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南平原上一片面积70公顷,原本属于“台湾糖业公司”的甘蔗园,如今座落着一栋黑白相间的巨大建筑,它由建筑名家姚仁喜操刀,取法浓墨、飞白、渲染的中国传统书法意象。这概念正符合这幢建筑的身份:国立故宫博物院南部院区。
尽管磨刀霍霍的媒体在开幕前几天就抢先爆料,南院现场还是飞沙走石的工地。但故宫南院在2015年12月28日举行了落成开幕仪式,院方安排了原住民儿童合唱团和京剧表演,几位与南院无关的马英九政府的官员致词令台下昏沉。
最终完成的故宫南院,距离“他们”最初的规划,虽然并没有相差太远,但“他们”不是缺席典礼,就是被冷落在一旁。像是在陈水扁政府时期,最早提出故宫南院计划的前院长杜正胜;以及当时让嘉义从20个遴选点的激烈竞争中,打败台中西屯及高雄左营而胜出的前县长陈明文。
这场开幕仪式的前后细节,充满着台湾今昔对比的政治现实,也挑动了台湾社会最敏感的神经。
成龙赠物引争议,挨批文化统战
故宫南院开幕之初引发的最大争议,是具有中国政协委员身份的影星成龙致赠了圆明园的“十二生肖”兽首复制铜像作庭院装置。此举被一部分台湾学者和政治人物批评为“居心难测”的“文化统战”。
隔天下午,身着黑衣的陈仪庭和陈妙婷两人,爬上龙马铜像淋上鲜红油漆,同时在脸书高调宣示“反抗中华文化侵略,龙马泼漆行动”,表示自己“作为一个台湾人,决不接受文化侵略与殖民,不做文化上的中国人。”他们说,作为与台湾在地连结的故宫南院,庭院装置不该放上象征中国的圆明园兽首复制品,应该是黑熊、蓝鹊、狝猴等台湾本土意象。
这起抗议事件,完全展现了部分台湾人坚持的“台湾主体性”;面对这批铜兽首以及赠与人所结合的“中华/中国意象”时,那种被轻易挑起的刺痛感。
两次政党轮替的政治现实,故宫南院成了民进党政府提出,国民党政府修改计划后完成的妥协产物。15年的筹建过程中,充满政治角力的凿痕。
故宫南院的全名是“国立故宫博物院南部分院”( Southern Branch of National Palace Museum ),筹建总预算新台币109.34亿元(折合港币27.33亿元),定位为亚洲文化艺术博物馆的重要文化建设,强调以中华与亚洲文明的交流史角度,重新诠释故宫馆藏的文物。
这个定位,让南院处于两边意识形态皆不讨喜的尴尬位置。保留故宫原有中华概念的南院,台湾色彩不重而不为本土派人士所喜;以亚洲作为框架以致于稀释中华道统色彩的企图,在最初也不为“中华派”接受。正是故宫南院不中也不台的定位,使其成为蓝绿皆不爱的烫手山芋。
两次政党轮替的政治现实,故宫南院成了民进党政府提出,国民党政府修改计划后完成的妥协产物。15年的筹建过程中,充满政治角力的凿痕。
“如果两个中国造就两个故宫,那么南院和北院就是两个台湾。”着有《两个故宫的离合》一书、前朝日新闻台湾特派员野岛刚向端传媒记者分析。
作为一个热爱故宫的日本人,野岛刚多年研究、追踪及多次采访两岸故宫的重要人事,他以第三者的眼光、政治及外交角度,详尽拆解故宫如何因中华民国而诞生,又因大时代一分为二。他驻台期间也经历了南院的筹建过程,对其波折与台湾政治的关系了若指掌,书里多有着墨。
野岛刚认为,世界上的国家级博物馆不可避免具有国族建构的政治色彩,但故宫强烈的政治性格却相当罕见。台北与北京故宫成了两个中国的重要象征;到台湾后,故宫则回避不了台湾内部政治格局的变化。
故宫=中华继承者正统性?
