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年中,53岁的农夫黄如荣回到家里吃晚饭,坐到餐桌前。太太平静地放下一句:“我决定了,我打算带两个儿子移民。你要做决定:你要不就跟我们一起走,要不就跟我‘签张纸’,让我们三个走。”签纸,在香港有著结婚或离婚的意思。
根据当时英国释出的救生艇计划,BNO Visa 可以以家庭为单位申请移民,但家庭成员必须一同入境。自反修例运动开始,黄如荣偶尔听到太太耳语,觉得香港越发待不下去,但自己从没想过移民。这一次,太太的决心把他吓著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叫太太给他两天时间考虑。三个月后,他坐上了前往英国的飞机,告别香港。
大约十一年前,黄如荣还是电子音响厂总经理,经常到大陆工作,看到供港的蔬菜受到工厂排污污染,开始关注食物安全。出身农民家的他毅然回到香港新界种田,开展欧罗有机农场,想要大家都吃得上健康的本地有机菜。他勤快拼搏、眼光很远,很快就在香港农业界打出名堂。对于农夫这个身份,黄如荣感到十分自豪;之于农业的未来,他自觉还有很多个五年计划等著去自己实现。
但现实很残酷。“系呀,系完全无得拣,边到有得拣呢?”黄如荣对著镜头苦笑。他正身处的英国,与香港时差八个小时,他都起得很早,天一渗白就醒来了;为了不吵著孩子睡觉,他躲到书房接受端传媒记者访问。九千五百公里外的香港急遽变幻,被剜开的伤口无法再愈合,呼吸的空气也让人窒息。离开,成为许多有家室的人的无奈选择。
放在眼前的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家人与理想,这让黄如荣苦苦地挣扎过。他暗忖,“大家不再一起生活了,影响是否真的那么大呢?”突然之间,他觉得这样想好自私——重回耕种后的那十年,每个星期天他要不就办活动、要不就要去农墟摆摊,“我都没有陪过他们,他们也没有怨言”。到现在家人终于提要求了,他想是时候要负上作为父亲的责任。
在香港,要推动自给率只有不到2%的农业一点都不容易,而这曾是黄如荣的一切:从开设农场、种地、建立团队、销售、送菜、向政府表达意见。脚下的水土,他走得深刻艰辛,也见证著许多可能性逐一实现。“如果你之前一直都是用100%嘅力量、200%的力量去托著(农业)这件事,当你要‘砰’一声、好大力地、好重手地把锄头放下”,他不适应,对未来失去了想像与动力,也许是不敢去想,就把一切都交给太太安排。
上机之前,他仍然惦记着交付农场的工作。直到下了飞机,他才想起要问太太:“我们要去哪里?”
屋企人想走,难道你离婚吗?
在助手 Kelly 眼中,黄如荣是个“很紥根”的人,没想过他会离开香港。
24岁的 Kelly 一头利落短发,微微下垂的眼睛让人觉得亲近。2019年,她刚从大学地理系毕业,黄如荣邀请她到农场工作,劈里啪啦地讲了好多好多农业的想像与理念。“他自己没组织能力的,”Kelly 笑著吐糟,“那我就帮他组织,讲三块东西:共同种作(co-farming)、共同销售(co-selling),还有就是共同建立(co-building)。”
受到城市开发的挤压,香港农业界别一直呈现比较松散的状态,农夫们大多只能在边陲田间自己种菜自己努力卖,“大家少了一些凝聚或者合作”。黄如荣就是想要建立一个平台,拉近农民与销售者的距离。但这一切在 Kelly 看来都好阔、好虚,“方向OK,那实际上怎样做呢?他有时又讲不清楚。”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原因很简单:“我想学种田”。
以前在学系举办的实地考察,老师会带同学走进乡郊看看田野。Kelly 发现,在一个好像没有选择、没有空间的香港社会,“其实还可以选择去种田喔,你是可以有更加多自主的抉择在里面。”她觉得摸过泥土,日后说要发展农业才有底气。
