位,其中七成为公营房屋;多个民间团体反对,质疑成本高昂、破坏生态、不符效益。不过2020年底,立法会财委会通过5.5亿元的中部水域人工岛前期研究拨款,项目如火如荼进行中。
朱江批评,“明日大屿”是林郑任内为环境留下的一大污点,“为破坏海洋埋下一个很大的伏线,是她留下一个潜在环境灾难工程……环境破坏,是一宗都嫌多。”
李家超的9000字政纲,几乎没有提到环境议题,只在拓展居住空间方面,提及续推北部都会区和“明日大屿”,以及审视棕地与绿化带的发展可行方案。朱江说是意料之外,“碳中和、塑胶、垃圾征费,这些政策前届政府一直在做,他大可放进政纲,但竟然不提,……(对新一届政府的环保政策)我不抱任何期望”。
绿色和平在李家超公布政纲同日公开发声明表示失望,批评李对可持续发展相关政策只字不提,续推行“明日大屿”,又指现届政府已承诺长远碳中和及减废目标,李的政纲却未有交代政策能否延续。声明又指,李的政纲多次提及“以结果为目标”,但强推“明日大屿”只会造成严重且不可逆转的环境破坏, 这结果与其所指“宜居城市”的目标背道而驰。
社会倡议仍有可能?
“在香港倡议从来都难,现有格局下,反而会看有否契机可以有效率做倡议。”朱江指,对李家超最直接的期望是棕地,“发展棕地从来都是政府 radar(雷达)以外,但他讲得出,那就请他真的履行。”他认为政府应制订全面土地政策,先冻结棕地,再加大发展,“有2000公顷(棕地)才发展其中47公顷,另边厢反而填海1700公顷,很难说得过去。”
李家超于政纲再三强调“以结果为目标”,为解决房屋问题缩短一年上楼时间,环团担忧他会更强硬推动“明日大屿”吗?朱江反指,若李要急切解决土地问题,“究竟填海快点还是收棕地快点,他心里有数”。按港府2021年预测,已选取发展公屋的47公顷棕地,预计6年内变成“熟地”,即随时可动工兴建房屋的土地,而目前正作前期研究的“明日大屿”,首批居民将于2032年入住。
朱江又指,填海涉及法律程序、耗时的实际工程,“就算他要一意孤行,都不取决于他的个人意志有几强,时间上不可能一年就填了一个岛出来,他想不想推(填海)都好,都要面对项目本身嘅限制。”
对候选人不抱期望,但朱江对推动倡议仍存盼望,认为即使李在政纲只字不提,议题亦不可回避,“很多政策本身是ongoing(持续进行),废物征费、即弃餐具咨询,无论谁坐上去这位置,你都要去take care(处理)”,施政亦须面对民情和民意,“就算坊间调查机构‘执晒笠’(倒闭),民意依然存在……依然有700万人住在香港,依然有低下阶层,福利不够好、环境问题不处理导致堆填区爆煲,民情就会在这里。”
空白的平权政策
扶贫、保护环境,民间团体尚可针对政府的政策推动倡议,但处境更悲观的是同志及性小众群体,因为政府在推动平权方面政策几近空白。
性小众组织在过往特首选举较少与候选人互动。最能够进入公众视线的一次是2017年,大爱同盟、粉红同盟等多个团体,分别向林郑月娥、曾俊华及胡国兴发问卷,要求他们就9项性小众友善政网表态,最后仅获胡国兴回复。
9项政网中,胡表态赞成7项,包括订立性倾向反歧视条例、禁止“拗直治疗”(改变性倾向治疗)、同性婚姻及推行性别承认法等。其余两人则分别在其他场合表态:林郑在电台访问中表示,虽然她是天主教徒,但不会用信仰决定政策立场,也不排除咨询婚姻法。曾俊华回复选委查询时则说,同性婚姻并非要逼切解决,政府应先视乎社会共识,讨论性倾向歧视条例。
同志运动倡议者、前大专同志行动创办人Louis形容,对执政者而言,同志团体是“可有可无”,在特首选委占60席的宗教界对性别友善议题有反对声音,以性倾向反歧视条例为例,他们多次表明忧虑会出现“逆向歧视”,“候选人宁可争取宗教界那60票,都不会想要同志那不知是否存在的一票……其实真的没人会理会同志。”
事隔5年,“完善”后更体现“广泛代表性”的特首选举,始终听不到性小众的声音。但Louis指“无视”不限于特首选举,那么政府多年来推动同志政策的进度有几多?他冷笑:“零”。
性倾向歧视立法停滞
同志团体多年积极倡议性别友善政策,包括就性倾向反歧视条例、性别承认法立法。Louis说,性小众倡议角色一向被动,每每待政府就某政策提修订时,才可以在夹缝中争取性小众权利,而近乎唯一一次他们能与政府部门会面,是2016年政府修订《私营骨灰安置所条例草案》。
