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年轻人:逃得了家乡,躲不开时代

“离开这个老去的社会,远方有给年轻人更好的机会。”19岁的意大利小镇姑娘打点着行囊。她还没有意识到,无望的情绪早已扩张: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对未来失去信心,担心无法比上一代过得更好。
居高不下的年轻人失业率和人才流失是意大利无法避开的公共议题。2014年,意大利年轻人的失业率达到43.6%之高。尽管随后几年,就业情况有所提升,但到2017年底失业率也仅跌至32.7%,是欧洲情况最坏的国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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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初美国青春片《伯德小姐》(Lady Bird,港译《不得鸟小姐》)在欧洲上映,意大利北部的小镇姑娘露易莎(Luisa De Quattro)第一时间就被广告吸引,买票入场。与伯德小姐一样,露易莎也是19岁,也来自工薪家庭,在学开车,即将高中毕业。与伯德小姐一样,露易莎也卯足力气,想离开生养自己的小镇,去一个“更有文化”的城市。

如果说二者有什么不同,那也许是露易莎想要走得更远,加州萨克拉门托(Sacramento)的伯德小姐,向往东边的纽约;露易莎憧憬的,却不是意大利境内的繁华都市,比如罗马或米兰,她心心念念要去的是德国柏林。虽然每个国家每一代的年轻人都曾渴望远行,但在今天的意大利,一位年轻女孩渴望离开自己的国家,却不仅仅出于青春和浪漫,还被一个更为具体的社会背景决定——意大利愈发严峻的“人才流失”(brain drain)问题。

29岁的克劳迪奥(Claudio Bergamin)与露易莎是同乡,也来自这个名为威尼托自由堡(Castelfranco Veneto)的小镇。与露易莎不同的是,他去纽约后又返回了家乡。同属“千禧世代”但相隔十岁,两人走在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上——露易莎准备离开祖国、去欧盟富裕成员国寻找机会,克劳迪奥则在与世无争的老家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尽力维系现状。

然而,无论是选择离开还是回流,两人都因同样的心理做出关键抉择,那便是萦绕在这一代意大利年轻人头上的无望:“我们不会比上一辈,那些把青春挥洒在70、80年代的上一辈,过得更好了。”对中国同龄人而言,这种无法超越上一代的焦虑可能有些陌生,但在今天的西欧社会却很容易激起共鸣。

露易莎(Luisa De Quattro)今年19岁,来自工薪家庭,在学开车,即将高中毕业,未来希望去德国柏林留学。
露易莎(Luisa De Quattro)今年19岁,来自工薪家庭,在学开车,即将高中毕业,未来希望去德国柏林留学。

“每次提起我们,都是糟糕的事”

居高不下的年轻人失业率和人才流失是意大利无法避开的公共议题。2014年,意大利年轻人的失业率高达43.6%。尽管随后几年,就业情况有所提升,但到2017年底,失业率也仅跌至32.7%,是欧洲情况最坏的国家之一。

高失业率带来大量人才外流。仅2016年一年,就有12.5万人搬离意大利。不过这个数字来自官方统计,意大利人如果移居到其他欧盟成员国,并不一定要正式注册,所以实际数据相信要远高于此。学界估计,过去二十年搬离意大利的年轻人可能有百万之多。

价廉物美、人才云集的德国首都有很多吸引露易莎去留学的原因。在2018年2月初,这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的姑娘,更明确了自己的心意。这天,高中生露易莎和同学们受到一组关注意大利大选的欧洲记者营邀请,在家乡市政厅里展示他们的课外作业:一份对428位同龄人政见的问卷调查。

这份调查严谨、表达流利的报告被翻译成多种语言,折射出学生们的学术和政治参与水平。调查关注教育和就业——两个对于年轻人来说最重要的问题。结果显示,在威尼托地区14至19岁的年轻人群体中,有82.5%的人熟悉“人才流失”这个概念,73.8%的人表示不信任意大利的教育系统、想要出国留学,46.5%的人决定毕业后去国外工作——最热门是英语国家,然后是德国、法国和西班牙。