不过刚开始没多久,她切实地感觉到黄如荣这个人“好chur”(令人透不过气来)。有点像是日本的职人精神,不过让他“一生悬命”的东西,是推动农业发展。“他会一send就send十几个audio过来,可能是想跟你聊怎样做那件事,大家讨论要怎样实行。”Kelly 把头拧过去一点,“他对我要求好高啰”。
黄如荣一直视 Kelly 是自己的接班人。在 Kelly 工作一年不到,黄如荣就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以后农场就会交给你了。 “我觉得你都痴线嘅,将来的事将来先算啦!边个讲得清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Kelly 听完作罢,却不经意地道破了2020年的现实,像黄如荣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日要离开香港。
一天,二人在农墟摆摊,黄如荣向 Kelly 道出家人想要移民的决定,而他好挣扎。Kelly 一愣,“农夫这个行业你 dedicated 了下去,你就是黏住土地了嘛。”黄如荣对农业的目光一直放到很远很远,走过十年以后,她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抽身离开。
黄如荣没有想过要真正的背井离乡。以前,工作的电子音响厂生产工序慢慢北移,他觉得不能兼顾家庭的生活了,所以选择回来香港。而对于英国的印象,他只因为出差待过一个晚上,记忆零碎得拼不出完整的印象。“我说你就走吧,屋企人想走,难道你离婚吗?”Kelly 觉得,既然有了离开的契机,那就好好想想人生的可能性。
离开代表著生活的解离、被连根拔起,种田的黄如荣感受应该更深。种子在落地以前,农夫先要翻土施底肥,尔后下种除草到收成,整个过程最少花上一季。而黄如荣形容,种田是一辈子的事。“他整日都觉得,‘死喇,我不在香港做农业,可以做什么了呢?’我就说你过去打跆拳道啊!我有跟他讲的……”黄如荣之前是香港城市大学跆拳道队总教练。Kelly 说,“他又好像不太想。”
香港自由正在萎缩,人心漂浮,黄如荣对不确定未来迷惘,脑子里一直在排拒要离开的认知。“其实在上机之前,我还在想会不会有转机,香港的局势会不会突然之间就 settle 了,大家不用走了呢?”一直到飞机飞到上空,手机没有信号的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啊,我下了地就是英国,一个陌生的地方。”
英国天,英国地,香港菜
香港天气渐渐变凉入冬,新界再低一两度,这是让农夫忙起来的黄金种植时期。特别是因为港人最喜欢吃的菜心、芥兰等叶菜,主要就在秋冬时节出产。
黄如荣去年十二月抵达英国,当时全国正实施第二轮封锁,孩子不能上学,外出也成困难。他们一家住进了Airbnb 的房子,想著待情况好一点才去看房买房找工作。那时他百无聊赖,开始在网上订了一些红菜头、椰菜、西兰花、罗马生菜的种子回来,在后院培苗,测试一下这边的天气和水土。
差不多两个月后,他们搬进了伦敦西南边的一个学区。黄如荣看著倘大的后院,心痒痒觉得可以开垦,但12月的英国正值隆冬,气温都在零度以下,土壤像结了冰似的。而后慢慢步入春季,日照变长,原来结冰的水份融化,泥土吸饱后开始变松软,那时候才可以真正耕种。黄如荣说,英国没有香港那样潮湿闷热的夏天,整个3月到10月的温度都像是香港的冬天,不仅拉长了可以种植的时间,常常蛀食叶菜的“跳蚤仔”、白粉蝶等虫害问题在这边都很少出现,作物可以种得很好。
