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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双雪涛:谈论东北,是媒体和读者做的游戏

相比反反复复地谈论真实的东北经验,双雪涛更愿意虚构它;而相比追问东北对他的影响,双雪涛正在发生中的北京经验中寻找踪迹

双雪涛因书写东北而成名。在已出版作品里,双雪涛的笔墨着力在衰落东北社会中的边缘人,从某种角度说,回答了外界关于“东北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疑问,也印证了人们对于当今东北的既有想像。

双雪涛因书写东北而成名。在已出版作品里,双雪涛的笔墨着力在衰落东北社会中的边缘人,从某种角度说,回答了外界关于“东北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疑问,也印证了人们对于当今东北的既有想像。摄:尹夕远/端传媒

特约撰稿人 刘宽 发自北京

刊登于 2018-04-03

编者按:东北,指中国大陆的黑龙江、吉林和辽宁三个省份。它面积广阔,资源丰富,在20世纪初期便是东亚最先进的工业基地之一,在1949年之后因拥有煤炭、钢铁、石油等国有企业和军事工业,一度成为计划经济时代的骄傲。但随着中国经济转型,东北逐渐衰落。在90年代的“下岗潮”中,东北有大量工人被迫离开工厂,失去工作。近年来,东北更因高迁出率、低出生率和严重的老龄化而成为“失落之地”。这片黑土地上正在发生什么?为什么它会成为转折时代的失落者?我们决定与数位从东北走出来的作家、导演和智识分子进行对谈。本篇的对谈对象是来自东北沈阳的80后作家双雪涛。

2018年是作家双雪涛在北京生活的第三年。他的东北口音丝毫不减,直接、简短、有节奏,并极富感染性。就像回避北京的快节奏、重污染、无休无止的饭局和近在眼前的全球化一般,双雪涛回避使用普通话。说东北话、写东北的故事,都是他最自在的频道。

他因书写东北而成名。在已出版《翅鬼》、《天吾手记》、《聋哑时代》、《平原上的摩西》和《飞行家》等作品里,双雪涛的笔墨着力在衰落东北社会中的边缘人,譬如沉溺幻想的小职工,落魄潦倒的写手,被遗弃的孩子、女人或丈夫……背景无不是废弃的工厂、破败的街道、空荡的广场、深夜的歌舞厅和台球社——从某种角度说,这些故事回答了外界关于“东北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疑问,也印证了人们对于当今东北的既有想象。

在被媒体称作“迟来的大师”、“为故事而生的人”之前,双雪涛曾是个一看到领导“嘴就发瓢儿”(东北话,是口才差、不会讲话的意思)的小职员。他是八零后,出生于辽宁沈阳,少年时经历父母从工厂下岗,他在吉林大学念完法律系之后,回到家乡的银行工作,然后娶妻、生子,平静地生活,人生的前半程几乎从未离开过东北。

直到2010年,当时27岁的双雪涛看到刊在《南方周末》上的台湾文学比赛通知。为了60万新台币的奖金,他以每天3000字的速度,在20天之内完成了自己的处女作,也就是后来出版的《翅鬼》。这是一篇发生在“雪国”的虚构小说,主人公是“带翅的婴孩”,“生而为奴”,却依然拥有飞翔的天赋。他靠这个故事拿到了“首届华文世界电影小说奖”首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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