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读者评论精选”栏目每周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条精彩读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会因应长度及语意清晰作节录或编辑。
1. 蒙奇,回应《“想过一了百了,只能一忍再忍”,后疫情时代青少年心理困境》
其实不只青少年,社会对于抑郁又有多包容理解呢?
一些工作职员手册甚至写明员工不可服用任何精神科药物。而看诊纪录亦会被永久保存起来。很多人不敢亦不能看诊,发作时的行为亦向人解释不了,事后只能在网络找些医学博客自行面对,与抑郁共处。
像邱吉尔说 ‘I had a black dog, his name was depression.’ 我们的那只黑狗,实际上却只能用力把他藏起来,一边装作没事,一边被恐惧与不安喂养著,直到哪天被之吞噬。
在亚洲近年常说关注精神健康,但当不健康的时候,又有甚么出口?权衡过后,踏出半步,还是只能退后,烟没在人潮当中。
这是房间里的大象。
2. Wessy,回应《谁“诽谤”了新加坡总理?》
在我所受的法律训练下,我们被教导政治人物因为身负政治任务的特殊性,所以必须比一般个人对批评采取包容,甚至是被迫选择包容,只要公民的批评是与公共政策/公益性有关。
超出此部分的政治批评言论,就非免责范围,且赔偿金额需佐以社会地位、学识、收入等考量,亦即高社经地位的人确实遭受不当言论(未免责言论),会获得更高赔偿,只是新加坡在动用第二层主张前,没有思考甚至扭曲了第一层主张,也未展现相应的政治高度。
另外看到新加坡对于一人抗议活动许可制的荒谬。
一人活动甚至连集会这个用语都称不上,又何来构成因集会产生危险性之隐忧?而须以管制来排除可能危险?甚至范国瀚还只是网路公开一人活动之照片,新加坡警方对法之创造与诠释,值得纳入经典负面教材。
不过被驯化过久的家畜,想要在豢养的笼子中争取更多的权利,不免有种“起初他们”这篇忏悔文的伤感。
3. davidlin175,回应《谁“诽谤”了新加坡总理?》
新加坡社会不管怎么样排斥中国,都不能改变一个尴尬的事实——就是中共想以新加坡模式来杜绝完全民主转型。但中国做不到。
新加坡还有严格的法制与英式遗风,但中国只要能把香港“新加坡化”就以足够。然而新加坡社会很现实的以吃瓜看客心态嘲讽、冷眼、犬儒的态度来看香港反送中示威。杭廷顿说得好,“李登辉走了,还有制度,李光耀走了,却没有制度”。新加坡不敢谈根本宪政主义,只能在技术性的法律字眼打转,以至于谈到政治社会议题人人沉默,甚至看客心态冷嘲热讽。
台湾看上去很乱、很爱搞政治、搞意识形态,但换来政治人物要对人民谦卑,否则成为下一个韩国瑜。李光耀主义就是要杜绝一切种族冲突。但今天看上去好像只针对马来裔、印度裔。如果是华族歧视印度裔跟马来裔,那华族会受到同样的处罚吗?
4. EricChan,回应《“美国好邻居”为什么会支持特朗普:从社群价值到右翼兴起》
可是,自由派没有掉以轻心的理由。特朗普不是右翼民粹在美国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代理人。倘若年轻世代踏入社会,却发现维持生计如此艰难,阶级鸿沟不可逾越,那他们会不会追随父辈的老路?