那时立法会会议厅有民主派身影,时任议员张超雄、罗冠聪及朱凯廸针对草案提出修正案,将海外注册同性婚姻伴侣纳入“亲属”定义,让他们能在私营骨灰安置所倒闭时以未亡人身份领取骨灰,但被多名建制派质疑是“偷袭”、“冲击香港婚姻制度”而否决。最终议会仅通过政府提出的修订,包括死者生前同居至少两年的人认可为“获授权代表”,可申领死者骨灰,“但政府始终回避了同性婚姻嘅议题”,Louis苦笑。
政策以外,性小众多年来亦致力争取性倾向歧视条例立法,条例旨在保障不同人士避免因性倾向而受不合理的歧视和差别对待。早于1994年,时任立法局议员胡红玉曾以私人草案方式引入《平等机会条例草案》,内容包含禁止性倾向歧视,惟不获政府接纳。
在梁振英的任期,勉强算是踏出一小步。2013年,政制及内地事务局成立“消除歧视性小众咨询小组”,就性小众被歧视的关注向政府提供意见。小组花了两年时间撰写报告小组,建议政府制订自愿性质的《不歧视性小众约章》,但与立法目标仍是大相迳庭。那份没有法律约束力的“约章”,至今仍未推出。
也是2013年,终审法院裁定跨性别女性W小姐有权以更改后性别与异性伴侣结婚,建议港府参考英国《2004 年性别承认法令》法例和经验,以研究香港该如何解决变性人士在所有法律范畴所面对的困难。
政府随即成立性别承认跨部门工作小组,并于2017年就应否于香港设立性别承认法、申请人是否符合性别承认资格的准则等展开第一部份公众咨询。那时Louis曾联同多个性小众团体向律政司提交请愿信,要求当局就立法尽快定下时间表,咨询报告最后不了了之,他估计已“胎死腹中”,相关工作停留在2017年,再无任何进展。
林郑冷漠性小众议题
林郑月娥任特首的5年,多次回应性小众议题或相关立法时,态度较为保守,例如刚上任时获邀参与年度同志游行,她拒绝应约,被轰“态度冷漠”。2018年,她发表任内首份施政报告,强调“政府一直致力在维护现有一男一女、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的基础上,促进不同性倾向和跨性别人士的平等机会”,被批评等同向同性婚姻“落闸”。
Louis批评林郑在性小众立法工作上毫无推动,只懂得花钱拍宣传片和“做Show”。以香港成功申请举办的同乐运动会(Gay Games)为例,他认为政府旨在透过同乐运动会在国际间证明香港依然有人权,以及“制造香港同志活得好好的幻象”,“现实就是同志在香港不能结婚,没有性倾向歧视条例,那你讲甚么人权?你只是透过这个活动粉饰太平,只是做场Show。”
政制及内地事务局于2020年发表《消除性倾向及性别认同歧视工作进展》报告,提到加强宣传工作、性教育和纪律部队成员对性小众认识和敏感度培训。说到这里,Louis大笑: “那些‘不歧视、多包容’的短片,政府用了近十年都没换过”。
林郑月娥最后一次提到性小众,是去年ViuTV剧集《大叔的爱》热播之时,她被问及该剧在港热播,随着港人对性小众接受程度提高,但本港性倾向歧视立法仍“十划未有一撇”(没有进展),情况是否理想。她说没有看过该剧,重申社会并无进一步赋予性小众进一步法律地位的共识,这仍是受争议的议题,相信平等机会委员会(平机会)将适当地调查并为特区政府提供意见。
事实上,平机会过去曾多次呼吁政府研究如何就消除性倾向歧视立法,更早于2018年表明支持订立性别承认法,认为法例不应规定跨性别人士完成变性手术,并指自我声明方式是立法最佳模式。接近30年过去,港府至今未曾就任何一条性别友善相关条例草拟法案,立法工作依然遥遥无期。
对于林郑月娥过去5年的工作,Louis说,“那感觉是你踢一下石头,它就动一动,但后面整个齿轮根本没动过。”
仅民主派为性小众发声
Louis对今届选举唯一候选人李家超也没有期望。他日前发表参选政纲,只字不提“同志”、“性小众”,Louis说不意外,“以往几届都没候选人会提”。他续指,不论“完善”前或后的特首选举,都不能代表性小众发声,即便是“广泛代表”,“中央‘钦点’的特首选举,他不需要向民意交代,甚至不用向选委交代,只是要向中央交代。如果明天中央说支持同性婚姻,那他就会推行同性婚姻。”
追问之下,他许下数个自嘲是“不切实际”的愿望:政策上承认海外同志伴侣、订立性倾向歧视条例及性别承认法、性工作者非刑事化、加强纪律部队成员性别敏感度培训……“还有要更新性教育指引,那份指引停留在1997年!”记者打断他:“你觉得李家超会不会做到?”他摇摇头。
