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控抗议潮大陆日报

【更新】新疆大火头七,抗议气氛转平淡,民间信息不明确,政府开始施压

各地防疫政策释放相反信号。

2022年11月29日,警车在北京的一条街道上巡逻。

2022年11月29日,警车在北京的一条街道上巡逻。摄:Thomas Peter/Reuters/达志影像

端传媒编辑部

刊登于 2022-11-30

#封控抗议潮

11月24日新疆乌鲁木齐大火,今日是头七。其引发的反封控抗议,自11月26日爆发,27日扩散,28日局部持续后,29日到30日转趋平淡,网传有个别抗议还在发生,但信息难以核实。

对于抗议的情况,中央层面还在保持沉默,暂无定性,也似乎还没有统一口径。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29日回应路透社记者关于抗议的提问时,甚至卡壳

也还未有由中央统一发布的关于封控管理的文件,比较明确的只有中央政法委29日要坚决打击敌对势力渗透破坏,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在29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封控应“快封快解、应解尽解”,但不涉具体措施。

应对群体事件的主体暂时还是各地地方政府,且应对方向上出现差异。浙江省委宣传部29日发布一篇《人民至上不是防疫至上》的文章,30日上海出台文件将会收紧防控;其他城市则流传当地正加紧研究的消息。

抗议并非完全没有得到回应,北京、武汉的多个小区、街道在27-28日解封,部分地方暂缓阳性人员转运、允许符合条件的居家隔离等举措也有出现,这类应对以疏通社会压力和怨气为主。不过,警方积极提前介入社会抗议的策略目前也较明确,如杭州西湖银泰哀悼活动,就遭警力提前部署;网传警察也加入telegram群组盯梢;有影片流传深圳、成都等街头出现大批警察;29日的上海则出现警察在地铁里逐个检查市民手机的现象。关于在抗议现场被带走的民众的下落,社会面目前也难有明确消息。有抗议者向路透社表示,警察开始对他们进行调查。

还有一个月就元旦新年了,清华大学发布让学生提前离开学校返乡的通告。29-30日,北京多所高校则同时转阳。30日凌晨,广州南站(高铁站)出现大批人员滞留站内、睡倒一片的现象。有网民说这些是刚从方舱出来的人,也有人说这些是连夜被疏散的大学生。有网民担心这些人买不到票又不被当地接收。铁路部门则呼吁,近期气温下降,建议旅客不要在南站过夜。

在香港,保安局局长邓炳强则“快过”中央和香港特首,率先为反封控抗议“定性”。他声称香港的声援活动“再现颜色革命雏形”,有可能违反《国安法》,并指内地生若违法也会被捕。

2022年11月27日,北京,乌鲁木齐大火的封控抗议潮,民众拿著白纸示威。
2022年11月27日,北京,乌鲁木齐大火的封控抗议潮,民众拿著白纸示威。

中央政法委称坚决依法打击敌对势力渗透

始于乌鲁木齐大火的封控抗议潮在11月27日晚到达高潮,北京、上海、广州、成都等城市均爆发了较大规模的集会抗议活动。据新华社,中央政法委员会11月28日召开全体会议,称要“及时疏导化解矛盾纠纷,帮助解决人民群众实际困难”,打击“敌对势力渗透破坏活动”和“扰乱社会秩序的违法犯罪行为”,强调“坚决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

这次会议被外界普遍解读为,中共将对已持续三日的封控抗议潮进行“镇压”。

由于此次抗议潮的主要诉求是反对“动态清零”下长达三年的严苛封控,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于11月29日临时加开发布会,对当前防疫政策又一次作出解读和“回调”。发布会上,国家卫健委新闻发言人、宣传司副司长米锋称,封控管理要“快封快解”“应解尽解”,减少因疫情给群众带来的不便。并重申,要持续整治层层加码,对群众合理诉求及时回应和解决。

此次发布会还提出,要加快提升80岁以上老年人疫苗接种率,“应接尽接”;60-79岁老年人接种率要继续提高。目前,中国大陆60岁以上人群疫苗第一剂接种率已超过90%。

同一时间,中国网络审查部门“中央网信办”在抗议潮爆发前发布的文件引发舆论关注。11月28日,一篇名为《网信办新规:点赞“不良信息”将被追责,12月15日正式生效!》的文章在朋友圈刷屏,文章称,新的网络评论审查规定首次将“点赞”视为评论的一种,此后点赞不良信息或将被追责。文中所指新规出台于11月17日,文件将跟帖所指“评论”定义为:​​互联网站、应用程序以及其他具有舆论属性或社会动员能力的网站平台的评论、回复、留言、弹幕、点赞等互动形式。跟帖服务提供者应建立“先审后发”机制,及时处置不良信息并向网信部门报告;违反本规定,由国家和地方网信部门依照相关法律法规处理。

11月29日,网络流传出两张“网信办视频调度会议”内容的截图,图中信息显示,各级网信部门近期将加强对翻墙工具、售卖翻墙软件以及传授科学上网技巧的查处,并将在11.24遇难者头七、12.9国际反腐日、12.10国际人权日加强前置审查。调度会议称,上海出现恶性政治口号,高校学生政治性聚集明显,境外媒体抹黑增多,各网站要加强审查。

2022年11月25日,北京,一名防疫员穿著防护服并检查一份名单,她对接受健康监测的人进行核酸检测。
2022年11月25日,北京,一名防疫员穿著防护服并检查一份名单,她对接受健康监测的人进行核酸检测。

