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来函:我在谷歌搜索,发现北京十年前就有“低端人口”了

“低端人口”一词不仅早已出现,且在近十年间,大量地引用于政府的公开文件中,16年至今,各区政府针对“低端人口”,开始使用退出、控制、置换、挤压等词语。
2017年2月16日,一名男士在北京黑桥村民街的一条街上与他的狗走路时,推著他的三轮车载满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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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场大火,北京开始全面清理各种群租房。粗暴的行为和速度引起哗然,普遍认为,这是北京以安全为借口清理“低端人口”、“疏解非首都功能”的具体行动。但是,仍然有人认为,“低端人口”本身并非政府提出,也非政府所使用过,这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可是,“低端人口”近年来多被舆论提及,这个词究竟在何时开始出现,又是否在政府部门的公开信息和文件上加以使用?我决定用搜索引擎进行简单的查证。

在这次的查证当中,我使用谷歌搜索引擎,以以下方式进行搜索与整理:

  • 将关键词放在英文双引号内,表示完全匹配。这样就不会搜出“流动人口大多分布在中低端劳动力市场”这样的结果
  • 使用site语句。这是一个搜索引擎提供的搜索指令,用来搜索某个指定域名下的信息
  • gov.cn中国的政府网站一般都会包含这个字段,我们需要的政府的公开网页或文件,所以需要限制域名
  • 有些网站点进去发现被删除,这时可以使用google的快照功能。在“http://webcache.googleusercontent.com/search?q=cache:”字段后输入你希望访问的网站,例如:“http://webcache.googleusercontent.com/search?q=cache:https://www.google.com.hk/”就可以看到了。
  • 使用Ctrl + F调用“查找”功能(Mac平台使用Command + F),输入你想看的关键词,就省去了逐字查看的劳累

(用类似的方法亦可搜索一些有官方背景的媒体发表过的信息,比如新华社就可以用字段[xinhuanet.com]进行搜索)

经过搜索,谷歌提示一共找到了481个结果,整理后,我发现“低端人口”一词不仅早已出现,且在近十年间,大量地引用于政府的公开文件中。

2007年,北京;2010年,深圳

根据谷歌搜索所得的结果,在2007年,北京11个地区的新城规划文件中,三份文件出现了“低端人口”的用法。这三份文件分别是“昌平新城”、“平谷新城”和“大兴新城”的2005-2020年规划,这三份文件中与低端人口一词连在一起的,都是诸如“疏散低端人口集聚”、“防止集聚”之类的用法。这也是已知的“低端人口”一词最早出现在政府文件中的样例。

另外,深圳在2010年《关于印发<坪山新区分区域人口调控指导性计划(2009~2020年)工作方案>的通知》文件中,也开始使用低端人口一词,在文件中提到要“降低对低端人口吸纳能力”。而此后的七年间,这一词语出现的频率开始急剧增加,在多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五年规划纲要》、《人口发展规划》、《建设意见》、《工作总结与工作计划》以及政府新闻稿件中多次出现,且在文件中均提到“疏散低端人口、产业”、“防止低端人口集聚”、“防止外来低端人口”等样例。同时,还有很多政府网站转载的内容包括专家评论、党政研究报告、媒体报导,领导视察发言等等使用了“低端人口”一词。

北京海淀区与房山区均在至少5份公开文件中使用“低端人口”一词,最早可溯源至十年前,而其他政府也不遑多让,分别在1份以上的政府公开文件中,使用了低端人口一词。

退出、控制、置换、挤压

而在所提出的政策中,从07年至11年,政府文件对“低端人口”的提法多为防止、降低聚集;从12年至15年,各区政府已经主动宣称自己区域有大量“低端人口”,并且在著手考虑加快疏解;从16年至今,各区政府已经开始使用退出、控制、置换、挤压等词语。

必须要说,这种政府主导的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人群划分,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足够让人瞠目结舌,而在中国一切都仿佛那么自然。虽然屡次使用,但政府从未给出“低端人口”的准确定义。群体的头衔屡次变更,是无产阶级,也是低收入人群,是困难群众,更是低端人口。不变的是,他们从没享受到作为人和公民的基本尊严与权利保障。

