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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安处拘捕《立场新闻》相关7人,《立场》下午宣布即时停运

国安处出动200名警员搜《立场新闻》办公室,6名高层或前高层涉违串谋发布煽动刊物罪被捕;前《苹果》副社长陈沛敏再次被捕。

2021年12月29日,香港,《立场新闻》署理总编林绍桐被警方拘捕后,被带到《立场新闻》位于观塘的办公室。

2021年12月29日,香港,《立场新闻》署理总编林绍桐被警方拘捕后,被带到《立场新闻》位于观塘的办公室。摄:林振东/端传媒

端传媒香港组

刊登于 2021-12-29

#立场新闻#港区国安法#香港大搜捕

警方国安处今早拘捕6名《立场新闻》高层或前高层,指涉嫌违反《刑事罪行条例》第9及10条串谋发布煽动刊物罪,并搜查被捕人的处所。据了解被捕者为前总编辑钟沛权、4名前董事周达智、吴霭仪、方敏生、何韵诗、署任总编辑林绍桐;而副采访主任陈朗升则被带返警署协助调查。下午,消息指正在还押的钟沛权妻子、前《苹果日报》副社长陈沛敏,因涉嫌参与在《立场》发表煽动刊物,再被国安处拘捕。

下午4时10分,《立场新闻》宣布停止营运。《立场》声明指出,其网站及所有社交媒体立即停止更新,并将于日内移除。署任总编辑林绍桐已请辞,立场新闻所有员工已即时遣散。

“立场新闻前身为主场新闻,于2014年12月成立、以不牟利原则营运,立足香港主场,《立场》编采方针独立自主,致力守护民主、人权、自由、法治与公义等香港核心价值,至2021年12月29日停运。感谢读者一直支持。”声明写道。

2021年12月29日下午5时30分最新更新:

下午4时,国安处高级警司李桂华证实就串谋发布煽动刊物罪一共拘捕7人,查询及搜查4名员工,并根据国安法第43条实施细则冻结《立场》6100万港元,这是历来国安处冻结最多的款项。

他表示,调查仍然进行中,所有被捕人士将通宵扣查,不排除更多人被捕;警方亦正通缉在逃人士,但会上并未透露相关名单。

2021年12月29日,香港警方国安处就今早拘捕《立场新闻》高层召开记者会。
2021年12月29日,香港警方国安处就今早拘捕《立场新闻》高层召开记者会。

李桂华指,资料显示《立场新闻》自2020年7月国安法实施起,至2021年11月刊动多篇煽动性文章,目的包括“引起憎恨或藐视香港特区政府”,也有内容牵涉“煽动他人分裂国家”、“煽动颠覆国家政权”、“请求外国制裁香港”。他又特别提到《立场》在英国的伦敦分社,“为什么资金可以充裕到在英国开分社?”警方会特别调查《立场》的资金来源,英国分社营运的真正目的,有否勾结外国势力等情况。

他举例,《立场》有文章“形容抗争者被失踪、被侵犯”是恶意指控;“形容结果不是他们预期的审讯,跟法律无关、是中共赤裸地滥用权力”令市民对法庭产生憎恨;“中大事件,形容绿色军装防暴警察用枪对准远处的黄头盔”等等是没有根据。

他又指,部分文章“由被捕人士或国际线逃犯,以博客身分提供”,或是独家专访形式,有牵涉请求外国制裁、香港独立等等主张,很强烈证据显示《立场》与“国际线逃犯”合谋利用平台煽动憎恨政府,危害国安。

端传媒查看此前被警方公开批评的“中大两周年”及“智慧监狱”两篇报导,《立场新闻》网站均显示“404 网页不存在。”

“我们是否乐见报社在执法后倒闭,又或警察是否在规管传媒,绝对不是的。我们规管的只是有没有人犯法,不会说针对哪一行、哪一业。”李桂华说。

记者多次问到,媒体报导制裁等新闻是否属煽动行为、新闻界如何避免坠入法网等,李桂华回复,“大家都做报刊,都知什么是真正报导,哪里偏颇、煽动,大家会看到。”他又补充:“你们知道怎样做,你们比我知得更多。(You know how to do it, you know better than me.)”