各地防疫政策释放相反信号

封控抗议潮渐冷后,公众的关注重点开始转向防疫政策是否将作出微调。然而,同一天不同省份、城市发布的信息却释放出相反的信号。

11月29日,国务院联防联控发布会之后,北京朝阳宣布,老年人、上网课学生以及婴幼儿等无社会面活动人群可不再参加核酸检测。这一被称为“精准免检”的措施,于11月27晚至29日间已在多个城市实施。据财新报道,11月27日晚,广州除海珠区、番禺区、天河区、白云区四区外,其他长期居家老人、每日网课学生、居家办公者等无社会面活动的人员,若无外出需求,可不参加核酸检测。北京除朝阳区外,也有小区居委会向居民发布“精准免检”通知。

近期疫情并不严重的上海在11月29日收紧了疫情防控措施。继11月24日出台抵沪“5+0”政策后,11月29日受疫情影响闭园的的上海迪士尼开园仅4天后,再次关闭。同时,上海还加强防疫物资储备。同日,上海黄浦区卫健委要求委属各单位结合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发展情况和趋势,储备防疫物资,储备数量不少于60天,做到“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不备”。而上海近期疫情与北京广州相比,并不严峻,11月26日起连续5天新增为三位数。公众担心,上海再次封城。

摇摆的不仅仅是上海。11月29日,据《财经十一人》报道,山东拟投资超230亿元兴建方舱。报道称,2022年第16至21期的山东省政府专项债券报告中,有119份与方舱医院、隔离点相关的专项债券实施方案,涉及除青岛之外15个地级市,总投资超230亿元,新增床位超20万个。今年5月16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党组书记、主任马晓伟署名文章指出,提前规划永久性方舱医院、集中隔离点,确保一旦发生疫情迅速启用。不过,尚无证据显示山东拟建方舱为永久性方舱。

同一天,浙江省委宣传部微信公众号“浙江宣传”发布的文章《“人民至上”不是“防疫至上”》,似乎显示当地防疫的天平沉向了“放开”的一端,或至少将更重视民众的诉求。文章称,疫情防控是为了防住病毒,不是为了防住人;从来只有“人民至上”,没有所谓的“防疫至上”。所有的选项,都是我们通往这个目标(回归正常)的“桥”和“船”,而不是简单地把人防住,不计成本盲动蛮干。

2022年11月29日,广州的示威活动,警察以催泪弹驱散群众。
2022年11月29日,广州的示威活动,警察以催泪弹驱散群众。

广州海珠区后滘发射催泪弹,延续的抗议在警方重力部署下告吹

29日晚,广州海珠区后滘村怀疑因防控出现货物运输障碍,引发市民抗议。据附近居民拍摄的视频片段显示,约11时至12时左右,防暴警察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向人群掷催泪弹,另一段视频则显示,有抗议者在路口回扔啤酒瓶与防暴警察对峙。目前,难以确定两条视频的先后顺序。此外,有目击者称,看到部分抗议者被带走。

后滘是广州海珠区的数个城中村之一,海珠区自11月5日开始疫情封控以来,已5度延长封控期限。而据网民披露,后滘共分10个网格区,不同网格之间无法通行,市民也不能离开后滘片区。然而,后滘村聚集了大量制衣厂与制衣工坊,封控使得工厂运作艰难,货物运输甚至需要向社区支付每包一百人民币的高额运输费。最终导致抗议的发生。

据当地市民,后滘的防暴警察直至30日早6时都未离开。

同时,封控抗议继续零星发生。

北京的抗议者们原订于29日晚在海淀四通桥附近再度聚集,唯警方在主要地铁站、大学校园、公园等地均部署了大量警力,甚至对乘客随机进行手机盘查,及查看是否携带有空白纸张。29日的四通桥行动最终因大量警力告吹。路透社也表示,中国开始调查参与抗议的示威者,有参与北京亮马桥活动的抗议者被警方调查并要求做笔录。

值得一提的是,29日也有深圳市民曾号召在华强北、市民中心聚集抗议,与北京情形一样,警方提前获知了消息并在核心地带布置大量警力,抗议也未能成行。上海市民则拍摄到警方随机在地铁中截查乘客手机的场景。

此外,据网络中流传出的视频信息显示,山西太原万柏林区、山东济南历下区城基中心、东莞南城中信新天地等多处居民,因要求解封与防疫人员产生冲突,爆发小规模抗议。

2022年11月29日,广州南站车站前挤满了乘客。
2022年11月29日,广州南站车站前挤满了乘客。

广州及北京高校要求学生提早返乡,北京高校拟在校内兴建方舱

为平息学生的抗议浪潮,北京及广州至少十所高校,以疫情严重为免学生受到感染为由,通知学生可提前返乡,未完成的课程与期末考试将在线上进行。清华大学28日甚至开通学生返乡专线,在11月29日至12月4日期间,免费送学生至北京各火车站及机场。

有广州学生在社交媒体中表示,广州市29日下发紧急通知,所有高校需立刻遣返,最晚12月4日离开。该生所在院校辅导员,甚至要求学生们尽量在30日早离开,大量学生因此29晚收拾行李准备离校。此外,广州番禺区板桥村发布倡议书,称疫情将持续一段时间,不排除大规模长时间封控,因此倡议无订单的工厂提前放假返乡。一些29日旅客塞满广州南站的照片,及凌晨拥堵的出城车队照片,也佐证了这些信息。

与此同时,北京理工大学学生截图校内通知称,因学校疫情风险等级越来越高,校方决定将宇航楼、附小、研教等改建为方舱。除北理之外,北京化工大学、北大、北外等高校学生也表示收到校内建方舱的通知,并要求寒假返乡的同学尽快在12月初前的“窗口期”离校。

30日下午14时许,广州番禺区、天河区、荔湾区全部或部分解除疫情防控临时管控区。海珠区提出密接原则上集中隔离,符合条件的居家隔离。

本刊载内容版权为端传媒或相关单位所有,未经端传媒编辑部授权,请勿转载或复制,否则即为侵权。

延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