答案很显然是会的,回到2018年。韩国瑜掀起的韩流里,有相当多的民进党的基本盘转投韩国瑜,特别是一批社经地位较低的基层民进党支持者。
另抛开作者观点不谈,这篇文章将道德心理学的观点因入大选的讨论其实就很值得鼓励。特别是 Haidt 的观点。
Haidt 算是自由派亲民主党学者,但他对于民主党的竞选策略一直有恨铁不成钢之感,反而认为共和党的竞选策略更为有效。当然这说法也有“共和党人的烂政策如非因为他们利用人性作政治宣传,他们又怎么会当选”的意思在,但 Haidt 的著作依然是自由派走出同温层,了解美国保守派以及共和党背后思想理念的重要作品。
5. Observeradam,回应《“美国好邻居”为什么会支持特朗普:从社群价值到右翼兴起》
所以如果不是衣食无忧的 champagne socialist (香槟社会主义者)的话,要让一个生活处境艰难的人去拥抱强调普世性,和对陌生人的信任的左派价值果然还是过于困难......
历数过去成功的左派或是以左派为名的运动,无一都是成功经营好了属于自己的社群,无论是工会、农会、学生社团,还是先锋党或者单位、集体。不过在后现代社会,连社运和抗争都变得去中心化,人们也沉迷在碎片化的信息世界而不愿拥抱社群甚至他人,建立新社群又谈何容易。更何况如文章所说,思想左倾者有很多人其实是对 parochial(地方性的)的社群共同体嗤之以鼻的,无论是出于性格经历还是成长环境......说来说去,所谓的左翼运动、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还是充满了太多亟待解决的矛盾与问题。
6. madlex,回应《专访徐贲:暴政之下,何以安身立命?》
谈论极权的时候,支持者往往以极权所造成的善果,或是非极权所造成的恶果来为极权开脱。古代帝王发动劳力,可以治水亦可修陵墓,差别只在一念之间,而蚁民只可身受不可置喙。而了解极权的人,反对的应是极权制度本身。
文中所提及的极权主义的特征,包括洗脑、一党组织、秘密警察、全面统治,对于个体而言,是反人性反人权的压迫性邪恶。若依然以为这些特征具有正当性,那已非政见问题,而是基本人性缺失的问题。
7. 披星戴月人,回应圆桌话题《台湾戒严时期监控档案逐一释出,假如你曾被监视,你会想看自己的档案吗?》
在东西德统一时,东德人面对过相似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你希望翻阅自己的监视记录吗?
监控可挨酷刑可挨甚至长期监禁都可挨过,然而,背叛、欺骗及隐瞒,对很多人而言,是更难以接受的伤害。身边的枕边人,眠干睡湿拉扯大的子女,日夜劳心教导的学生,以至在街头巷尾亲切对待的老婆婆,一旦知道他们就是暗中举报你的人的话,这种痛苦可能比任何酷刑还痛苦。而对于昔日的举报者,也是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我的指控者会否有朝一日走去翻查他自己的资料,知道当时是因为我所以才身陷囹圄?这种压力足以摧毁任何良好的人际关系。
任何人都应该有权知道公权力在他们身上所施加的监控,然而涉及到人性,问题就变得不单纯。
曹操给予一个选择:官渡之战后,官员在袁绍阵营搜出大批曹营人士与袁绍私通的书信。当向曹操献上这些证据时,曹操召集所有下属到来,然后当面烧毁全部书信,并笑说:就算是我自己,在当时都没有把握能打赢袁绍,连我都想投靠他呢!就这样,就将一场官场风暴消解于无形。各位朋友,你有没有曹操的胸襟及智慧?