在香港秋冬季节,野猪的闹场让农夫头痛不已。来到英国,黄如荣发现田里有另一种不速之客。好几次,他在田里挖破了一颗颗鸡蛋,慢慢鸡扒、鸡腿也找得到。黄如荣后来知道那是狐狸,“狐狸钟意挖地方收藏粮食,要的时候就拿出来,把我后院当是雪柜”。于是半夜,他就拿著电筒对著到访狐狸照,他走进一步,狐狸就退两步定住。一个走,一个退;牠放下食物,他就拿走。黄如荣笑著说这像和狐狸玩游戏,吓跑牠们。
如果说味道是一种乡愁,那么这种乡愁在英国还蛮难消解。“很多人跟我讲英国菜心不行,中超(中国超市)买到的都不是香港吃开的品种,‘不要试啊!很难食啊!’”他提起初来英国时,经常会去想英国这边,为什么都没有人种香港人食的叶菜呢?后来觉得,也许是外国人很懂得享受生活,不想下功夫去种,宁愿不吃,吃薯仔。但香港人就不是啊,“嘴刁(对味道要求高),(喜欢)食东西又肯做、去了解,”黄如荣说。
这种香港人独有的特质与种菜的满足,让他决定在异地再度发掘农业的可能性。他把香港农场的种子在后院地上种、盆里种,记著阳光、温度、泥土质素、天相的变化进行测试。现在种出来的菜心虽然偶尔有渣,但尝过的人都说能吃得到香港菜心的味道。
不过,由于耕种的地方也仅局限于后院——一个不到400平方呎的地方,跟香港占地20万平方呎的农场相差甚远,无法做到蔬菜直销。他把眼光放到每个人的后院里,“大部份香港人都系住house的,有后院,要不你就丢空了它,要不你利用它。”
黄如荣为人提供开垦服务,又在周末的农夫市集摆摊卖菜苗,“既然大家都有资源可以一齐种,我就试试看怎样去帮大家起步,让多一点的人参与本地种植。大家可以半农半X(半职耕种,半职做喜欢的事),做到自给自足、farm to table(从农田到餐桌)。”
自计划开始的十个月里,黄如荣已经接触了约二百个香港人。有些是来看看他的菜田,学习如何种田,有些也会买菜苗回去自己种。到近来,来买菜苗的英国人也开始占到一半左右。
我的离开,三种愧疚
位于大江埔村的农场邻近军营和机场,闲日间直升机不断于上空来回盘旋,在访问时经常压住了 Kelly 的声音,记者得靠得更前,才把话听得清楚。
自黄如荣移英以后,留下来的农场由 Kelly、大姐二姐和三姐撑起来。以前,黄如荣“很喜欢出镜”,对外应接媒体宣传的工作都由自己出面——于是一个顶著平头手捧时令蔬菜,咧著嘴笑得灿烂的男子就成了农场的标志。现在,Kelly 要接下这个角色。虽然工作量增多,但在她眼中,黄如荣的离开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他放了好多时间在工作的方面,我觉得太工作狂了,他应该有多一点的时间陪屋企人。”
在某些报导里头,黄如荣会说:“对啊,(投身工作)会牺牲了屋企人的时间,那不如就叫屋企人进来农场陪自己啦!”Kelly 说,实际上他的家人很少来农场,“他由朝做到黑,就算回到家 WhatsApp 里也不断讲(工作的事)。”
农场,是黄如荣一直难以抽身的事,而因为自己的离开,他对这里头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很愧疚。
第一个是 Kelly。2014年,香港弥漫著“后雨伞”的无力失落感,促使好一部份年轻人深入新界边陲种田,抵抗都市。不过,这种热潮很快就散退不少。从委身农业开始,黄如荣知道无论自己跑得多快,要推动农业最终还是要靠一个个稳打紥实的接班人。他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培训在 Kelly 身上,“当下大家已经计划了一齐去冲,一齐去搞农业,”但在两年后,突然之间所有事情要刹停、要离开,他知道,“这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决定”。
黄如荣很笃定,如果自己仍在香港,五年时间或十年的时间,“香港农业相信会有成绩出来,可以做到持续发展、有更加好的环境,令到更加多人愿意投身农业”。但如果到最后,因为自己的离开令农业推动得不理想,他觉得自己要负上一定的责任。
