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后重建童年？日本幼儿建筑师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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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熊本的第一幼稚园，于校舍的中央有一个很大的天井，下雨天的日子里，这个露天空间的地上就积起水来，像是田里的大水洼。孩子一见水便乐了，脱掉鞋子赤足往水里奔，腿一伸踢出重重的涟漪，玩得不亦乐乎。

地上积水，并不是因为建筑物的去水系统做得不够完善，负责第一幼稚园的建筑设计公司HIBINOSEKKEI + Youji no Shiro，是希望让孩子们能享受自然变化的乐趣。晴天晒太阳，雨天玩水，雪季滑冰，人本来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没必要将孩子放在钢铁与混凝土造的衡温箱子里。

HIBINOSEKKEI + Youji no Shiro是日比野设计公司成立的建筑研究所，由日比野拓带领，专门处理幼稚园及托儿所的案子，至今已在日本全国建造了近350家幼稚园及托儿所：

“日比野设计公司也有做高楼大厦及住宅等的设计，基本上什么都做，但要让顾客感到满意的话，便必须提供专门领域的服务。就像想吃美味的意大利菜时，便会去意大利餐厅，眼睛不好时就去看眼科，我们希望业主若想设计幼儿设施的话，便会想起HIBINOSEKKEI + Youji no Shiro。”日比野拓向我解析成立幼稚园及托儿所的专门设计公司的原因。

建筑，为孩子提供无限经验

HIBINOSEKKEI + Youji no Shiro的作品之中，很多都教人惊讶赞叹。文首提到的熊本第一幼稚园固然是其中之一，不过原来成为话题的积水天井并没有包括在幼稚园的创办人给予HIBINOSEKKEI + Youji no Shiro的设计指引之内。“开始时，幼稚园的创办人只要求一幢能够因应各种用途而灵活改变空间布局的建筑物，直到幼儿之成有了初步构想，在跟创办人讨论到天井的设计时，谈到这个非室内也非室外的空间，若在下雨时能变为一个小水塘，孩子们应该会玩得很开心吧”」想不到这个想法后来真的实现出来了。“熊本第一幼稚园的教学方针是希望孩子能在各种经验中学习成长，而幼稚园就是为他们带来经验的场所。”

首先，便是不该过度保护。现今的世代里，充满着‘不会受伤就等于安全’的想法，但这是不对的。正因为在孩童时期，更应该遭遇一些小小的伤害与失败，从中会学习到很多事情。我们希望制造一个没有任何规限地给予孩子各种经验的场所。

快乐是经历，悲伤也是经历，因欢乐而绽放笑容是经验，因痛苦而流泪也是经验。有人说小孩该无忧无虑地成长，HIBINOSEKKEI + Youji no Shiro却认为这想法只会限制了孩子对世界的认知，孩子得明白跌倒会痛，即使受伤也会痊愈。在长崎的小浜儿童园，天台上设有一个巨型绳网通道，接驳着天台与二楼的室内，二楼往一楼是一条长滑梯。于是整栋建筑物，就像一个大型的游乐场。小孩子沿着绳网攀上攀下，脚还未着地就冲往滑梯去，听来也感动魄惊心，难道就不怕小孩摔倒头破血流？“进行设计时，我总在思考为了小孩真正的安全，幼稚园及托儿所应该做些什么呢？首先，便是不该过度保护。现今的世代里，充满着‘不会受伤就等于安全’的想法，但这是不对的。正因为在孩童时期，更应该遭遇一些小小的伤害与失败，从中会学习到很多事情。我们希望制造一个没有任何规限地给予孩子各种经验的场所。”

311地震后，幼稚园就是游乐场

偌大的窗户、开放感强烈的空间、宽敞的用餐环境、能够自由调度的空间，这些都是HIBINOSEKKEI + Youji no Shiro的设计特色。

HIBINOSEKKEI + Youji no Shiro还特别注重孩子的游乐空间，不一定是制造特殊的游戏设施，而是在室内为孩子制造大量的互动机会，像是为分隔空间的墙壁不规则地开洞，又或是为房间开设超过一个出入口，且大小不一；厨房是透明的，于是身处在外，孩子也能看到大人们为准备午餐而忙东忙西⋯⋯与日常空间的小小差异，在好奇心满溢的孩子而言，就产生了无穷的乐趣。

这样的游乐空间，对于建于311地震以后的三宝保育园有着重大的意义。三宝保育园位于福岛县的磐城市，由于核幅射污染的关系，孩子们都无法到街上玩耍，整天守在室内的孩子们，因运动不足而趋向肥胖，引起了各种健康问题。“在幼年时多运动，多玩乐，能锻炼基本体力的同时，还能促进身体的循环，玩耍对孩子来说是不可缺少的。因此，如何在室内设立与室外同样能让孩子活动身体的空间，就成为这设计的关键。”于是HIBINOSEKKEI + Youji no Shiro为三宝保育园建设了可供孩子自由奔跑的宽阔走廊、小型的室内游泳池，还有日本每个公园中不可或缺的沙池。

由于核幅射污染的关系，孩子们都无法到街上玩耍，整天守在室内的孩子们，因运动不足而趋向肥胖，引起了各种健康问题。

怎样的空间，培养出怎样的孩子

建筑物虽是由建筑师设计，却是为使用者而生的，幼稚园及托儿所的主要使用者是儿童，同样也是教学者施行心中理想教育的地方。小浜儿童园与HIBINOSEKKEI + Youji no Shiro不少作品一样，在走廊上设有黑板墙，让小孩可以在上面任意涂鸦，而这个设计其实包含了校长对森下晃英对儿童教育的想法。「小朋友心中所思考着的事情，远比我们成人想像中的多，我们希望绘画能成为孩子表达想法的工具。」森下晃英在接受长崎国际电视台访问时说。他期望孩子们能成为感性的、富表现能力的人，故此创园以来便设有绘画的课堂，希望孩子们能无拘无束地画，能自由地表现他们心中所想，于是HIBINOSEKKEI + Youji no Shiro便在小浜儿童园内设有一个画室，画室内没有椅子或桌子，只有收藏大量画具的储物柜，以及易于清洁的砖地板，儿童席地而坐，将画纸舖在地上，任意伸展自在地以画表达，不怕弄得满地五颜六色。小浜儿童园的孩子的作品后来参加了东京举行的世界儿童画展，该展于来自三十多个国家，近七万帧画作中，选出六十多帧展出，其中小浜儿童园的就占了十二帧。

在日本的幼稚园及托儿所里，孩童透过各种游戏与活动，学习照顾自己、培养饮食礼仪等的生活常识，以及与人相处的方法、与自然与环境相处的方法等等。HIBINOSEKKEI + Youji no Shiro的设计与日本的幼儿教育方针相辅相成，让建计也成为实践这方针的工具。熊本第一幼稚园和长崎小浜儿童园的设计在全球引起了颇大回响，不少人对日本如此出色的幼儿建筑设施感赞叹，但投出的羡慕目光，大概不只是落在建筑物之上，还落在日本的幼儿教育方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