回溯故宫历史,1925年成立于北京紫禁城,由民国政府继承了清朝皇室收藏,归为国有开放公众。
1933年中日战争爆发,19621箱文物随着战事向西南大后方展开多次长途迁移。1945年二战结束后随即陷入国共内战,让蒋介石政府决定再精选3824箱精品运到台湾,暂存在台中雾峰北沟山洞里,直到1965年孙中山百岁冥诞纪念日,故宫在台北外双溪复院,并且与中央博物院筹备处合并,改名为国立故宫博物院。
虽无直接史料证明,但一般认为,蒋介石藉由故宫来建构中华继承者的正统性;1965年,中国文化大革命大肆破坏传统文物,故宫在台北的复院和论述,取得了时代的正当性。
但事实上,故宫南迁的文物仅四分之一来到台湾,大部分文物还是留在北京及南京,台北故宫拥有的算是有特色的精品,并不足以代表华夏文明的全部。惟“北京故宫是空壳,台北故宫保存了中华文化”这套论述,依旧深植在两岸华人、甚至是外国的中华文化爱好者心中。
根据前院长石守谦的研究,故宫文物在战火中大迁徙的戏剧性身世,更让这批国宝被神格化。“文物有灵”成了中华民族的信仰,也代表着中华民国的命脉所在。只是,这个道统随着台湾民主化而逐渐受到挑战,遂展开了一段漫长而痛苦的解构过程。
1947年二二八事件族群冲突之后,台湾意识遭到压抑,蒋介石政权所代表的中华正统,在许多本省人心中成了高压的政治及文化霸权。经过五、六十年代的压迫,七十年代的松动,八十年代开始街头运动风起云涌,台湾社会伏流已久的本土意识开始对这两种霸权挑战;其中,“中华文化霸权”具体象征的故宫,就成为党外人士最直接的批判对象。面对强大社会压力,故宫也不得不作出调整。
(前故宫院长)杜正胜真正颠覆的,是以台湾为中心辐射出去的史观。这对习于从中国凝视台湾,作为中华民族文物守护者的老故宫,产生巨大冲击。
在故宫服务37年的现任院长冯明珠回忆,当年她刚进图书文献组不久,院长秦孝仪为了回应台湾社会,在任内举办系列的台湾档案史料展,呈现清康熙27年(1688年)台湾被纳入大清版图后的相关史料,并且花了8年时间,将清宫典藏的台湾史料编辑出版。
九十年代李登辉执政时期,透过国会改选、修宪、废省等政治改革,将中华民国实质台湾化,岛内的台湾意识高涨。2000年,台湾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完成了第一次政党轮替。扁政府任命的中国史学者杜正胜,成了第一任本省籍的故宫院长。这位学术界知名的中国上古史专家,上任后隔年,提出“故宫新世纪建设计划”,其中包含以亚洲艺术文化博物馆为概念的“南院筹建规划”。
他对故宫提出一连串的改革及主张,除了引进现代化博物馆管理及当代策展思维外,杜正胜真正颠覆的,是以台湾为中心辐射出去的史观。这对习于从中国凝视台湾,作为中华民族文物守护者的老故宫,产生巨大冲击。
诠释中华文化的新立足点
“我一直在思考,面对中华文化时,台湾的角色是什么?”南院开馆前一周,在中研院历史语言所的研究室里,被古书围绕的杜正胜向端传媒记者回忆15年前的初衷。
当时他一入主故宫,就邀集台湾史权威曹永和等学者,花3年筹备“福尔摩沙──十七世纪的台湾、荷兰与东亚”特展;以更宏观的海洋史及世界史视角来看台湾,其企图可见一斑。
对于故宫69万件文物,杜正胜的想法是可挑出其中非华夏文明而难以展示的收藏,以华夏文明与亚洲文明交流史的视野来策展,创造出另一种诠释中华文化的眼光,那是一种既身在其中又抽离的位置,是台湾独特的立足点。
