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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政府要求阿里巴巴剥离媒体资产

中国政府官员们越来越担心阿里巴巴对国内舆论的影响力,已要求其拿出大幅缩减媒体持股的计划,但尚未指明哪些资产需要剥离。

2015年12月11日,阿里巴巴集团宣布以20.606亿港元收购《南华早报》。

2015年12月11日,阿里巴巴集团宣布以20.606亿港元收购《南华早报》。摄:Justin Chin/Bloomberg via Getty Images

华尔街日报记者 Jing Yang

刊登于 2021-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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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知情人士透露,中国政府已要求阿里巴巴集团控股有限公司(Alibaba Group Holding Ltd., BABA,简称:阿里巴巴)剥离媒体资产,官员们越来越担心这家科技巨头对国内舆论的影响力。

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从今年年初就开始了,在此之前,中国监管机构审查了阿里巴巴拥有的媒体资产清单。阿里巴巴的主要业务是线上零售。知情人士说,官员们对阿里巴巴的媒体权益如此广泛感到震惊,要求该公司拿出大幅缩减媒体持股的计划。中国政府没有指明哪些资产需要剥离。

由亿万富豪马云(Jack Ma)创立的阿里巴巴多年来积聚了庞大的媒体资产,涵盖了平面、广播、数字、社交媒体和广告。引人注目的持股包括微博(Weibo)以及几家热门的中国数字和平面新闻机构的股权,另外还有香港首屈一指的英文报纸《南华早报》(South China Morning Post)。其中有几家是在美国上市的公司。

目前无法获悉阿里巴巴旗下媒体资产的总价值。据《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统计,截至美国股市周一开盘前,阿里巴巴在上市媒体公司拥有的股份价值合计超过80亿美元。其中包括价值约35亿美元的微博股份,还有颇受中国年轻人喜爱的影片平台哔喱哔喱(Bilibili Inc., BILI)近26亿美元的股份。

其中最重要的收购之一是《南华早报》,这份报纸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英国对香港实施殖民统治的时代。阿里巴巴还与新华社等强大的国有媒体以及浙江和四川省地方政府运营的报业集团建立了合资或合作关系。

阿里巴巴和微博的美国存托凭证(ADR)周一前市分别下跌2.1%和2.4%。

知情人士表示,阿里巴巴的媒体资产被认为对中共及其强大的宣传机器构成严重挑战。

中共宣传部门没有回复寻求置评的传真。

关于和监管部门讨论媒体资产处置方案一事,阿里巴巴不予置评。该公司在一份声明中称,自己是媒体资产的被动财务投资者。

阿里巴巴在声明中指出,投资这些公司的目的是为其业务升级提供技术支持,促进与阿里核心电商业务之间的商业协同效应,阿里巴巴不干预也不参与这些公司的日常运营或编辑决策。

围绕资产处置的讨论是中国政府与一度最有声望的中国企业家马云之间一系列摩擦的最新动向。中国政府对阿里巴巴金融科技关联公司蚂蚁集团(Ant Group Co.)复杂的所有权结构越来越不安,担心会给金融系统增添风险,在这种背景下,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去年年底亲自拍板叫停了蚂蚁的IPO计划。这本来会是全球规模最大的IPO。习近平还对马云指责他加强金融监管感到愤怒。

据《华尔街日报》此前援引知情人士的话报导,反垄断监管部门还指责阿里巴巴的电商平台存在反竞争行为,准备开出超过9.75亿美元的天价罚单。另外,监管部门还将要求阿里巴巴停止强迫商家在阿里巴巴与竞争对手平台之间二选一的做法。

除了媒体和线上零售,阿里巴巴还有一个体量可观的娱乐部门,主要包括香港上市的阿里巴巴影业集团有限公司(Alibaba Pictures Group Ltd., 1060.HK, 简称:阿里影业)和中国大型影片流媒体平台合一集团(Youku Tudou Inc.)。知情人士称,官员们还审查了阿里巴巴的娱乐业务,但可能没有必要全部剥离这部分业务。

目前还不清楚阿里巴巴是否需要出售所有媒体资产。知情人士表示,阿里巴巴提出的任何计划都需要得到中国高层的批准。

近年来,中国官方对阿里巴巴的担忧日益加重,除了担心其媒体影响力,也担心该公司可能利用在新闻和社交媒体上的投资来改变对其业务不利的政府决策。

去年5月份发生的一起事件更是加剧了官方的担忧,当时围绕阿里巴巴高管被指出轨的数十条微博很快就被删除了。

中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简称:网信办)在随后进行的一项调查中发现,阿里巴巴应对干扰微博帖子的事件负责,据《华尔街日报》援引的看到相关报告的官员透露,网信办在给高层的报告中称,阿里巴巴利用资本操纵舆论。官员们表示,在所有媒体平台上影响公共舆论的应该是共产党,民营部门不应越俎代庖。