他对三位亲姐姐,有著一样的愧疚。当年黄如荣偷偷回港搞农场,暪著家人,姐姐们知道后把工作辞掉跑来帮忙。“我觉得他是傻的,”在一出纪录片中,大姐对著镜头说,“可是为了支持他,我又傻在一起了。”
黄如荣觉得这样不好啊,“整群人都是因为我才来到这里种菜的,那当我离开了,我没有办法叫她们继续坚持。”他向姐姐们再三强调,如果你们想放弃经营农场的话,“不要紧要的,我会 respect 大家的决定。”姐姐们回话:“没问题的,我们会继续去做,我们会等你。”
最难开口的,还是87岁的妈妈。“当然不可以跟她讲(移民),是要哭死她吗?”他一直拖,拖到临上机前两周才开口。黄如荣安抚她、哄她,“我过去那边只是安排两个小朋友的生活、读书而已啊,迟一点就会回来的。”但说完以后,他心情更复杂,因为时间不多了。他快速算算,如果按照英国移居“5+1”方案,六年过去,妈妈已经90多岁。香港都变得这么快,谁能预料将来的事?他告诉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随时“跟她 say ‘Goodbye’”。
临走前的那几天,黄如荣一有空就回去农场陪妈妈坐著,看看瓜菜,坐在棚里晒太阳吹吹风。二人没有特意聊什么东西,只是坐著,仔细地看著大家。
自一家人决定要离开以后,房子很快就转了手。虽然价钱比市价低,但他们也就不计较了。接下来,几乎就是每个离散家庭共同面对的问题:要丢掉什么,带走些什么。四个带走的行李箱,二十个寄去的大纸箱——一家四口要把半世纪的香港人生装进去,很难。“我记得我好多东西都很晚才去扔,最后太太说,不行呀,你一定要处理、你一定要扔,拿不过去了。”黄如荣回忆。
他慢慢开始数起来,“我打跆拳道三十几年了,学会每年都有一件衣服,带不了过来;有好多跆拳道的奖杯、跑步的衣服,带不了过来;我在香港都做了好多访问,杂志、报章我都储了好多,也带不了过来…..结婚相也要留低。”他一边收拾一边念著,其实不止大人不舍得的,小孩子也有很多想要留下来的东西,像是储了十年的钱罂、“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啊”,黄如荣说,很多人都会留到结婚。
这是一种与生命经历割裂的痛。“没有错,是痛。但当你去对比的时候,它是不是最痛呢?”他给自己分离的情感分了个层次,“那它又不是最痛喔……都是跟阿妈那个分离(的痛)会大一点。”有了比较之后,“去做(舍离)决定的时候,你会麻木了。”黄如荣说。
我们都好努力、好认真地生活
在重与轻的艰难之中,黄如荣来到英国已经一年。当初他离开,“其实是一件好不开心的事情”,所以他都没有跟别人讲,直到最痛苦的时间已过。
现在在他居住的社区,大家都知道有一个从香港来的农夫。一个组织者说,“Yuwing(如荣),你现在在这里好 famous 啊!”乍听之下,似乎黄如荣已经很好地融入社区。但他感慨大家并不清楚的,“是因为我们都好积极地去进行这件事情。”
每个离开紥根地方的个体,要重新投身进一个集体里,无关大时代的忧伤,大家都会被带到同一个问题面前:可以做什么?如何做?黄如荣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你要关心社区,你去留意、去想。”
当英国开始解封,想再次推动共同耕种的黄如荣,开始每天在社区里走来走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改作种植用途的公共空间。找到了,就叩门去问。他先后在不同的组织里申请当义工,一边把有机种植的理念带进去。但推广的部份并不容易,黄如荣说自己要“好 creative”。
