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读者评论精选”栏目每周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条精彩读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会因应长度及语意清晰作节录或编辑。
1. Shikan,回应《“学习强国”走红后,党在“同温层”里培育下一代?》
这种刷分系统实在让人联想到全民高考,而且这一次是政治课为主科,数理化等实用科目为副科,人文社科脱离了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就像被割了鱼鳍放回大海的鲨鱼,奄奄一息,只剩尸体成为政治课的廉价附庸。外语、以及语言能力连结的对外国艺术、文化、社会的体知与理解,完全被放逐出“学习”范畴。我们这一代人成长起来的时候,还在三联、南方系、白岩松的启发中听闻了“公民社会”,我们的高考作文,还不是2035中国愿景。下一代是否有能力理解中国的文学文化?他们如何读鲁迅?遑论外国的文学艺术?若仔细读过民间学者的著述,一定会惊讶他们对本国、异国文化的理解之深,感触之切;而经历了多少年的文化断层,哪怕所谓“开花结果”的八九十年代,哪怕一定有一批好的人文学者,依然很难说,一整代知识分子达到了百年前的深度。(北大中文系差点开不成五四研讨会,后来静悄悄地开了,一天结束)。前几天听讲座,有一句“文革在内地,文革研究在境外”,颇为感触。并非这句话的内容,而是它被说出来的方式——不知是否有意模仿了“敦煌在中国,敦煌研究在海外”。即便有开放言说的一天,我们如何挽回这么多年的沉默?
2. Wednesday,回应圆桌话题《江苏环卫工获派智能手表监测效率,这样的管理是否有效和合理?》
@Wednesday:
其实该问的不是这样的管理是否有效与合理,而是为什么类似方式会一再出现。
背后的生意大概是人工智能、大数据浪潮下,一些打着“智慧治理”、“智慧城市”旗号的科创公司如过江之鲫。他们开发的拙劣产品被精心包装,来忽悠职能部门的政府采购和奖补资金。公司有了生意和利润,相关部门有了治理创新的政绩,皆大欢喜。
按文中所述,目前出现的地区都是经济较为发达,治理水平被认为是领先全国的深圳、南京等地。这让许多人大跌眼镜,但却是情理之中。毕竟对“智慧城市”最为热衷的也是东部各一二线城市的地方政府。可以预料,接下来还会涌现更多的“智慧”产品来突破认知。
至于许多人所关心的伦理、隐私、劳工权益甚至全景敞视监狱?抱歉,在公权力与资本的共谋中,在政绩和利润的面前,这些何时成为过问题。
@Shikan:
讲的真好!而且大概是劣币驱逐良币吧。把公款用在这些毫无智慧、毫无想像力的“智慧”“想像”中,而不是思考如何利用科技为弱势群体做事
@Wednesday :
个人以为其实无关劣币驱逐良币。因为用政府资金来引导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相关产业的投入和发展正是这一机制想要实现的结果。只是这其中必然伴随资源配置的低效,表现为相关部门用高价买了低质的产品。
这种低效某种意义上也可让大家稍微宽心。因为这一类产品多停留在鼓吹概念和噱头的阶段,产品只是现成技术的粗暴组合。比如文中这一款环卫工人的智能手表,基本就是去掉电话功能的老人儿童手表而已,和宣称的高效“数据管理”还有很大差距。所以目前也就局限于折腾环卫工人、学生,并让网友惊诧,仅此而已。
个人也觉得“为弱势群体做事”就别指望了。对缺乏议价能力的弱势群体来说,当公权力准备为自己做事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走向“出发点是好的,执行起来就走了样”的灾难。道理很简单,因为基层政府只会对上负责,根本不会在意连名义选民都算不上的弱势群体的评价。
3. 咸鱼姬,回应圆桌话题《朝九晚九每周六天:大陆程序员GitHub上抗议996血汗加班,能否凯旋归来?》
996是一种工作时长的简称,并不包含工作时长所对应的酬劳,即工作12小时所获薪酬仍然可能只是8小时工作制所得薪酬。墙内劳动法所规定的8小时五天工作制是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正常工作时长,996相当于1.5个员工的工作强度;若是参考欧洲一些国家的工作时长,996相当于2个员工的工作强度。996工作制无疑是超过1个员工的身体负荷的。