8. Wessy,回应圆桌话题《台湾戒严时期监控档案逐一释出,假如你曾被监视,你会想看自己的档案吗?》
我想我是没有曹操的胸襟及智慧,所以我会选择观看纪录。
不过当时群雄逐鹿中原,用人之策的政治谋略,跟人性交往的运作基础毕竟不同。是的,如果监控者就是自己当年以善意相待,甚至至今交往密切之人,解除那道隐晦的封印或许会让现今的人际情感交往受到伤害,但一段带著欺瞒的人际交往,终究是种有毒的关系,亲密之人带著愧疚往来是毒,如果其矫情故作云淡风轻、单方释怀,更是毒上加毒。打个比方,可能是立刻服毒身亡或者慢性中毒的两难抉择,但应该都是伤身,转身微笑不会比较健康。
获知真相,或者细腻地说透过被监控者协力还原真相,并真实地双方选择坦承、一起慢慢修复、一起慢慢疗伤,这才是转型正义的精随不是吗?我们曾经伤害过,但可以一起拼贴未来的地图,撕开的伤疤很丑陋,但有情人会觉得那是美丽的伤痕。
9. 第十一个观察者,回应圆桌话题《台湾戒严时期监控档案逐一释出,假如你曾被监视,你会想看自己的档案吗?》
无论是曹操的例子也好,或者是是想要正视现实的人也好,我奉劝各位一句:不要考验人性,因为人性经不起考验。旧事重提有可能带来的不是弥合伤口而是揭开伤疤。
在极权和白色恐怖之下人性经不起考验,文革时候儿子斗老子,学生斗老师,老婆斗老公的事情还少吗?虽然很多时候是被迫的,但是有些屈辱和裂痕是无法通过沟通洗刷弥合的。对当事人个人来说,也不是能用“恢复名誉”等等办法亡羊补牢的,确实后来的平反在政治上做到了弥补,但是那些被逼迫到家破人亡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狂热的政治思潮会蒙蔽人的眼睛和心灵。我以前看过关于老舍遭受迫害的纪录片,接受采访的当年的红卫兵确实后悔不已,但是也承认,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全校都在贴大字报,都在声讨老舍的时候,他看到那些罪状的列举,“证据确凿”的控诉,他确实觉得老舍应该被批斗,这难道是他本人主观意愿上的错误吗?这只能说他被蒙蔽了,他到底有主观上的恶意吗?这种事情是说不好的。
我不是说看到过去是坏事,但是我要提醒一点,有些过去犯下的错,它永远不可能被原谅,很多过去的痛也许能被当事人理解,但是永远做不到原谅。这不是我打你一拳然后赔礼道歉这么简单的,人常常说时间能冲淡伤痕,但这和弥补愈合伤痕是不一样的,如同我上述说的那个例子,在政治风暴裹挟下的人你到底应该批判他本人么?如果这种批判被当作“对那个时代的批评”,那难道那个被裹挟的人应该承担这个矛盾风暴的主要批判的核心吗?这只不过会造成群体的人身攻击和二次伤害,这个度很难把握好。
所以我建议,这种东西不要弄成一个“我们现在政绩的展示”类的政治作秀式的宣传,这种东西应该是私密的,在当事人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向且仅向当事人双方展示的内容。
10. 痂铭,回应圆桌话题《福岛后遗:日本政府拟将超过100万吨核废水排放太平洋,你如何看?》
基于地缘政治而非科学及监督执行的角度,去批判日本东电排放核处理水的做法,只会伤害到全球核能产业(当然如果完全反对核能核电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排放含氚废水的做法全世界核电站都有做,把福岛的含氚废水妖魔化了对自己国家的核电产业发展有什么好处?应当去严格审视的,是东电是否真的把其他重放射性元素处理到排放标准以下了,以及氚废水的放射性浓度是否符合排放标准了。
就媒体关注度而言,打开世界地图看看就能知道,为什么欧洲以及与欧洲文化相近的美国会更加关注乌克兰的切尔诺贝利,而不是日本的福岛(就像他们在2020早期轻视发生在东亚三国的新冠疫情一样),而中韩则恰好相反。日韩关系本来就差,中国又有抢盐的经历,缺乏科学性的核恐慌在这里自然有市场。
此外,国内舆论总喜欢把事故当时的日本政府和现在的日本政府连在一起批判,这也不太公平。9年前的民主党政权早已垮台。福岛核事故处理不当,作为其占比极大的政治负资产之一,不仅导致民主党不断的改名与重组,还促成了安倍的超长期稳定政权以及当下无人能敌自民党的政治格局。就像切尔诺贝利间接导致了苏联解体一样,福岛核事故也为战后日本第一次完全的政权更迭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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