问卷之外,学生们也对同龄人做访谈,很多被访问的年轻人都表示了对政府的不信任,对政客腐败、系统瘫痪感到的绝望,根本不信任国家或地区政府愿意解决年轻人的就业问题。最为年轻人诟病的,是2016年意大利劳工和社会政策部部长波莱提(Giuliano Poletti)对于“逃离意大利”的批评:“我听说不少年轻人出国了,我觉得这对意大利来说是好事,省得他们挡我们的道!⋯⋯10万人跑了?跑得好,意大利才不会被他们影响。”

露易莎们本来就忿忿不平波莱提的强横回应,这天在市政府的见闻更让她们失望。一同参加活动的自由堡市长马尔孔(Stefano Marcon)谈起“人才流失”,只能语焉不详,承认年轻人很难找到工作,避而不提解决方案。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位满头白发、负责教育的市议员,补充说,那是因为在大学念哲学、人文类学科的年轻人,没有足够的技能找到好工作。

市长和议员的话拉扯着露易莎,渴望读哲学系的她,一边担心他们是对的,埋怨自己不想学医,否则也许很容易找到工作;一边生气老年人的看法:“上一辈真是在 killing us ,他们太消极了,一直在抹杀我们的希望,每次提起我们,说的都是糟糕的事情——说时代不同了,说我们不会找到工作。打开电视,都是这样的话,说我们懒惰、肤浅,真是够了。”

意大利劳工市场对职场新人不友善,过去十多年,意大利对劳力市场的改革,直接导致老一代劳力(绝大多数为男性)拥有终生合同,而几乎所有新近受雇的劳力都只能拿到不稳定和低收入的工作机会。
意大利劳工市场对职场新人不友善,过去十多年,意大利对劳力市场的改革,直接导致老一代劳力(绝大多数为男性)拥有终生合同,而几乎所有新近受雇的劳力都只能拿到不稳定和低收入的工作机会。

意大利政客常将人才流失归结于高等教育与就业市场脱节,只关心教育质量,就业辅导却低效。这样的论述轻而易举地击中露易莎,她深怕选择社会学科便等于失业。但事实上,选择离开的年轻人,横跨各个行业。

来自米兰的资深政治记者比安基尼(Eleonora Bianchini)深耕“移居”议题,她告诉端传媒记者:“过去一两年,我们发现那些明明工作很好、收入丰厚稳定的年轻人,比如在银行供职的,也试图离开,因为他们依然无法从父母的家中独立出来。”在意大利,18到35岁的年轻人中,将近四分之三都依然与父母生活在一起。

意大利劳工市场尤其对职场新人不友善。根据意大利学者汀托瑞(Guido Tintori)和《金融时报》记者罗梅(Valentina Romei)的分析,过去十多年,意大利对劳力市场的改革,直接导致老一代劳力(绝大多数为男性)拥有终生合同,而几乎所有新近受雇的劳力都只能拿到不稳定和低收入的工作机会。

为了吸引专业人才回流,上任总理伦齐(Matteo Renzi )曾经颁布优惠政策,比如支持研究机构签发两年期合同,但是,记者比安基尼说:“如果是在德国、美国拿到两年的合同,受雇人有理由相信两年后会找到其他的机会,但在意大利,两年后,他们很可能不得不再次离开。”

意大利65岁以上的人口占全国人口22.4%,老龄化比例全球第二,仅次于日本。高龄化引发的不止是养老难题,在选举政治中,老龄化选民意味着年轻人的诉求被边缘化。
意大利65岁以上的人口占全国人口22.4%,老龄化比例全球第二,仅次于日本。高龄化引发的不止是养老难题,在选举政治中,老龄化选民意味着年轻人的诉求被边缘化。

不会比上一代过得更好

意大利65岁以上的人口占全国人口22.4%,老龄化比例全球第二,仅次于日本。高龄化引发的不止是养老难题,在选举政治中,老龄化选民意味着年轻人的诉求被边缘化。露易莎所代表的年轻选民群体(18-24岁)不仅被认为政治冷感,人数上也只占选民数的8%。虽然她参与的社会调查显示,千禧世代并非政治冷感,而是无处发声。

