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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时:长赐轮被拖离苏彝士运河,疫后世界货运“堵船危机”解除

台湾长荣海运表示,搁浅事件所衍生的船体受损、脱困救援责任,将由“船东”日本正荣公司负责。

2021年3月26日,一名男孩在远处观察在苏彝士运河搁浅的长荣货柜轮船长赐号。

2021年3月26日,一名男孩在远处观察在苏彝士运河搁浅的长荣货柜轮船长赐号。摄:Samuel Mohsen/picture-alliance/dpa/AP Images

特约撰稿人 林庭苇 发自台北

刊登于 2021-03-29

#长荣#苏彝士运河#能源

2021年3月23日上午7点(埃及当地时间),货柜船“长赐轮”(Ever Given)于苏彝士运河打横搁浅,令整条运河的南北双向运输全面停摆。长达一周的受困时间里,排队等候运河疏通的船只多达 369 艘;直到3月29 日,长赐轮才逐渐脱困。

根据埃及当地媒体 Extra News的直播画面可以看到,长赐轮正由救援船拖动,缓缓离开苏彝士运河,结束这场轰动世界的“堵船”事件。

这起被台湾网友戏称为“大排长荣”、“大牌长荣”(“大排长龙”之谐音)的“海上交通事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艘由日本正荣汽船公司所有、挂着巴拿马国旗、载着台湾长荣海运公司货物的货轮,从马来西亚的丹绒柏勒峇斯港(Port of Tanjung Pelepas)出发,驶往目的地荷兰鹿特丹港;不料,长赐轮在穿越苏彝士运河的途中,被沙尘暴所伴随的强风吹斜,船首撞上运河东侧河堤。

这起“堵船”事件,让世界各国全都动了起来:“船东”日本正荣汽船公司和埃及的苏彝士运河管理当局,赶紧和负责长赐轮技术管理的德国“贝仕船舶管理公司”(Bernhard Schulte Shipmanagement)商讨脱困对策,并指派海上专业救助团队──日本的 Nippon Salvage 与荷兰 SMIT Salvage(其母公司 Boskalis 为荷兰海事工程公司,拥有世界最大的疏浚船队之一)──到场救援,一度连土耳其美国政府都表态愿意协助疏通运河。

2021年3月27日,一张卫星图显示意外在苏彝士运河搁浅的长荣货柜轮船长赐号。
2021年3月27日,一张卫星图显示意外在苏彝士运河搁浅的长荣货柜轮船长赐号。

轰动世界的“长赐轮”究竟属于谁?

台湾长荣海运表示,“长赐轮”是长荣海运以“论时佣船”(time-charter)的方式,向日本正荣汽船公司长期租用的货柜船,因此,搁浅事件所衍生的船体受损、脱困救援责任,也都由“船东”日本正荣公司负责。

此次事件,凸显了海运行业高度“国际分工”的特性:虽然“长赐轮”按长荣海运的风格,以“长”字辈命名(英文名则以前缀“Ever-”开头),但“长赐轮”法律上并非台湾长荣海运公司所有,而是属于日本正荣汽船公司;此外,这艘船在课税较轻、船舶管理宽松的巴拿马注册,并由德国贝仕船舶管理公司提供船员以及技术管理服务。

根据法国海运谘询机构 Alphaliner 统计,截至目前为止,长荣海运为全世界第七大货柜船航运公司,市占率 5.4 %,船队运能超过 131 万个 20 呎标准货柜(twenty-foot equivalent unit,简称 TEU,用来计算货柜船或码头容量的单位);长荣营运中的船舶总共有 197 艘,其中 111 艘为自有船舶,剩下 87 艘则向其他公司承租,而长赐轮就是其中一艘“租船”。长荣海运的航线遍布亚洲、欧洲、美洲、非洲等世界各大洲,其中 13 条往来亚洲、欧洲的进出口航线,都必须经过苏彝士运河。

苏彝士运河在哪里?它为何重要?