他甚至不知如何表达诉求。“同志运动很被动,以前(民主派前议员)何秀兰在立会提议案,再有辩论出现,某程度上是有政治人物去推这些议题,但现在连(支持同运动)政治人物都没有了,他们去了坐牢。”
Louis慨叹,以往民主派议员不时会看准政策修订时机,为性小众发声,《私营骨灰安置所条例草案》就是一例,“以前何秀兰会‘见缝插针’,一有位置讲同志议题,就乘机提出。”不少民主派前议员如陈志全、张超雄亦会透过财政预算案,书面质询政府有关香港变性人数、爱滋病患人数、同性家暴个案等数字,以及相关工作小组的工作进度。但换届过后,本年度财政预算案议会内剩下自称非建制派的狄志远,问及性小众宣传开支及在公共空间设置无性别公厕等。
Louis又说,政府部门不会主动关注性小众诉求,更不会邀约会面,故议员往往担任重要的“中间人”,甚至可要求针对家暴或性小众政策召开公听会,邀请团体出席发言,“我们好少机会真的可以面对面向政府质询,至少有这个平台(公听会)去做这件事。”Louis本人也至少曾出席两次。
那时就算是地区层面,性小众也有平台发声。2020年,Louis时为屯门区议员助理,他曾在会议向政府提问有关性别友善厕所、同性恋童书等议题,最终政府以与区议会条例无关为由,拉队离场拒绝回应。一年后,区议员陆续辞任,现在连这个空间都已消失。
经“完善”后的议会,民主派一个不留,剩下的建制派不但不关注,有些甚至“反同”,其中何君尧曾批评同乐运动会是“披住羊皮的狼”,又斥《大叔的爱》违反国安法。“我不觉得建制派还会帮我们召开公听会,而事实上(性小众议题)你还可以游说谁?我游说到狄志远又如何,以前起码有10个(议员支持)。”尽管有零丁建制派议员支持性小众,Louis坦言应否游说建制派在同志运动圈内仍有争议,“因为他们(建制派)最后都是会跟从政府决定,在没有民主的前提下,同志是否真的有Say呢?”
政策倡议以外,性小众捍卫权益的渠道只剩司法覆核(Judical Review,JR)。过去十多年,很多性小众政策推动往往依赖这个法律手段,例如2005年男同志挑战将合法同性肛交年龄下调至16岁、2018年QT案成功争取同性配偶可申请受养人签证来港,以及2020年Henry Lee案,他覆核以未亡人身分为同性丈夫Edgar认领遗体、办理死亡证及领取骨灰,最终政府认错,承诺政府部门将公平对待已婚同性配偶,在安排身后服务、代领死亡证等公共服务上不会差别对待同性配偶。
但Louis指出,司法覆核除了要在繁复法律程序花上大量时间,要符合入禀门槛也相当困难,“例如Edgar的案件,难道每次都要去到这种情况(同志离世),由未亡人去JR才推动到政府工作?”加上司法覆核旨在“推翻”旧有政策,但不会由零开始建立新政策,性小众人士亦难以针对每个不平等政策,逐条法例提出司法覆核。
说到这里,法律手段以外,他不知道性小众倡议道路应如何走下去。后国安法时代,很多公民组织解散,以个人身分继续倡议或许是不二之选,“我没有团体背景,香港同志团体又剩几多个呢?香港彩虹(执行干事)Jimmy (岑子杰)现在还押,大爱同盟(成员)Cyd Ho(何秀兰)又正坐牢,慢必(陈志全)保释出来也不可以参与政治活动,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难道我一名同志市民走去递信?”
(编按:岑子杰、陈志全因涉民主派初选案,被控串谋颠覆国家政权罪,岑目前还押候审,陈2021年9月获法院批准保释。何秀兰因煽惑他人参与游行、参与六四集会等4宗案件,目前在囚)
大屿这事必踩雷,不跟着习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显然必死
全文看下来真是北京化的生动写照。中央要同性婚姻合法,建制派就跟进那段真是看笑了,这冷幽默的好绝望。
中共要求人民多生育,同性戀只會遭受更大打壓。
真成大陆了
李家超算唔算喺威權右版嘅Joe Biden🙊
最起碼李家超關心尊重女性啊,畢竟佢會特登祝全港母親聖誕快樂(bushi🙊
事事要跟北京,香港焉得不自絕於民眾,自絕於世界潮流
我深爱香港呢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