在3月初结束的议会大选中,没有政党提出针对年轻人的承诺。在半数人口在45岁以上的意大利,政党没有动力迎合年轻人,反倒是强调退休金改革更吸引主流。就连以互联网为基础吸引大批年轻力量的反建制新兴政党“五星运动”(Movimento 5 Stelle),都没有将年轻选民作为竞选重心。

图:端传媒设计部
图:端传媒设计部

谈到参政,露易莎把报告翻到最后一页,指着贝卢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的名字,不可置信地问:“你能想像吗?贝卢斯科尼已经81岁了,但他在年轻人里还有将近25%的支持率!”

年长露易莎十岁的克劳迪奥,便是贝卢斯科尼忠实的拥护者。留络腮胡的他笑容可掬,高中时就加入贝卢斯科尼创立的传统右翼“意大利力量党”(Forza Italia)。他本人还在威尼托自由堡市议会里争得一席,工作之余,还是一位年轻的市议员。这天他也身在市政府,代表所在党派与来自欧洲各地的记者见面。

贝卢斯科尼81岁高龄,虽然他常口出狂言并且丑闻缠身,却三度出任意大利总理,同时还是一位超级富翁和传媒大亨,也是足球豪门AC米兰俱乐部的所有者。叱诧政坛近二十载,贝卢斯科尼在2013年因税务诈骗被定罪,不能在2019年前担任任何公职,但这并不妨碍他与右翼政党结成联盟,再次加入竞选大局。

“外界很难理解意大利人对贝卢斯科尼的支持,”克劳迪奥坦然地说,很多意大利人对伦齐政府很失望,但同时不能信任五星运动,也不喜欢信奉激进独立主义的北方联盟党,“比起其他候选人,贝卢斯科尼是一个不会更差(less worse)的选择。”

贝卢斯科尼81岁高龄,三度出任意大利总理,同时还是一位超级富翁和传媒大亨,叱诧政坛近二十载,在2013年因税务诈骗被定罪,不能在2019年前担任任何公职,但这并不妨碍他与右翼政党结成联盟,再次加入竞选大局。
贝卢斯科尼81岁高龄,三度出任意大利总理,同时还是一位超级富翁和传媒大亨,叱诧政坛近二十载,在2013年因税务诈骗被定罪,不能在2019年前担任任何公职,但这并不妨碍他与右翼政党结成联盟,再次加入竞选大局。

克劳迪奥将继续代表“意大利力量党”竞选小镇市长,也就是说,这个年轻人已经完全放弃离开意大利的计划。25岁那年,从威尼斯的大学毕业时,克劳迪奥收到来自家乡的长期工作合同(给一家意大利滑雪鞋公司做销售),如果不是这份罕见的“稳定工作”,克劳迪奥一定会留在他曾实习过的城市,纽约。

刚从纽约回来,克劳迪奥抑郁了一番。但如今的工作让他有机会到世界各地出差,偶尔也会回纽约探访朋友。他依然与母亲生活在一起,但已经开始计划买房。他知道自己是同龄人里过得比较富足的那一拨,犹豫地解释说:“但这是我努力奋斗的结果。”不过,在他的成功中,幸运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那份好工作是因为恰好有人离职才出现空缺,而克劳迪奥又凭借熟人介绍才很快拿下。

他的同乡露易莎害怕的,正是奋斗也不会有结果。露易莎的父母当年为了更好的工作机会搬离意大利南部的小城庞培(Pompii),来到了经济发达的北部,最终定居威尼托自由堡。自由堡往西离威尼斯一小时路程、往北遥望着阿尔卑斯山,这个大区相对意大利南部要富裕地多,也因此分离主义盛行——不少人支持争取自治,从而不被贫瘠的南方拖累。

29岁的克劳迪奥(Claudio Bergamin)曾去纽约后又返回家乡,在与世无争的老家找到了不错的工作。
29岁的克劳迪奥(Claudio Bergamin)曾去纽约后又返回家乡,在与世无争的老家找到了不错的工作。