另外,政务司司长李家超下午3时许亦在活动后见记者,指破坏新闻自由的,是假借新闻工作,利用新闻工具从事自己政治利益、自己利益,做非法勾当或危害国安的人,他指这些人是新闻界的害群之马,“真正专业的新闻工作者应该齐声反对,齐声说不,跟他们保持距离。”

被问到辞任的董事为何被捕,他回应指任何人犯了刑事法,法律责任是追究终生。记者最后追问目前警方是否有确切证据、新闻工作者的报导界线等等问题,李家超停下脚步指已经多次回答,记者只是在重复提问。

清晨6点起拘捕《立场》相关7人,搜查住所及办公室

据悉,林绍桐被上门拘捕及搜屋,警方在其家中检走电脑、平板电脑、电话、记者簿及旅游证件等,他被捕后已即时辞任《立场》署任总编辑一职。

上午逾200名警员亦到《立场》位于观塘的办公室搜证;副采访主任兼记协主席陈朗升亦曾在《立场》facebook专页直播,指警方早上到其住所要求搜证。

陈朗升在接近中午获释,他表示警方到他位于沙田的住所搜查约40分钟,检走他的电脑、手机、Ipad。其后警方又将他带往大埔住所,检走他的《立场》记者证、银行提款卡及存折,估计是用以证明他与《立场》的雇佣关系。“他们没说协助调查,只说要搜屋。”

陈朗升获释后,才知有6名《立场》现任及前董事或高层被捕,他最担心是前总编辑钟沛权以及刚辞任的署理总编林绍桐。陈朗升强调《立场》一向以专业报道新闻,“是全世界都有目共睹”。

下午1时,消息指前《苹果日报》副社长陈沛敏亦在大榄女惩教所再次被捕,她涉于《立场》发表煽动刊物。陈沛敏、黎智英及其他苹果高层早前被控“串谋勾结外国或境外势力危害国家安全罪”,近日再被加控一项串谋发布煽动刊物罪,目前她正在还柙。

《立场》于下午4时许宣布即时停止运作,包括网站及所有社交媒体立即停止更新,并将于日内移除,并确认署任总编辑林绍桐已请辞,立场新闻所有员工已即时遣散。公告又称,警方于《立场》办公室检走多部电脑及部分文件,《立场》已为涉事人员提供协助。《立场》前身为《主场新闻》,于 2014 年 12 月成立、以不牟利原则营运,立足香港主场,编采方针独立自主,致力守护民主、人权、自由、法治与公义等香港核心价值。

2021年12月29日,警方国安处人员到《立场新闻》办公室搜证后,检走新闻材料等作为证物。
2021年12月29日,警方国安处人员到《立场新闻》办公室搜证后,检走新闻材料等作为证物。

记协发表声明,对警方在一年内多次拘捕传媒高层及搜查藏有大量新闻材料的新闻机构办公室表示深切关注,促请政府按照《基本法》保障新闻自由。

事实上,在《苹果》停刊后3日,《立场》就公告一系列保障员工、作者及支持者的措施,包括暂时下架今年6月前所有博客和转载文;与入职半年以上的员工终止雇佣合约,结清年资补偿,并签新约重新聘用;停止接受新会员捐款,以免公司资金被冻结;母公司6名董事余家辉、周达智、吴霭仪、何韵诗、方敏生及练乙铮辞去董事职务,其余两名董事蔡东豪及钟沛权留任。

警方曾于今年1月6日到《立场新闻》的办公室,要求时任总编辑钟沛权签收一份法庭的“交出文件令”,协助警方调查一宗涉嫌违反国安法的案件。钟沛权则是《苹果日报》前副社长陈沛敏的丈夫,在陈沛敏还押后三个多月,钟于11月1日以家庭原因为由辞任总编辑一职。

同时担任香港记者协会主席的陈朗升,刚于昨晚(12月28日)举办记协周年晚会上发言指,当选主席后四个多月是香港新闻界翻天覆地、滔天巨浪的日子,要找记者当执委并不容易,因各人会考虑个人安全及前途等因素,但认为香港需要真相,亦需要记者,即使前路再难行,记协会戳力不倒下。

2021年12月29日,香港,《立场新闻》副采访主任陈朗升兼香港记者协会主席陈朗升于清晨被警方国安处人员带走协助调查。
2021年12月29日,香港,《立场新闻》副采访主任陈朗升兼香港记者协会主席陈朗升于清晨被警方国安处人员带走协助调查。

