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胶的发明问世,迄今超过150年。这种石化产品在现代人的生活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但塑胶制品经久不坏,难以分解的特性,也成为海洋垃圾的主要来源。为了减少塑胶对环境造成的伤害,台湾行政院环境保护署日前公告新办法,超过7万家商店从2018年1月1日起不能再免费提供购物用塑胶袋。
但除了政府加强管制外,更有一些人试图身体力行“无塑生活”。
不逞强的减塑运动
七年级(指1981~1990年出生者)女生洪平珊双手捧着90公克的玻璃罐,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罐内的发票、外包装贴纸、一颗电池一一取出放上秤,看着显示数字一共是228公克,她笑着说:“这是我8个月来制造的垃圾,要不是上周突然多出的一颗电池,重量本来还会更轻。”在朋友间早已是“无塑达人”的她,随身自备餐具、购物袋、水壶早已经是身体力行的基本功,每周拍照记录垃圾量上传到部落格,更是3年多前开始挑战“无塑生活”养成的习惯。
刚开始,她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拿在手中的用品“是什么成分制造?”“这产品产制流程又包含哪些?”,查英文字典、google、翻书,一路下来,她才惊觉就连牙膏、牙刷、洗面乳、卫生棉,这些与生活紧密相依的用品中都有“塑胶”。
3年多下来,她钻研无数取代塑胶用品的替代品,且乐在其中。2014年索性与另一半周暐翔创立了“小事生活”店铺,分享她使用过且好用的无塑商品,其中包括布卫生棉、手工蜂蜡保鲜膜、不锈钢吸管等,还有她与元泰竹艺社共同开发的台湾第一支竹制牙刷。
不像环保人士怀抱着爱护地球的神圣使命,洪平珊坦言减塑生活的开端,纯粹是为了“找回自己”、“好好生活”。曾经从事电影公关行业的她,当时总觉得过得不开心,直到偶然间读到《环保一年不会死》一书,发现作者柯林.贝文分享改变生活中一些使用习惯,却让人生样貌从此大相迳庭,“尤其是他原来与妻子濒临谘商的婚姻危机因此有了转机,这实在太励志了”,激起她起而效尤的动力。
洪平珊日后离职远赴澳洲打工度假,期间她又受到一位美国女士Beth Terry发起“我的无塑生活”(Living Plastic-Free)的启蒙,测试在无塑胶制品下生活的可能性。她也才开始每天拍照记录自己制造的垃圾量、上传脸书的实验。
她以“极端”形容自己如何贯彻不使用塑胶包装的清洁用品,比如“洗发不用洗发精”、“刷牙不用牙膏”、“沐浴不用沐浴乳”等,她仍旧是以每周一天、一周、一个月的方式一步步去实践。
“如果说一点都不麻烦其实都是骗人的,”洪平珊自嘲不是苦行僧性格的人,她选择从每天减少一个塑胶袋做起,慢慢进阶到自备餐具、购物袋,拒喝瓶装水、杯装饮料,“挥别一次性塑胶制品”成了她渐进式达成的目标,“你如果一开始就想做到100%,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循序渐进才是不二法门。”
她也曾因难以割舍对于洋芋片的爱,陷入减塑瓶颈,最后灵机一动干脆采买大尺寸包装的洋芋片,吃完后将塑胶袋翻过来清洗,在家中重复回收使用,不仅没造成垃圾,也满足突然兴起的小小食欲,最重要的是贯彻她一直强调的“不逞强减塑运动”,洪平珊强调,“零塑生活的重点不在于把塑胶视为敌人,只是更有意识地选择对自己友善的生活方式。”