根据可获得的最新年度数据显示,阿里巴巴是微博最大的客户,2019年为微博平台贡献了将近1亿美元的广告和市场营销收入。

去年6月份,网信办以“干扰网上传播秩序”为由公开申斥微博,并责令微博整改。11月,中宣部副部长徐麟在一个公共论坛上说,中国必须坚决防止借(媒体)融合发展之名淡化党的领导,坚决防范资本操纵舆论的风险。

他在讲话中没有点名阿里巴巴,但使用了网信办报告中的措辞。

被迫剥离媒体资产对阿里巴巴来说未必是就是重大利空,在放弃某些非核心资产后,阿里巴巴在中国政府面前可能会更安全,也许可以从沉重的监管压力下解脱出来。在有关部门保持对媒体的严密掌控之际,也可能有助于阿里巴巴远离未来的政治雷区。

阿里巴巴并非唯一涉足媒体行业的中国科技巨头。腾讯控股有限公司(Tencent Holdings Ltd., 0700.HK, TCEHY, 简称﹕腾讯)旗下的微信(WeChat)已经成为中国民众获取新闻的主要途径之一。字节跳动(Bytedance Ltd.)也运营著知名的新闻聚合平台今日头条,利用人工智能向数亿用户推送新闻。

目前还不清楚是否有其他科技公司需要像阿里巴巴那样考虑处置旗下媒体资产。

2014年,阿里巴巴在纽交所上市,IPO 规模创历史之最,也因此在国际上声名鹊起,而在那之前,阿里巴巴就已经开始了对媒体的投资。多年来,阿里巴巴和蚂蚁集团入股了一些中国最受欢迎的媒体,包括专注于商业的第一财经(Yicai Media Group),以及专注于科技的新闻门户网站虎嗅网(Huxiu.com)和36氪(36Kr.com)。

鉴于阿里巴巴的雄厚财力和数字专长,媒体机构通常对该公司的入股提议报以热情。自2016年被阿里巴巴收购以来,《南华早报》扩大了数字新闻产品和编辑队伍,并完成了对香港总部的改造。

阿里巴巴在《南华早报》总部大楼中设有办公室,位置比新闻编辑部高几层。有记者和读者担心,阿里巴巴可能会为了取悦中国政府而干预《南华早报》的报导。但该报有时候也会发表一些似乎不利于中国领导层的报导,比如广泛报导香港2019年和2020年的抗议活动,以及中国政府对香港日益加强的控制。

马云在2017年的一个公开论坛上解释了收购《南华早报》的原因,他当时表示,自己从不干预编辑部的运作,尊重新闻工作。

马云在那次由新华社举办的活动中说:“不能让媒体倒下去,不能让媒体失去自我,不能让媒体因为钱失去正直、客观、理性的传播。”

媒体矩阵

阿里巴巴持有的媒体资产包括:

  • 《南华早报》100%的股份。《南华早报》是香港首屈一指的英文报纸。

  • 第一财经近37%的股份。第一财经是中国最具影响力的新闻机构之一。

  • 微博约30%的股份。微博是类似于 Twitter 的社交媒体平台。阿里所持股份市值超过35亿美元。

  • Bilibili 6.7%的股份。这是一个深受中国年轻人喜爱的影片平台。阿里所持股份市值近26亿美元。

  • 芒果超媒5%的股份。这是政府运营的湖南广播电视台的一家子公司。阿里所持股份市值约8.19亿美元。

  • 分众传媒近5.3%的股份。分众传媒是中国最大的线下广告网络。阿里所持股份市值近12亿美元。

蚂蚁持有的媒体资产包括:

  • 36Kr 16.2%的股份。这是一家在美国上市的专注于科技领域报导的数字媒体。阿里所持股份市值约2,500万美元。

  • 原持有财新传媒5.62%的股份。财新传媒是中国最受信赖的新闻机构之一。蚂蚁集团在2019年出售了其持有的财新权益。

资料来源:中国证监会、深圳证券交易所、中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中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FactSet、万得。

注:美国上市企业的市值为截至3月12日的数据;中国上市企业的市值为截至3月15日的数据。

英文原文:Beijing Asks Alibaba to Shed Its Media Asse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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