一般人印象北京故宫是空壳,事实上台北故宫的青铜器、书画、玉器大约有1万件,北京故宫却有14万件。宋元以前的宫廷珍品是台北的优势,但明清文物北京取胜。而过往台北故宫在青铜器等上古文物的优势,也随着对岸60几年来的不断开挖出土,使得北京故宫的院藏已经超越台北。
杜正胜要解构的不是中华也不是故宫,而是文化优越感。
“台北故宫顶多是有特色的精品,量已经不能取胜,如果诠释的视角和中国一样,那么大家去北京故宫就好。”杜正胜认为,故宫文物与其说是华夏文化的代表,其实更接近清乾隆皇帝的私人收藏,若只是无限上纲,反而偏离真正的历史认识。
南院就是在这样的思考脉络中被提出。和杜正胜后来担任教育部长期间所提出的“同心圆史观”一样,南院计划并非单一思考的产物,而有一贯的逻辑:台湾应该从认识自己出发,进而了解周边国家,并且产生实质互动,才可能成为世界的台湾。
南院作为亚洲艺术文化博物馆的方向,就是这种历史意识下的选择。他原本的想法比较单纯,认为当时台湾经济不错,可以编列预算添购一些东北亚和东南亚的文物,再用故宫收藏与邻近亚洲国家交换借展,因此没有特别注重南院的典藏,而更像一个展览馆。
藉此,杜正胜想将多元、平等的文化观带进故宫过去独尊中华的单一价值观中,且要与周边的亚洲各国博物馆频繁交流,扩展国人视野。他要解构的不是中华也不是故宫,而是文化优越感。
例如故宫南院展出的伊斯兰玉器,在馆方的介绍里,它带着实用及写实主义风格,和华夏文明中玉器作为通灵神器的厚重思维不同。这批伊斯兰玉器是十四世纪晚期到十九世纪早期,透过陆上及海上丝路传入中土,分别在中亚、南亚、西亚和东欧等地发展出强大帝国的玉雕工艺,可展现出文化交流下的痕迹。但过往在华夏文明正统的台北故宫里,这些文明只能是陪衬的配角,但在今日的南院,却是开幕的十大特展之一。
南院重要馆藏来自台湾人
2004年,一批非常关键的佛像收藏品捐赠,让故宫南院的概念更能落实,往真正的博物馆去思考。
前驻日大使罗福全还清楚记得自己走进位于东京六本木,一个占地400坪的庭院深宅,看到一棵百年的老银杏树。这个5层楼的大宅,其中有4层都是金铜佛像收藏,像博物馆一样的展示厅让罗福全印象深刻。
这批金铜佛现在被安放在刚开幕的故宫南院。2004年时,早年离乡到日本闯荡,已归化日本的台侨彭楷栋(日本名为新田栋一),在93岁生日当天,捐赠了361件价值新台币4亿多元的毕生收藏给故宫。
居中牵线的罗福全接受端传媒访问时笑着说,是用3颗鲍鱼让彭楷栋慨然点头,他也记得彭楷栋曾说起收藏金铜佛的缘由。
彭楷栋是出身新竹竹南的客家人,年轻时到日本发展因房地产等生意致富。六十年代曾为了寄美金给在海外求学的子女,误触法律被关了23天。他在狱中想起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是童年和母亲一起坐着糖厂小火车,从新竹到云林北港朝天宫朝拜的经验,看到妈祖像的感动令他难忘。
彭楷栋从此笃信佛教,而一生横跨全球的佛像搜集之旅就此展开。晚年,他念兹在兹的是,这批收藏必须回到台湾──母亲的故里。
彭楷栋收藏(新田收藏)范围广大,在世界知名。其中有两尊被日本列为国宝,无法收入南院库房。除了涵盖东亚的中国、日本、南韩,还及于南亚的印度、巴基斯坦、尼泊尔、喀什米尔及西藏,东南亚的缅甸、泰国、柬埔寨、印尼。彭楷栋前后的捐赠总计407件,主要以金铜佛为主,具有开阔格局的佛像收藏视野,符合南院的亚洲观,因此撑起佛像常设展的需求。
