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让人没法马上点头却也无从拒绝起的提议:我的受访者邀请我担任工厂里的“采访写作课”老师。
那一天,我正在新北市的巧欣针织社,采访老板的女儿陈思颖。效率惊人的她,在短时间内巨细靡遗简报完这间针织工厂开办过的各种课程,花样实在太多,我都还没完全记牢,她又谈起接下来打算请高中热舞社“跳”进工厂拍支宣传短片,以及把“工厂里的教室”模式,延伸复制到上下游的合作工厂去。
将理念和尝试都一一陈述完毕后,不久前才刚以小工厂振兴计划,在西班牙入围2017年服务设计大赏决选名单的陈思颖,冷不防问了我一句:“既然你是记者,要不要来我们这边,为高中生开一场工厂里的采访写作课?”
难以点头的理由在于,我一直不认为自己在记者这份工作上,有什么可以“教”别人的。我喜欢平原走马的闲聊,更胜正襟危坐的采访;对生产线劳工的兴趣,又超越日进斗金的大老板;更别提我总是用最笨、最没效率的方法,把数小时的闲聊全都缮打为逐字稿。在对时事反应速度近乎苛求的主流媒体中,我时常因此感觉格格不入。这样一名不依循正规军作战方式的记者,实在没有太多职场上可靠的存活技巧能够传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