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儿童新闻

中国娃娃和澳洲的奶粉危机

双十一网购节启动了中国家庭的疯狂大血拼,但为何7470公里外的澳洲宝宝,却可能因此没奶粉吃?

特约撰稿人 黄雅文@小国民大讲堂

刊登于 2015-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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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Kennis Li

我猜想11月11日凌晨,在中国大陆一些家庭里,一定有过这样的对话:“妈妈,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嘘,宝贝别吵,妈妈在买东西呢!”

平时你也许会问:半夜三更的,去哪儿买啊?或者:什么东西,非要午夜爬起来去买啊?

不过遇上双十一,这些问题就显得太傻了。午夜时分,千千万万无心睡眠的中国人,正在网上集结成为抢购大军。11月11日零时零分,全球最大型的购物促销狂欢节正式开跑!600万件商品大幅减价,鼓励大家买买买买买!零时十二分,热情的顾客们已经花掉了100亿人民币──而疯狂大血拼才刚刚开始。

双十一创出了销售新高峰,中国家庭的惊人购买力,让全世界震动!但在这片欢乐气氛中,地球的另一端,却有很多人愁眉不展。

2015年年11月11日,澳洲悉尼一间售卖奶粉的店铺有部分奶粉货架清空。摄:David Gray/REUTERS
2015年年11月11日,澳洲悉尼一间售卖奶粉的店铺有部分奶粉货架清空。

澳洲新闻报导:中国的节日抢购浪潮,引发了澳洲宝宝的奶粉危机。澳洲超市的奶粉货架上空空荡荡(都被中国人买光了),澳洲妈妈只能在恐慌中四处奔波。有妈妈说,她跑遍了足足15家超市,才终于买到一罐奶粉。澳洲的奶粉公司不得不发出声明,向愤怒的妈妈们道歉。

坦白说,这算不上什么“新闻”。因为抢购太过火,引发了本地宝宝的奶粉危机,香港海关在两年前就实施了限制:出境最多只能带两罐婴儿奶粉。德国、新西兰、澳洲和英国的超市,也陆续实施了奶粉限购,努力为本国婴儿保住三餐,以免被中国人买光。

回到购物节,你知道这一天中国顾客花掉了多少钱吗?……超过900亿人民币!而买得最多的外国货品,第一名是奶粉,第二名是奶粉,第三名也还是奶粉。虽说购物节减价,外国奶粉还是贵得离谱──同样一罐奶粉,在外国一百多元人民币就能买到,在中国竟能卖到两倍,甚至四倍价钱,却依然供不应求。

说实话,中国家庭真的个个有钱吗?未必。只是全家省吃俭用,也要给唯一的宝宝最好的。而外国奶粉又真的那么好吗?也未必,外国奶粉偶然也有品质不及格……中国父母不惜重金抢购外国奶粉,实在是无可选择。因为国产奶粉已经信用破产,臭名远播。

大头娃娃和结石宝宝

2003年,国产的劣质奶粉,喂养出了200个营养不良的大头娃娃,其中13个已经死亡,负责监管的政府却迟迟没有反应;2008年,名牌三鹿为了节省成本,在奶粉中添加了有毒的化工原料──三聚氰胺。很多婴儿患上肾结石,政府的对策却是包庇和隐瞒,直到毒奶粉卖遍了全中国,最后的调查结果更加令人震惊,原来不止三鹿,几乎整个奶粉业都在添加三聚氰胺!毒奶粉造成的结石宝宝,多达30万个。

2008年9月17日,中国奶粉被揭发添加了三聚氰胺,中国湖北省武汉一间医院,家长带同小孩检查身体。摄:China Photos/Getty
2008年9月17日,中国奶粉被揭发添加了三聚氰胺,中国湖北省武汉一间医院,家长带同小孩检查身体。

从这一年开始,国产奶粉的销量一落千丈,外国奶粉的销量出现爆炸式增长,由每年14万吨一路冲上105多万吨,短短几年间,激增七倍。

但是,中国是生产大国,牛奶产量全世界排名第三。自家出产的奶粉,自家人居然不敢吃,这样的事实能笑掉全世界的大牙。中国政府决心大力整顿,重振国产奶粉的声誉。

是的,古人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即使国产奶粉有过劣迹,只要政府深刻反省,严格监管,也未必不能改写国产奶粉的命运。

问题是:政府的反省有多深刻呢?

痛定思痛,记取教训?

毒奶粉为中国制造了30万个结石宝宝。这些可怜的孩子未来会出现怎样的后遗症,没有人知道。受害人数如此巨大,又都是幼儿,政府却从未想过要成立科研小组,专门研究三聚氰胺对人体的影响,制定长期治疗方案。

当新闻过去,政府就甩手不管了。医疗赔偿基金成为一笔糊涂帐,从来没有公开;为受害宝宝争取治疗的家长,被抓进了监狱。

当年的官员隐瞒奶粉真相,在一片骂声中被免去职务,如今大多已经东山再起,甚至不声不响地升了官;国家质检总局监管不力,玩忽职守,放任毒奶粉流遍全国,局长当年引咎辞职,一转头又风光复出,丝毫不怕公众哗然……

想想看,如果做得再差也不必负责,闹出了人命也照样升官,而国民从来都无权反对,说这样的政府官员会痛定思痛,记取深刻教训,你信吗?

为了重振消费者的信心,中国乳制品协会近年一再发表调查报告,信誓旦旦地宣布:现在的国产奶粉已经非常安全,主流品牌的及格率达到了百分之百,中国的奶粉标准全世界最严格,国产奶粉的质量已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甚至比外国奶粉更好!

不管政府如何吹嘘,很明显,中国妈妈并不卖帐。2015年,外国奶粉的销量继续飙升,比去年再上升三成。中国人继续在全世界搜刮婴儿奶粉,一罐罐一箱箱搬运回国。

“来自中国的抢购浪潮,又一次引发外国宝宝的奶粉危机!”

当中国妈妈以行动表明,对国产奶粉投下“不信任”票。这一票,实际上更多是投给了负责监管的中国政府。因此我们可以想像,引发各国奶粉危机的新闻也不会停止,它还将反覆出现,陆续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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