就像说服完全与种植沾不上边的童军中心,他会说:“你们有好多花花草草,我可以帮手打理喔……我也是跆拳道教练来的,如果你中心想做一些多元化发展,我可以教班呢。”至于像花艺会般的种植团队,他就不收钱地当义工,又提供菜苗拿去义卖。就这样,他一点点地旁敲侧击、在自己擅长的板块上撬动多一点,“我要透过我的方式去说服他们,令他们觉得合作是有意义的。”
英国居民的环保意识比香港高,垃圾分类与厨余回收也会仔细去做。黄如荣又会去想,厨余回收其实都可以用到种植里面、一次性的食物盘可以回收用来育苗、这边经常下雨,雨水透过系统收集后大家又可以共享。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其实只要对处身的地方拥有足够的好奇,“所有的事物你都会看到可能性,再看自己可以怎样去创造、进行。”黄如荣说。
像是他本人就用“入屋”的方式把农业包装好,带进当地的社区里面。“我们好尝试向整个生活圈里面(和当地人)一齐去生活、将我们的理念、香港人的精神带给大家,”现在,他与韩国人邻居家中间的围栏已经拆掉,实现共同耕种。在这边,黄如荣好想做个榜样告诉大家,香港人也有不同的专业,我们都能够帮到一个地方共同发展。
在走之前,Kelly 见他英文不好,送了一本英文版的小说《查理与巧克力工厂》给他,“他是面皮比较厚的人,钟意同人倾计,点都生存到。”她从没有担心过。黄如荣自言自己“成日都好正面、好阳光”,遇到难题会把它当成挑战;克服了,满足感就会好大。
一次,有媒体找他做访问,说要用英文进行。“访问OK,但英文我未够水平㖞,”他不好意思地推了。之后的日子,他一有机会见到英国人、有机会倾计的,就会抓住对方,讲讲自己的农夫背景,介绍一下香港,也不忘顺带“promote一下”,邀请他们参与共同种植。之后再有访问,黄如荣觉得可以开始试试看了,虽然“甩咳啲”(断断续续),“但都OK讲到喔,起码自己想讲的内容粗粗地都可以讲到出来”。
把当地的文化差异、生活模式内化成自己的一部份。黄如荣觉得,这是一个异乡人融入当地,且在日后紥根的必要。
“讲英文是不是辛苦?是。但是你要习惯,因为这一件是我要做的事。”“天气是冷,日照是短,在这边冬天从事种植好辛苦。但我又不会用‘不习惯’(来形容),会想想如何克服它。”
近来,Facebook 多了好多英国港人群组,从分享中餐食肆到煲汤细节,各有大小讨论。闲时,大家也会聚头,约在一起喝茶交流,黄如荣也有去过。他说自己在香港时,因为农场工作太忙,一年都喝不上一次。于是,现在终于可以静心下来品尝,“就好认真地看看点心单有些什么、好认真地吃每一个点心。”
在异地的每次相聚,都会变成众人的吉光片羽。“大家会认真去问候大家生活,有没有什么可以互相帮忙,大家很认真地、去耗那一段时光。”偶尔,黄如荣会在街上看见“好像香港人”的人,“大家行过,‘咦,好似香港人㖞’。会望下、试探一下、点下头、打招呼”,后来发觉大家真是同路人,就会停在路上聊几句。黄如荣觉得这种感觉“好暖、好亲切”。
“大家都很清楚对方为什么会过来了。”黄如荣说。那些不用说出口的隐语,在这里,有著更团结的意义。
端传媒实习记者周悦蜓对本文亦有重要贡献。
寫得很好,很佩服他的韌力
个人觉得没什么好遗憾的,英国比香港更适合种菜和种花,而且搞有机农业绝对比香港容易
好文👍🏻
好文章
比这位黄叔早移民英国几年,也是被家里人逼着移民的,也住伦敦西南。韩国邻居,难道是New Malden附近?虽然我是大陆人,和黄叔的职业也没什么相关,可也觉得那个国家对我来说似乎正在变成一块盐碱地
赞好文 👍🏻 黄叔到哪里都是社区乡贤喔 🙂
看了这篇文章,就像一种放晴时刻。
感動
看到這樣的故事,想起2019,真替他們開心。
如榮的故事有很多面,實在令人感受良多。記者訪問埋如榮的身邊人,做了寫照,如榮那份充滿鄉土情懷的熱血也活現了。
好文
果然种地是亚洲人的自带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