南院3楼常设展馆里的“佛陀形影──院藏亚洲佛教艺术之美”,透过彭楷栋的收藏,可以看到从印度发源,在各国经历在地化,展现不同地域人种特色的佛像。而来自西元三世纪的古印度,深受希腊写实风格影响的犍陀罗佛像,也是罕见的收藏。
杜正胜对故宫的改革大体是好的,但太急着否定前朝的意识形态和老故宫深信不已的优越感,政治手腕不够成熟。
虽然得到重要院藏,南院的发展依旧波折,如同两地故宫的命运,以及台湾民主进程的起伏;15年来,南院被政治高度左右,中间一度可能胎死腹中。打破中华文化独尊、注重本土、强调南北均衡,这些民进党的政治意识形态典型,虽然现在已经是十分主流的主张,但15年前算相当激进,遇到不少反弹。
野岛刚认为,杜正胜对故宫的改革大体是好的,但太急着否定前朝的意识形态和老故宫深信不已的优越感,政治手腕不够成熟。2004年杜正胜转任教育部长,由中国美术史学者石守谦接任故宫院长,而后再由前台北市立美术馆馆长林曼丽接手,南院计划的推动,在扁执政时屡屡遭到国民党籍立委杯葛。
2008年5月,南院规画案严重延宕,许多合约争议待决,而这时台湾的政治风向又吹回了国民党,马英九挟着高人气及台湾社会对民进党执政的幻灭,带领国民党再度完全执政。
故宫前任院长周功鑫在国民党重返执政后接掌故宫。她是辅大博物馆所的所长,过去曾在两任前院长蒋复璁、秦孝仪身边担任秘书,十分熟悉老故宫的思维。她曾在2007年对媒体表示,设分院可能拉低故宫水平,既然要定位亚洲博物馆,可以就盖一个“亚洲博物馆”,不需要挂上故宫招牌。
2008年选后,周功鑫在上任前即对采访她的野岛刚表示,故宫不是亚洲的博物馆,是中华文化单一主题的博物馆,她将重新检讨南院的定义和定位。
之后周功鑫接受陆媒专访时直言,她不赞成民进党南北平衡和本土化政策下的南院,她认为把南院盖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农业县不易发展,可能会沦为蚊子馆。此话在嘉义地方引发轩然大波,被认为是城乡歧视。
蓝绿政治现实左右南院命运
2008年莫拉克风灾,整地中的南院基地淹水严重,这块位于朴子溪出口处的土地遭海水倒灌积水10公尺之深,液化严重。整地进度落后,也使得原本2010年开馆的计划跳票。2009年周功鑫陆续提出花卉博物馆以及西游记主题乐园的变更构想,遭到嘉义县政府强烈抗议;直到3月县市长选举前,马英九总统到嘉义助选时,亲口保证南院名称、计划不变,2012年开馆试营运。
马英九开口向地方承诺,南院的定位终于不再摇摆。周功鑫随后提出第二次变更计划,中止和 Antoine Predock 国际设计团队的合约;原本以嘉义玉山作为设计概念的南院建筑,重新招标由姚仁喜的书法设计中选,而开馆时间再从2012年延至2015年12月底,由马英九连任成功后接手的现任院长冯明珠执行完成。
南院策划了十大首展,从嘉义在地出发,延伸到亚洲佛教、亚洲织品、亚洲茶文化等常设展。特展除了院藏的伊斯兰玉器展外,故宫也邀及南韩“高丽青瓷”与日本“伊万里瓷器”的国际借展,与院藏的青花瓷做对照。
明代的青花瓷,16世纪传到越南和朝鲜,17世纪从朝鲜传到日本,在明末清初战乱国力虚弱之时,日本瓷器快速崛起国际贸易瓷市场,影响景德镇官窑的地位,也可看出文化交流之外的全球化竞争。
举瓷器为例,可以看出南院这一系列亚洲与中华文明交流的策展视野,离15年前的初衷不远。
“坦白说我很意外,南院最后还是接近杜正胜的构想完成。”野岛刚对于当年周功鑫的态度,及随之的做法印象深刻。