但是,这些年来,露易莎的父母渐渐在北方看到了南方的影子。露易莎的父亲是警察,他看见越来越多的轻微犯罪、餐厅逃税、以及更多年轻人在加入黑手党。警察的收入拮据,风里来雨里去,67岁才能退休,而退休工资还会不够花,露易莎的父亲常生闷气,对女儿说:“你应该出去,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国家。”

国家对年轻人如此不友好,让露易莎和克劳迪奥气馁。离得不远的上一代,就能享受繁荣的经济,尤其意大利北方,生活一直很好。露易莎向往那个世代:“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大学念哲学想必没人责怪。”克劳迪奥也承认自己还不算最差的一代:“现在上高中的这代要比我要更糟糕一点。”

这在整个欧洲也是常态,根据《欧洲消费者支付报告》,在过去几年里,在18-24岁之间的欧洲年轻人心中,超过三成觉得收入不够让自己成为一个“有尊严的存在”,更有近七成不认为自己的财务状况会比父母更好。

哪里是更好的去处?

意大利经济疲软二十多年,普通家庭实际可支配收入迅速恶化,甚至低于1990年代初的水平。尽管最近一段时间经济些许复苏,但还未能惠及年轻人。高筑的公共债务、僵硬的官僚体系和不稳定的政局,让意大利年轻人的不满情绪继续扩张。

在最新一份《欧洲代际公平指数》中,欧盟成员国里,希腊最差,意大利倒数第二。金融危机过后,“代际公平”( intergenerational fairness)逐渐成为欧美公共话语中的热词,这个概念基建于这样一个不成文的前提:一代应当比一代更好。可是,在经济持续放慢、全球化深入和科技变革的多重影响下,当下的现实却指向了这个契约的反面。

意大利经济疲软二十多年,尽管最近一段时间经济些许复苏,但未能惠及年轻人。高筑的公共债务、僵硬的官僚体系和不稳定的政局,让意大利年轻人的不满情绪继续扩张。
意大利经济疲软二十多年,尽管最近一段时间经济些许复苏,但未能惠及年轻人。高筑的公共债务、僵硬的官僚体系和不稳定的政局,让意大利年轻人的不满情绪继续扩张。

与近60万意大利人一样,作家索菲奇(Caterina Soffici)也举家“逃离”到了英国,她在2014年所著的畅销书《意大利的是与不是》,将意大利和伦敦比较,意大利缺失的一切,她都在伦敦找到了:严肃认真的社会风气、有组织的政治制度、优质的教育以及开放的世界主义精神。当然,写下这些称赞时,索菲奇应当没有料到短短两年后英国陷入脱欧热潮,当年的繁荣充满变数,年轻人对未来的不确定再次成为常态。

今天,索菲奇继续跟踪伦敦的意大利侨民,她意识到,这些人中无论是二十多岁想要做服务员的,还是三十多岁略有积蓄想做小生意的,都面临着惨烈的竞争。意大利美食的金字招牌,也不像几十年前那样好用。索菲奇根据自己的采访,在意大利媒体《每日事实》(il Fatto Quotidiano)撰写观察文章,讲述一位意大利大厨在伦敦的创业失败。这篇文章下评论蜂拥而至:有人说,就算挤破头皮也要争取去伦敦,要知道同样是服务员的工作,伦敦的薪水是意大利的三倍;也有人说,如果实在不行,也许可以把餐厅开到中东去?更多人则庆幸,早早就离开了意大利。

的确,伦敦现在也被打上了问号,“人才流失”也日渐成为伦敦报纸的头条。情况对于来自其他欧盟国家的高技术人才来说尤其严峻。伦敦就业与技能委员会的调查显示,30岁以下的欧盟人才中,近三分之二都在考虑离开伦敦。社会与阶层的流动性赋予年轻人对未来的希望,渴望凭借能力获取资源的大脑因此不停寻找更适宜的目的地,但到底哪里才是好去处?