用词的变迁,也反映了各区政府对“低端人口”的态度和行动。在大兴区大火之后,打着拆违口号的强制清理行动可谓力度空前。政府是真的是仅仅从居住安全的角度出发来采取行动吗?或者换另外一个说法,没有这场大火就不会清理人口了么?实则不然。在今年初召开的北京市第十四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上,政府就已经提出:“2017年北京市常住人口计划控制在2200万人以内,并将设立100亿元‘疏解整治促提升’引导资金”。而2015年底统计,北京常住人口就已经超过2100万了,清理活动在今年年中的时候已经北京各区中等规模地展开,这次大火不过是一个加速清理的机遇罢了。

这样的清理真的有效吗?它能够达成所谓的清退“低端人口”的目的吗?

事实上,北京这样的特大城市,对周边城市的吸血性质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在通过强大的行政力量聚拢了无数顶尖资源后,又想拒绝“低端人口”入内是很困难的。如果不把大城市的部分优势资源比如高等教育外迁,光靠政策人为限制人口数量,宏观角度是极端低效且制造对立的。只要清理活动不是长期保持高压高投入,那些政府眼中的“低端人口”,也就是为这些特大城市提供城市建设和城市服务的人们,还会再聚集回来。只要北京的周边依然还是大片被吸干的不毛之地,这样的清理与聚集就会不断地循环下去,而在这个过程中牺牲的,只有普通人的生活与人性尊严。

今夜,拆除和清退行动仍在持续,甚至被视为新左翼大本营和工人社区的北京皮村之家也接到了拆除与清退的通知。这场在寒冷的冬夜突如其来的行动,考验着社会对人性尊严的认知和劳动的尊重程度。可怕的是,答案在一篇又一篇政府公文中,似乎早已不言而喻。

读者评论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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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ixalare: 一切假说都有出处,尤其是社会科学领域,我不太清楚所以问你,你知道就可以说出来,不知道就不要装,看起来你自己也太不清楚。而且既然你觉得讨论经济学概念没有价值还在这上面争什么? 真心不太明白你的逻辑。 键盘侠本身就够怂的了,如果说的东西还不能以理服人,那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2. 生产力和生产要素资源只有在丰富的情况下才构成比较优势是经济学资源禀赋的基础常识而已。,这种东西居然也要讨论出处那么唯一的回答只可能是自己善用搜索引擎。更不用说帝国的低端人口从一开始就是行政概念,试图用经济学概念来给帝国开脱本身就已经是极为可笑和无耻的一种行为了(而这种开脱居然还能活生生把比较优势概念运用得如此面目全非简直是让人咋舌)

  3. 楼上的朋友,你的“帝国”“帝国”简直读得人头晕,你也不解释一下,真心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罢,反正你自己知道就好。我只评论一点,你说劳动力比较优势只在人力资源丰富的情况下才构成可能,不知道这是谁的理论?你如果有出处的话可以share一下。反正我没有听说过。谈论比较优势其实是在讨论经济要素跨区域配置这个问题,这样才有意义,和人力资源本身的数量不是一件事。

  4. 以及昨天到今天从高墙之内传出的消息,帝国今天从微博到微信QQ全面屏蔽了在帝国子民眼中无关紧要的“低端人口”四个字。含有这四个字的内容纵使发出也无法被其他人浏览,得知此事的键盘侠们纷纷表示并不对此一事件负责。言论的意义,帝国朝廷可比帝国子民明白多了。当然,有些帝国子民也就仅仅是装着不明白而已。自己说话的时候,可是不会自我领取这一头衔的。