六七暴动后再次引用《煽动条例》

根据刑事罪行条例第9条,“煽动意图”包括意图引起对香港政府和香港司法的憎恨、意图煽惑他人使用暴力、意图怂使他人不守法。第10条则订明,任何人作出或与任何人串谋作出煽动意图的作为;或发表煽动文字;或刊印、发布、出售、要约出售、分发、展示或复制煽动刊物;或输入煽动刊物,即属犯罪,首次定罪可被判囚两年及罚款港币5000元。

《刑事罪行条例》下的“串谋发布煽动刊物”罪,最早可以追溯至英属香港制定的《1938年煽动条例》。根据美国乔治城大学亚洲法中心香港法学人黎恩灏稍早前在《外交家》(The Diplomat)杂志撰文指,该条例在1967年左派暴动案审判后,自97年主权移文以来从未再被采用。

惟去年《港区国安法》实施后,有数人已被国安处起诉“串谋发布煽动刊物”罪,当中包括前“港独”组织“学生动源”召集人钟翰林,11月23日宣判时,他承认“分裂国家”和其中一项“洗钱”罪,被判监3年7个月,另一项洗黑钱罪和串谋发表煽动性刊物罪则以存档法庭作结。

而今年7月,国安处拘捕香港言语治疗师总工会五名干部,指涉嫌“串谋发布煽动刊物”罪。控方称此案涉及一套漫画绘本,其内容“引起憎恨或藐视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或激起对其离叛”等。

而还押中的《苹果日报》6名前高层及黎智英,昨再次提堂时被加控一项“串谋发布煽动刊物”罪,控罪内容更追溯到《港区国安法》实施前的2019年4月。

2021年12月29日,大批记者在《立场新闻》位于观塘的办公室外拍摄。
2021年12月29日,大批记者在《立场新闻》位于观塘的办公室外拍摄。

警方及惩教署早前多次表达对《立场》报道内容不满

警方今日相关拘捕行动,有迹可寻。11月13日,警察公共关系科总警司郭嘉铨曾去信《立场新闻》总编辑,认为一篇题为“毕业生忆徒步前行护校 哀山城人文精神消逝”的报导偏颇,会分化社会。警方指内文引述两名报称毕业于中文大学的匿名人士对2019年11月12日晚“中大暴力事件”,内容不尽不实,批评报导令读者误以为警方针对学生,煸动仇警情绪,同时亦美化暴徒在中大的违法行为,警方对此表示强烈不满。

11月25日,惩教署以新闻稿形式谴责《立场新闻》有关大潭峡惩教所智慧监狱的系列报导抹黑及妖魔化“智慧监狱”管理模式,误导公众。新闻稿表示,“智慧监狱”自开始运作以来,各系统运作正常,亦达到预期效果,会按计划继续推展至其他惩教院所。新闻稿最后强调任何声请人如不满羁留期间的待遇,可以透过多个渠道作出申诉。署方会依法办事,绝对不会屈服于大肆宣传的无理指控。

《立场新闻》编辑部则回应指,在报道刊出前,曾经就受访羁留者的各项指控,寻求惩教署等部门的回应,惩教署均指不会就个别个案作出评论或指羁留人士可循不同途径申诉,报道中亦有刊载部门的说法。

及至12月3日,保安局局长邓炳强在出席扑灭罪行委员会会议后见记者,再主动点名批评有关《立场新闻》智慧监狱的报导“偏颇”、“误导”及“妖魔化”。他称自己作为保安局局长,“有需要向香港市民讲清楚真相”。

2021年12月29日,警方国安处人员到《立场新闻》办公室搜证后,检走新闻材料等作为证物,大批记者在旁拍摄。
2021年12月29日,警方国安处人员到《立场新闻》办公室搜证后,检走新闻材料等作为证物,大批记者在旁拍摄。

邓炳强又指,《立场新闻》并非第一次“作出偏颇、误导的报导”。他随即重提11月立场一篇有关中大冲突的报道与事实不符,强调“警方当时只是守卫住(中大)二号桥,不给人掟汽油弹骚扰吐露港公路,警方从来无入过去(中大)”。

其后,邓炳强警告任何人或组织,“无论用什么去包装......只要想违法、想危害国家安全,我们(警方)一定会找证据,证明你是犯法。任何犯了法的人,我们都会揾证据。今日找不够,明日找;明日找不够,后日找。”

而《立场》编辑部回应保安局局长的批评重申,“我们坚持报道真相。传媒的责任是监察权力,并呈现社会各界持份者的意见,包括弱势社群声音。我们深信,唯有充分的言论及新闻自由,让多元的观点互相交流交锋,方有助社会进步,长治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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