洪平珊的无塑生活也一路伴随着岛内移居,从台北搬到台南,又从台南移居至花莲。她在花莲寿丰落脚的新家,是栋在社区内的三层楼透天厝(门户独立,各楼层由内部楼梯可互通。此类房子产权为单独所有,只有一张所有权状),乍看之下并无特别之处。然而,当她打开自家浴室的小门,一眼望去,除了基础卫浴设备,视线所及理当应是摆放瓶瓶罐罐用品之处,却只见2瓶玻璃罐、擦拭身体的毛巾,没有多余的物品,就连卫生纸都不见踪影。
她以“极端”形容自己如何贯彻不使用塑胶包装的清洁用品,比如“洗发不用洗发精”、“刷牙不用牙膏”、“沐浴不用沐浴乳”等,她仍旧是以每周一天、一周、一个月的方式一步步去实践。“这样清洁干净吗?”,这是身边众多朋友向她提出的质疑,她则胸有成竹地说“用对方法,清水就能彻底清洁身体”,更搬出一套自己研究过后的说辞,“最简单的方式,是你也可以使用酵素清洁皮肤。但市面上的清洁用品成分都有柔珠(塑胶微粒),里头吸附各种环境贺尔蒙的化学物质,对身体的毒害才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
同样身为女性,我更好奇她如何看待抛弃式卫生棉,又有什么样的替代方案?洪平珊说,“一般女性都觉得经期身体产生异味,事实上那是经血跟卫生棉上的化学物质混合产生的恶臭,真正的经血其实只有铁的味道”,因此她以布护垫、布卫生棉、月亮杯取代抛弃式卫生棉。她说,抛弃式卫生棉制造过程跟丢弃过程都会为环境带来灾害,也为女性身体带来伤害。许多身边女性朋友在习惯使用布卫生棉后,经痛、过敏、感染问题都得到大幅改善,“我自己则发现使用布卫生棉,变得更了解自己身体的变化,现在不会再把经期视为每个月一次的如临大敌。”
周遭的人默默也在改变
《环保一年不会死》书中,陪同作者进行无塑实验的是一位妻子、一个还需要包尿布的小孩与一只狗。在洪平珊实践无塑生活中,另一伴周暐翔也全程相伴,相识于澳洲打工度假的两人,虽然都喜爱大自然,对于爱护环境都有着共识,却在一同实践无塑生活的初期还是有些不同步。
周暐翔坦言,洪平珊是最先发起实践的那个人,他刚开始多少抱持着“这样生活能够维持多久”的观战心态。他回忆起过程中最为难忘的事情,莫过于一开始曾为了购买玻璃罐装的有机蕃茄酱,花了两小时在澳洲街上来回开车,从A店晃到B店,最后却发现根本没有这项产品,导致最后什么也没有买的经验。另有几次在出门后才发现忘了随身携带自备餐具,得再度选择走回家、爬上几层高楼的经验,也让他觉得惨痛难忘。“一开始会因为觉得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吗,但是日子久了也就自然而然习惯了。”
周暐翔谈到因为贯彻无塑生活带来生活上的改变,“我们现在会更重视用餐品质,真的感觉到生活品质变得更好了”,两个人外出用餐时会特别选择提供可清洗餐具的餐厅,选择支持友善环境的小农产品,购买食品也会特别注意成份,也会优先选择无包装食物产品,也因此避开更多加工食品,“我跟我妈说觉得生活品质大幅提升,或许因为不是赚大钱,听到时她还不太愿意相信。”
两人间不仅交替影响,也影响身边家人朋友,最有趣的莫过于,影响范围也扩及了与两人经营的小事生活来往的上下游厂商。洪平珊说,她在进货联系往来时,总是重复使用信封包裹,有一回,当她看见已经重复使用五六次、写满邮寄地址的信封袋,在各厂商间流通后,最后回到她手上,让她特别感动,“没有想到大家默默地都在改变。”