位于埃及的苏彝士运河(Suez Canal)为往来欧洲、亚洲的水运枢纽,全长193.3公里,切穿苏彝士地峡,北起地中海、南接红海,使船只不用绕过非洲南端的好望角(Cape of Good Hope),就能往返被欧洲与非洲大陆所阻隔的大西洋、印度洋水域。

根据苏彝士运河管理局统计,2019 年总共有 1 万 8 千多艘船经过苏彝士运河,等于平均一天有 51.7 艘船要通过这条狭长的海运要道。运河的主管机关──埃及国有机构“苏彝士运河管理局”(Suez Canal Authority)──如同一座国际级的“海上收费站”,为埃及带来每年数十亿美元的收入。当年通过运河的 10.3 亿吨的货物里,有 23.14% 的货物为原油以及石油相关产品,有 3% 为液化天然气,还有矿物、金属、谷物、肥料等重要物资;投资银行摩根大通(J.P. Morgan)估计,苏彝士运河控制了全球 10% 的海上贸易。

受到影响的各家企业,如何应对“堵船危机”?

如今,这条繁忙的海上公路,被一艘船身长达 400 公尺、载有 1 万 8 千多个货柜的巨大货轮彻底瘫痪,让部分企业面临供应链中断或延迟的复杂问题。

受到运河堵塞事件波及的各家企业厂商,面临几种状况:一,留在原地,等待运河疏通重启。对于已经驶入运河的船只而言,折返改道会浪费过多的物资与航行时间,因此有 20 艘载有活体家畜的货船,便在运河里进退两难。二,改道采行“替代路线”,也就是绕行非洲南端、越过位于南非的海岬好望角──这也是 15 世纪以来,诸多航海家与海外殖民者都曾采取的古老航线。三,改用空运或其他运输方式。

若选择在原地等待,而运河重启的时间又遥遥无期,那么的船只将承受节节上升的时间与金钱成本;若选择改道行驶“好望角路线”,与途经苏彝士运河的红海—地中海航线相比,绕过非洲南端将会使航程增加至少 15 天、花费增加 45 万美元;若选择空运,则过去一年,由于零售商和制造商都在赶着补足疫情期间所消耗的库存,因此从亚洲装运货柜到欧洲的空运费率,早已经暴增过一轮。

换句话说,船只的航行进度、载运货物的性质、堵塞的持续时间、空运费率等等复杂的因素,都让企业的高层在权衡“等待运河重启”、“选择其他路线或运输方式”等替代选项时,增添无数的不确定性。

“堵船”事件,对全球能源供给有何影响?

根据美国能源资讯管理局(U.S. 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2018 年的数据,全球 9% 的海运石油贸易(包括原油和精炼石油产品)以及 8% 的液化天然气贸易,都必须经过苏彝士运河以及位于该地的苏麦德油管( Sumed Pipline)。

虽然堵船事件发生后,未有能源业者公开说明受影响程度,不过,许多权威性的新闻媒体都指出,苏彝士运河堵塞事件已经波及能源产业,让某些能源业者着手规划运输石油与天然气的替代路径。

据《华尔街日报》报导,航运经纪公司 Braemar 估计有相当于 200 万桶的原油和成品油产品滞留在运河上,约占全球石油消费量的 2%;其中,全球最大的跨国能源公司美国雪佛龙(Chevron Corp.)以及全球第二大的石油公司荷兰皇家壳牌(Royal Dutch Shell PLC),都有租用船只受困于苏彝士运河。

此外,报导也引用当地官员以及贸易商的说法,指出苏麦德油管的经营公司已经联系那些油轮困在运河口的贸易商,提议透过苏麦德油管输送原油;苏麦德油管一般是让无法通过运河的超大油轮使用,费用较为昂贵。

除了石油之外,液化天然气的供应也受到苏彝士运河堵船事件影响。《纽约时报》引用商品数据分析公司 Kpler 的说法,指出已经有 7 艘大型的液化天然气载运船(下简称“LNG 船”)决定改道:其中,荷兰皇家壳牌承租的 LNG 船在美国德州装货后,原定驶往苏彝士运河,却在大西洋海域“急转弯”驶往非洲;另一艘由 Qatargas ──卡达的国营能源企业,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液化天然气公司──所营运的 LNG 船,于拉斯拉凡港(Ras Laffan,卡达的能源中心)装货后,也在抵达红海前转向好望角。

2020 年以来,由于 COVID-19 疫情的缘故,货运物流一直处于大塞车的情况;疫情缓和后,各家零售和制造厂商又开始追加货物,希望让供应链回归常态。这场发生在苏彝士运河上的“交通事故”,让原本就紧绷的全球疫后供应链,又添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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