这些履行996工作制的员工,是所谓“人口红利”的组成部分,是大陆“引以为傲”的廉价劳动力中的一员,其本质就是“社畜”。即使薪酬与工作时长不成正比,他们仍然只能屈从于企业,并表示“我是自愿加班的”,因为他们不做,后面几百号人排著队替补。即使少数能获得符合996工作时长的高薪,他们仍然只是用健康来换取金钱。如果我可以支付3000%的工资,我是不是就可以收卖一条人命?无论是使用廉价劳动力,还是让劳动力超负荷工作,其实都是一种奴役。
“社畜”总算出来抗争了,但他们注定不会成功,还会被既得利益者嘲讽“你是自愿选择的啊”。他们没有看清楚这是一个社会制度问题,不是某一家公司某一个个体的问题。一旦涉及到社会制度,他们就注定被“人口红利”的利维坦吞噬。
4. 师机,回应圆桌话题《朝九晚九每周六天:大陆程序员GitHub上抗议996血汗加班,能否凯旋归来?》
996工资与传统行业相比的确优厚很多。996ICU好在中国的程序员终于大规模以新的,线上联合的方式,团结并为自己的基本权益争取。中途人数支持,策略实施等等,都可能决定成败。甚至这一次ICU失败了,下一次的ICU是否有新的工具与互联网资本家抗衡。
单纯将加不加班当做黑暗光明来分就没必要讨论了。
应该问, 广大程序员们有没得选除了996之外的工作并保持收入,互联网企业不这样剥削员工还能不能得到发展,(代码)工人运动是否已经到联合作用的时候了,社会各界可以怎么配合程序员争取自己的权益,996ICU的思想会不会引起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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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华为为例子,28小时在线,永远一线冲锋的很大原因是因为以身体健康为代价拿比同龄人高2-3倍年薪。程序员同理,三大头程序员月薪一万多两万起,不算年终,其他行业同年可能也就五千到六千。在单位时间工资比其他人高1-2倍的时候,再按照这个单位工资去计算加班工资,算出来的2.27令人怀疑。 可以想到比较理想的就是调薪调回955,单位时间工资双方满意再算加班。
5. Rea0,回应圆桌话题《朝九晚九每周六天:大陆程序员GitHub上抗议996血汗加班,能否凯旋归来?》
我这里说几个我观察到的个例作为一个参照,如果不能代表普遍情况请大家指出。
1.有些金融行业投行券商之类待遇也非常丰厚,相应的的工作强度也很大,有听有前辈说很多合同都是一年一签,你要是今年没有帮老板赚到钱,明年就得走人,更别谈什么关爱了……可是貌似却很少有听说有人抱怨?
2.我跟拼多多的员工聊过,他们是11am-10pm * 6,第6天是按加班工资算的,他们上市前就有人请求上市后能不能改成5天,但是后来想想如果一个月少掉那么多钱,还不如每周多上一天班。
3.至于程序员有没有轻松的工作可以选择?我两年前在国内读研究生的时候,导师手下两个师姐都去了招商银行之类的做金融IT,系统开发迭代很慢,目标以运行稳定为主。工作是正常的955,当然待遇不能跟华为的比。另外两个师兄都去了华为,虽然工作强度很大(后来有个师兄觉得在华为学不到东西跳槽走了)。
你说2里面的拼多多员工、3里面那两个师兄为什么不也去招商银行这种地方做开发,他们没有选择吗?好像并不是这样。之前知乎上有人举以前福特的例子,每天高强度工作12小时,但是薪资是别的地方的几倍,想去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这就变成了一种经济学上的悖论吧。
6. Gardener,回应《早报:“达明一派”音乐专辑在 Apple Music 大陆区被清空》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不仅在中国,权力体系下的被害者会不自觉地维护施暴者的谎言。譬如巡演被禁会自称是身体原因,舞厅两会关门是内部整顿,交流活动被延期是不可抗力,女性被丈夫家暴是不小心摔伤。我们在语言上的自我阉割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以至于我们建立了完美的双重思想(再次重申这不仅仅适用于中国,适用于一切权力体系)。从好的一方面说,这说明双方都知道这件事情(践踏自由、使用暴力)是坏的,因此施暴者都羞于承认。从坏的一方面说,如果被害者都不敢承认自己被害,更遑论反抗与正义?