洪平珊认为自己选择无塑生活都是在为自己往后人生铺路,从现在好好生活、照顾自己身体,以避免年老时耗费心神在身体疾病,“人生不就求健康身体、良好人际关系、跟最后好死这几件事吗?”她也表示,这在贪图一时方便的他人耳中听来或许难以想像,她心里却笃定这才是一劳永逸之计,“选择无塑生活以来,我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就是,人生的选择全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根据美国海洋保育协会(Ocean Conservancy)发表的《净滩行动2016年度报告》,在台湾、中国大陆和香港三地的净滩活动中,清出的废弃物前5名的品项都包括了“塑胶瓶盖”、“塑胶瓶”和“购物袋”,台湾还要加上“吸管”,无一不是塑胶制品。
像洪平珊与周暐翔愿意这样身体力行的年轻世代其实越来越多。
2015年,广告导演林冠廷开始在YouTube频道建立“台客剧场”的平台,每周上传一支3分钟左右的短片,第一支播放“美女跳芭蕾倒垃圾”的影片,旨在向每晚协助清洁环境、回收垃圾的清洁人员致敬,后在网络引起热议、超过 40万人次点阅。
为了分享更多个人生活理念,林冠廷后来陆续上传探讨塑胶垃圾影响环境问题的影片。他在“便利人生一周累积多少垃圾?”影片,记录自己一周在生活中累积出铺满一地的垃圾,到了下一周,他则上传“爱地球人生一周累积多少垃圾?”,让大家看到在不改变他生活作息的状况下,也能轻松地过着“无塑生活”。他除了开始自备餐具、水壶、购物袋外,也尽量改以电子化方式索取发票及收据,一周过去后,累积的垃圾量明显缩水,他也藉此影片提醒每日制造出40公吨垃圾的台湾人,是否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在生活中减少制造垃圾。
无独有偶,另一位波兰籍来台攻读博士的政大学生古正浩也在网络发起“让免费的塑胶袋从台湾消失吧!给蔡英文总统的请愿书”,一同号召网友加入联署,目前也多达8千多人连署。
他表示,在自己来到台湾生活4年后,留意到台湾人一年总共使用了 180亿个塑胶袋,为欧盟国家和澳洲使用量的4倍,他十分不解地问:“为什么台湾人这么喜欢用塑胶袋?”他也分享自己无论是在菜市场、商店、餐厅,人人手上都有塑胶袋,当他向商家主动提出不需要塑胶袋时,也总是惹来对方惊讶的反应。
随身携带环保购物袋的他表示,在波兰每个人也都有携带环保购物袋出门的习惯。他对于环境保护特别在意,因此也在政大与友人创办舒食社,推广吃素对环境的影响。台湾四面环海,他认为使用过的塑胶垃圾最终都会流进海里,这些“一次性塑胶袋”对台湾环境有着极大的杀伤力,不仅将造成海洋生物大量死亡,最后也因人类食用海洋生物,进而影响人类身体,“最糟的状况是海洋垃圾将在海上四处漂流,台湾的高使用量将不仅危害本土环境,亦将导致全球的环境危机。 ”
事实上,根据美国海洋保育协会(Ocean Conservancy)发表的《净滩行动2016年度报告》,在台湾、中国大陆和香港三地的净滩活动中,清出的废弃物前5名的品项都包括了“塑胶瓶盖”、“塑胶瓶”和“购物袋”,台湾还要加上“吸管”,无一不是塑胶制品。“经久不烂”的塑胶对海洋造成的危害,由此可见一斑。
扩大限塑须做好配套
为了回应大众对环境保护的期待,台湾环保署扩大了“不得免费提供”购物用塑胶袋之管制对象,从原来政府机关、学校、百货公司等7大类商家和机构,扩大至包括饮料店、面包店、药妆、书店等成为14类。估计受到影响的商家约为7万家,这项措施将于2018年1月1日开始实施。
为了让政策顺利推行,也特别在北中南举办公听会。日前在北部的公听会上,环保署、绿色和平组织、看守台湾协会、宏力生化科技及关心的一般大众也都共襄盛举,多数参与民众表达正面支持,会议中的讨论也提出对于限塑会造成提高使用纸袋、生物可分解材质是否纳管,及限塑政策推行如何加强对业者的管束及倡导。