自由堡的市中心很小,被几层楼那么高的中世纪城墙团团围住,红墙和古建筑相伴,时空有如静止。这天驾校课程结束,露易莎觉得自己表现不错,满心期待驾照带来的自由。她又聊起《伯德小姐》,说很意外看到伯德小姐在逃离的最后,意识到对家乡的依恋。

“这让我觉得不安,当你一心想离开时,不会去想留下才是更好的选择。”

她还有半年高中毕业,申请大学的压力尚未袭来。未经现实检测的选项——去德国念大学——目前看来依然是充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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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评论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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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其實這世代的年輕人並不如老一輩的年長者所說的那樣好。比起以前,現在的科技是進步了許多,但社會給予年輕人的期待也更高了。科技進步許多,但是薪資停滯不動、物價變得更高了,年輕世代入不敷出。老一輩的年長者只要肯努力,就有機會,但年輕一代的,肯努力都不見得會有機會。相對起老一輩的年長者,這世代的年輕人其實壓力更大。

  2. 作為同樣外流的一員,很有共感。

  3. 跟lady bird的映照很有意思

  4. 中国年轻人:逃得了家乡,逃不过中国梦

  5. 這好像是世界各國老齡化國家都要面對的現象.昨天看了一篇FB留言在說日本的年輕人羨慕台灣, 至少在中國尋找更好的工作機會上面沒有語言的問題.不過不只老齡化的國家,之前也有一篇專題在講韓國的年輕人想逃離拼命擠進國家兩大企業的宿命.

  6. 呵呵,有人問「全世界都在人才流失,那到底流到哪裡?」
    端傳媒如果聰明一點,應該把標題改為:「逃得了家鄉,躲不開AI。」
    我想端傳媒小編應該最有感,編個輯也錯字連篇,被讀者罵到豬頭,說不定有一天被罵到:
    「我買一套Office都比你更會訂正錯字!」
    話說,Google小姐也已經悄悄地淹沒整個「語音市場」了,
    Google小姐不再只會「阿阿阿阿阿」了,還是某國網路新聞的超紅主播了。
    高大上的口譯人員,20年才學會什麼是Naive。AI現在不只幫你口語翻譯點菜、買車票,
    還會跟你說「too young, too naive」的典故。
    多年蟬聯最受人羨慕的職業第一名的「機師」,已經有法規在研究未來是否取消「副機長」。
    .
    所以
    人才並不是流失
    而是
    我們naive地以為「我們」不可取代
    .
    來吧,一起移民火星?

  7. 不生育则老龄化,老人为了自救就要想办法,仅剩的年轻人就要被边缘化,边缘化就要出走,年轻人流失的越严重老龄化程度越深,生育越低。
    全世界似乎都在因为求稳而失去活力。 ​​​

  8. 好多地方都在人才流失,
    那么,
    人才都跑到哪里去了。

  9. 當今關於經濟的定義本身就有問題。

  10. 大概是和年龄比较贴近,又在找工作的时间,看到这篇报道觉得很有共鸣。伦敦确实也变了,不再那么开放。@nidaodi去看了下大陆的年轻人失业率等,数据本身就很诡异,更不用说被设置议程了。年轻人只能感觉到弥漫在空气里的压抑,却无法名状它。

  11. 中国最突出的代际不公平案例,非快播案莫属。权力机关(中老年人)在价值观方面与普遍互联网用户(青年人)存在的巨大鸿沟,使得尽管整个舆论都觉得这是何其荒唐的一场审判,却能在被公权力强行推动,并且产生荒唐的结果。

  12. 非常感謝能有這樣的報導。也有點好奇為什麼這個議題在大陸並沒有那麼大的迴響?

  13. 其实中国也存在同样的institutional failure,只是民主制度本身的匮乏让年轻人常常忘记了整个国家的制度都是由一群年迈的老人制定的。这么一看,intergenerational unfairness也不是隔岸观火呢。

  14. 读完了很有共鸣。人才流失,还有阶层固化同样也是中国面临的问题。
    明明很希望能学习人文学科,认为它对社会非常有帮助,却被大多数人认为那是没有前途的学科。买不起房,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和职业,感觉前途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