恰如小粉红说的:谁能管你上不上网,又不能去你家里把网线掐断。如果你也曾经历面对此失语的那一瞬间,你大概能明白我说的,话语和真实中间的裂缝。
7. China1,回应《依信而治:社会信用作为一种统治工具的解析和伤害》
我觉得是一篇好文。不是因为我赞同其所有的观点,而是因为很好的引发思考。
我的看法:
1,从中国社会和民众角度,信用体系无疑是进步,解决缺乏新任、没有底线、老赖等行为。人做坏事,应该有所畏惧嘅顾忌。香港早就有跨金融机构的信用体系,而且覆盖面很广,申请贷款、信用卡就会用到。
2,另一方面,这个工具的使用范围远远超出一般的金融领域,影响个人的交通、居住、就学等,却是其它国家少见的。而且其威力预期会 不断加强,譬如跟大数据、人工智慧的结合,并且不受任何限制。那么,老赖的人权如何保障?
3,再高一个层面,就是文中的观点,是rule of law(法治)还是rule by law(法制)。这一切是否都在法律的框架下发生?
我最近在追看一部老电视剧“走向共和”,剧中的慈禧在八国联军之后立志立宪,显然是对国家有利的好事。但是她的出发点是大清维系万年基业。最终立宪失败,她死后3年大清也就亡国了。
8. andrew2016,回应《下载量破亿的“学习强国”,到底是个什么App(内附漫画+视频)?》
破旧的同时如果能立新也还可以,也许说西方的一整套价值体系是旧是有待商榷的,不过我想表达的是如果在担心民智被“糊弄”而屏蔽了西方的意识形态知识后,国内能不能找到可以替换的、经得起考量和思辨的替代方案?我经历的支部培训,其话术和逻辑都极其粗糙和粗俗,所以会有这样的疑问。如果你抽去了一样东西,有没有准备好另一样替代品,那么这些包裹着各种义正严辞的包装的行为背后就是能让我看到一种可能:“愚民政策”了。
9. 披星戴月人,回应《曾在澳门被定罪的香港富商刘銮雄提司法复核,阻修订《逃犯条例》》
这个刘銮雄又是哪门子的清白?然而,就正因为他才表现出香港特区政府的两面三刀及向权贵倾斜。刘氏好歹都是澳门政府经正式审讯后获罪的,港府对此只字不提,反而大言炎炎说所谓的同情心及彰显公义,死咬著陈同佳案不放。但又旋即被台湾当局戳破,去年三次主动与港府联络讨论案情,惟毫无音讯。港府及其支持者于这次事件中,吃相之难看是空前的。而建制派当中的不少商界人士终感受到火烧眼眉而不得不发言,竟连“如果立例的话,应豁免贿赂罪及指明不具追溯权“等无耻之言亦宣之于口了。亦因此,在是次事件中,建制派人士亦普遍不发言,只有几个最厚面皮者如周浩鼎梁美芬谭惠珠及汤家骅等充当护航者。
香港能否保持其经济与司法独立,端看此法例是否通过。不过至今看来极不乐观。若如是,则希望一条也不豁免,有多严苛就多严苛,反正左右是个死,拉多点权贵富豪陪葬,也能平衡一下心态。
10. Gian,回应圆桌话题《日本民众不爱用,改元增加社会成本,年号有其必要性吗?你怎么看?》
光是拿著写了“令和”二字的板子,能让全球各大媒体放在首页最大的区块,让大家知道有《万叶集》这本书,年号的存在让文化传承及输出的价值已不证自明。
「即便有開放言說的一天,我們如何挽回這麼多年的沈默?」
這句細微不足道的話,與許多入史的陳詞顯示在同一個「廣場」頁面上,陸地的沉默與島嶼的聲音並置。將來有一整代人要重頭回看、重新聆聽這些「執拗的低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