塑胶袋如此无所不在,政策该如何制定使民众愿意自备环保袋?看守台湾协会秘书长谢和霖在接受端传媒访问时,建议理应提高塑胶袋的收费,现行1至2元台币的收费机制,对于一般民众而言根本无感,至少是5元以上的费用,才会让民众有感觉。然而,以磅计算、一包不过30多元的塑胶袋,若提高向民众收费的金额是否可能造成厂商图利,他也提出征收费用最后若能缴回公库提供环保署运用,作为稽查管束经费,最后也能够真正落实政策。
几十万家塑胶袋的零售业者是否难以稽查,谢和霖建议,不如从源头管制制造塑胶袋者,在塑胶袋上印上条码,不仅能够清楚塑胶袋流出管道,也能藉此管束业者,正视资源滥用情形。
他也用法国禁用塑胶袋,以大豆、玉米产制生物可分解塑胶袋来取代,北欧丹麦则以课税方式,依照实际成果来调整征收税率为例认为,两种方式或许都能作为台湾前车之鉴,却未必是最为适用的方式,相关技术并不难,只是看政府愿不愿意做,“既然还有一年时间可以推行,不如把这中间配套措施再多想想。”
★为了让我们的海洋母亲更健康,绿色和平和端传媒共同企划了减塑系列报导, 希望大家能一起保护地球,减少塑胶制品的使用。更多减塑活动请上绿色和平“海有塑吗?”活动页面。
有些人在面對他人高尚的舉動時,覺得自己特別卑賤
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卑賤,選擇攻擊他人,好讓自己舒服些
不懂為什麼只是分享自己的無塑生活要被批評成「當人沒有在自己的道路上發揮價值或價值很低,才會以為『過無垃圾生活』很有意義」,想必您的生活一定充滿垃圾也很有意義才能這樣批評人了。而且把「只為了不產生垃圾,閒到可以花兩個小時買一罐番茄醬」詮釋成公子哥或公主,也真是神推論。
更正「忘了帶東西出門才可以閒閒走回家?」為「忘了帶東西出門還可以閒閒走回家?」
不作無謂浪費當然是正確,但人是為了活得更好才要節省,而不是為了節省而活,如果本末倒置,當然是反進化的低智商表現。
比如說醫師的時間很寶貴,為了減少垃圾,用可以拿來救人的時間,去作如文中提到的:「花了兩小時,購買玻璃罐裝的有機蕃茄醬」,去作「出門後才發現忘了隨身攜帶自備餐具,得再度選擇走回家」,那不是很荒謬嗎?
可不是?不要說是特殊職業,就是連要養家活口的市井小民,也沒有2個小時去買個番茄醬啊?哪有可能忘了帶東西出門才可以閒閒走回家?
就是這種活的無關緊要、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才會忘卻自己學的、用的、穿的,無不花了社會很大的成本。便利的生活,那是別人用命拚來的,這麼大的成本去栽培一個,「只為了不產生垃圾,閒到可以花兩個小時買一罐番茄醬」的公子哥或公主嗎?
可見,是不是節省,是跟自身產生的價值有關的,當人沒有在自己的道路上發揮價值或價值很低,才會以為「過無垃圾生活」很有意義。
文章中一直在强调循序渐进,强调不把塑胶视为敌人而是有意识地选择生活方式,评论说苦行僧和低智商似乎就是看了个标题?
同意一楼的。
Environmentalism equals to recycled communism.
一樓真的有好好看過內文嗎??
文中提到的方法,都是一次次的反覆嘗試,最後得到的方法,怎麼會變成你所謂的苦行僧與反智退化?
不如樓上說說怎麼科學減塑環保,用什麼標準認定他人的生活是苦行僧,以及那些人的生活方式如何影響人類進化?
行勝於言,最起碼文中的幾位都在嘗試。可能他們在這些小處有點作為而在生活其他方面很不環保,但至少做了要比當鍵盤戰士強。
减塑环保要科学对待,这种苦行僧似的生活不值得推荐,是反人类进化的一种低智商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