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深度

日本铁路的美丽与哀愁:电影和现实谁说了算?

美丽与哀愁互相流动,物哀之情亘古相通。即便今日,日本的新干线大计仍满肚密圈,但与此同时,北海道及四国已有不少线路陷入严重的营运危机⋯⋯

日本铁路一向惹人憧憬,大想因为现实中满溢铁路宅迷以及文本中充斥关于铁路文化的作品之故,令到旁观者常有无限遐想。

日本铁路一向惹人憧憬,大想因为现实中满溢铁路宅迷以及文本中充斥关于铁路文化的作品之故,令到旁观者常有无限遐想。 摄:林振东/端传媒

特约作者 汤祯兆 发自香港

刊登于 2018-12-09

日本铁路一向惹人憧憬,大概是现实中满溢铁路宅迷,文本中又充斥关于铁路文化的作品,令旁观者常有无限遐想。前者的群众基础早已超出传统的男性形象,钟情于铁路文化的女性名之“铁子”,此词早在日本落地生根,超畅销书《败犬的远吠》作者酒井顺子的另一身份,正是深宅“铁子”,近年她在此范畴已撰写不少著作,宣扬铁路美学。后者如新海诚动画中的铁路风情,甚至让港铁也来东施效颦,拍下粗制滥造的“抄考作”,影响无远弗届,自不待言。

镜头下的铁路美学

如果我们仔细去审视日本铁路文化的胜处,其实离不开美丽与哀愁的纠结美学,而且主调是感伤的,重心往往也放在后者。由此出发,首先令人魂牵梦绕的肯定就是废线美学。在日本铁路文化的文本中,废线美学的经典代表人物肯定为高仓健。他主演的名作《幸福黄手绢》(1977)虽然是一出以北海道为背景的公路电影,但当中铁路痕迹处处,在银幕中出现大量的车站及路线如网走站、原生花园站、陆别站、根室本线、新得站及函馆本线等,而其他如跨线桥及车厢内的情景更比比皆是,而桃井薰饰演的朱美的职业设定,正是在铁路车厢内的车贩。当然,更精准的肯定是《铁道员》(1999),那根本就是百分百的废线电影,高仓健饰演的乙松站长,要坚守幌舞站直至废线为止(现实中为根室本线的几寅站),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秒速五公分》电影剧照。
《秒速五公分》电影剧照。网上图片

但我想指出的是,由废线美学而发,更进一步的是美丽与哀愁的对照。废线美学其实也有此特色,但前提往往是过去式的,就如《铁道趴》中提及的虚拟幌舞线,过去也曾因煤矿的运输事业而风光一时。但在文本内同时并置的铁路美丽与哀愁的美学,个中高手肯定是新海诚。由《秒速五公分》(1997)开始,透过贵树及明里的青涩之恋,把铁路的感伤美学发挥至极致。岩舟野站的一夜与东京平交道的对照,正好突显了美丽与哀愁的情韵──前者的下雪乃至偏离大城市,以及后者繁荣背后的无奈,新海诚简单地以影像的置列便足以令人肝肠寸断。后来到导演在《你的名字。》的大爆发,于我而言不过在重施故技而已。

山田洋次摒弃了感伤的柔情手段,镜头直指铁路文化的二元性。导演没有回避铁路作为文明演化的代表,也从中反映背后的经济发展提升。

但以上情怀的极致演绎,我认为代表作是山田洋次的《家族》(1970)。当年《电影旬报》的第一位名作,讲述的是风见一家由长崎县的伊王岛,举家迁至北海道标津郡的迁移故事,当中几乎以纪录片的风格拍摄在不同铁路列车上的场面,由长崎本线、新干线、东北本线、室兰本线乃至标津线等贯通南北,由最尖端的新干线到已废线的地方铁道全皆旁及(标津线于1989年已废线,电影内中标津站的影像极为珍贵)。另外,《家族》于大阪部分,有提及风见一家乘坐北大阪急行电铁去万国博中央口站的贵重影像──此乃纯属事件性的铁路设定,为了把人流快速运送到万国博览会而已,万博结束后即撤去此线,可见影像上的纪录功能何等重要。甚至进一步而言,从整体的铁路风景出发,《家族》中曾出现的车站有旧长崎站站舍、福山站、大阪站、上野站及中标津站;火车型号有EF58形电气机关车、 475、165及 101系电车、东京都交通局6000形电车、京成电铁 2000形电车、KIHA55、56及82系气动车、炭矿矿车及木造客车等等,绝对属洋洋大观的级别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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