虽然他对于嘉义是否能长出一个世界级的博物馆持保留态度,但他当年的确明显感到国民党政府不想要南院。在2011年出版的书中,他以“风中残烛”形容南院的处境,甚至悲观预测,南院应该会从代表国家的世界级博物馆,沦为地方级博物馆和休闲主题公园。
野岛刚认为,2008年到2011年是南院最风雨飘摇的时期,之后马政府比较认真推动南院,“我想因为是需要政绩”。他认为在陈水扁任内完成不了,但在马英九任期结束前草草开幕的南院,充满着台湾文化政策的特色,“变动往往与政党政治的变化息息相关。”
马政府在卸任前完成了这个台湾重要的文化建设。冯明珠再三强调,嘉义南院就是隶属国立故宫博物院的南部院区,并且请出北院的镇馆之宝“翠玉白菜”、“龙藏经”等到嘉义坐镇。
虽然主张台湾主体性的观点认为,以亚洲为概念的博物馆不需靠中华色彩浓厚的故宫沾光,但冯明珠对外一再强调南院属于故宫的保证,事实上是故宫不得不回应嘉义当地的坚持——周功鑫时期一直想将故宫南院和亚洲艺术文化博物馆脱钩,受到嘉义县政府的严正抗议。地方知道故宫在国际的高知名度是重要的文化观光财,比起凭空打造一个亚洲艺术博物馆,更能带动观光收益。
“故宫就是故宫,不能把南院叫亚洲艺术文化博物馆,”前嘉义县长、现任立委陈明文说,“嘉义要一个以亚洲文化为主体的博物馆,但故宫毕竟是个品牌,开馆先用这品牌打响,未来特展再慢慢来。”
故宫已在台湾落地66年,跟外省人一样,已是台湾一部份,你不能否认它和台湾这块土地的关系。
15年来波折不断,在2016年大选前绕富意味的时刻,南院是开幕了。虽然人事全非但离初衷不远,犹如台湾民主化的缩影。
中华文化实难激起台湾人的认同感,故宫每年500多万的参观人数,9成以上是陆客。台湾社会对故宫的疏离,有其历史脉络,也有对自身定位不明的尴尬。
2014年太阳花运动后的九合一大选可以看出,台湾选民的蓝绿结构已经出现黄金交叉。当台湾意识已不再是禁忌与悲情的代名词,年轻人都是天然独或台湾本土的中华民国认同,新共同体俨然形成,捍卫台湾主体性是从政治到文化层面,故宫宛如哽在喉咙里的鱼刺——挥之不去的微刺感令人不适。
作为一个局外人,野岛刚认为台湾对故宫的抗拒很可惜,因为台北故宫的确为台湾带来很大利益,何不接受自己有一个重要博物馆的事实,让爱好文化的外国人来台湾,可以有不只是逛夜市的好理由。“无论是伦敦的大英博物馆,或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也有很多和英美无关的文物,大家不会这么在意吧。”他提醒。
杜正胜则分析,台湾400年的移民史中,除了原住民的南岛文化外,和大约100年的异族统治,台湾主体的汉人文化,属于华夏文明是事实,“而且故宫已在台湾落地66年,跟外省人一样,已是台湾一部份,你不能否认它和台湾这块土地的关系。”杜正胜说。
他认为台湾主体性的建构已经完成,再也不须像之前“奋斗”。而故宫的中华文物就是人类的文化遗产,可以用更开阔的心胸接纳它、了解它,才有能力提出自己的主张去诠释它,才能真正从民族主义走向世界主义。
而南院所隐喻台湾走出单一的中华文化观,进而有亚洲格局的视野与企图,更需要具体的知识实践来充实,否则再宏大的论述,都只是没有内蕴的空壳。“15年来台湾已经越来愈了解自己,如果以同心圆出发,是时候要开始了解周遭的亚洲国家。”杜正胜说。
以前不懂事而訕笑,現在對杜部長的遠見與堅持覺得佩服(與對過去的自己感到愧疚),謝謝杜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