  5. 劳动力比较优势本身是在人力资源丰富的前提条件下才有可能(而且仅仅是可能)构成比较优势。在帝都驱赶人群的前提下大谈比较优势这大概是平行空间里,从最后一个字倒着修炼到第一个字的经济学吧,这大约并不是无知,而是彻头彻尾的无耻。至于在这里骂帝国朝廷的意义吗,可能的确是比不上冲出来对所有人放一个圣母嘲讽来得意义充分呢。也比不上对发生在当下的人道危机视而不见,转而相信未来三十年的承诺来得有意义呢。帝国三十年的承诺可信吗,也许吧,一个有趣的例子是三十年前帝国宣传计划生育时候的那些东西,以及今天失独人群究竟是种什么生存状态,倒是有眼睛就不难看见的。承诺吗,通常讲的是个信用问题,帝国朝廷的信用如何,每个观者心里怕是都有一本帐。至于有些帝国子民挂在嘴边上的键盘侠,非常有趣的是,当一个人浏览和参与论坛的时候,显然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仅仅是发言而已。指责一个人在论坛里只有“发言”可能也属于某种行为艺术,难不成帝国子民还要每一个参与论坛的人都来写几段代码丰富一下论坛的功能?至于言论有没有意义,这大概要去问一下帝国的网监部门。每天忙着删贴封号乃至抓人问罪的他们是不是真的相信言论是没有意义的了。这个世界缺不了键盘侠,否则网络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些键盘拖把,那岂不是更加的黑白颠倒,是非不明了。

  6. 在劳动力比较优势理论之下的“人口红利”就已经暗含了更加“便宜”的、低技术能力的劳动力这个概念,不承认这个是回避现实,或者无知。另外政府当然需要支持企业的发展,这个没必要争论,但是政府也同时要用社会保障来托底,这方面不仅欠缺,甚至和改革开放之前比还有退步。但是十九大报告已经花了很多篇幅来谈这个问题,相信未来三十年国家的政策会有相应调整。至于楼上反复提到的什么“帝国”,这个我真的没看懂,有点像我游戏打多了之后说的东西,或者可以解释一下。总之在这里骂政府是最没有意义的,还不如去做点实事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个世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键盘侠。

  7. 至于人口红利居然都能拉出来给帝都的行为洗地就接近于行为艺术了。帝都是在赶人又不是在招人。难不成帝都这一年二胎生的实在太好,帝都的小孩子们发育的又实在太快,以至于人口红利爆了炸才不得不把人都赶出去?能够这么运用劳动力比较优势的,大概只能是传说中的“帝国经济学”了吧?不过说来倒也应该习惯了,毕竟逻辑和帝国逻辑可以是完全不同的东西。那经济学和帝国经济学当然也可以是全然搭不上界的两回事。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大半夜的看到这么一出戏,倒是让我想起一部过去的香港电影,李连杰演的《倚天屠龙记》里面青翼蝠王就算被人打吐了血也要来上一句,“我血吸多了,吐点出来不行啊”,可惜帝国子民只学会了别人梗着脖子的姿态,明教那份“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的教义,怕是只会被打成圣母,不屑一顾的

  8. 可能是大家没想到帝国的朝廷道德是向企业看齐的,下一步不知道帝国朝廷在收税方面要不要向国际企业看齐一下。毕竟经济学里面企业最多搞搞垄断,直接朝消费者收税的权限那是没有的啊。当然,很多人习惯性地过高估计帝国朝廷的道德这倒是一个事实。如果它真的有文明世界的平均道德水准的话,今天的很多问题倒确实是不会发生了。

  9. 低端人口的存在不正是劳动力比较优势的逻辑基础吗?没听说过人口红利这种说法?经济学家早就在研究这些概念,国际企业早就在根据这些概念规划发展,突然间都成了圣母,大家早这么有道德的话,今天的问题就不会发生。

  10. 谷歌搜索——“低端人口” site:gov.cn filetype:doc

  11. 百度搜索结果不如Google那么多,只有5条结果

  12. 回头我试试百度的搜索

  13. 翻墙出来看到了真相?好难受…

  14. 这就是为什么GOOGLE不能进入帝国,为什么帝国总是觉得互联网不安全的原因啊。没有了高墙,帝国的朝廷还要怎么隔绝,修改,删除帝国人的记忆呢?

  15. 居然连深圳都有低端人口这一说法,我真感到失望,哎。

  16. 有趣的搜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