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多做点运动。姑娘说。“做到发汗,才算。”
好吧。每周一趟,看望完了老润记和他的杂架档摊,我就越过小街,电梯都省了,就蹬这楼梯,从地下一气蹬到10楼。头几回,一见楼梯已经发汗,中途还得站一会歇歇脚,后来渐渐地就会得调整呼吸步履,“不徐不疾”就是徐,能一气走完就是。沿途每个楼层墙上都漆着大大的数字,很励志的样子,我节奏不变,4楼拍个照6楼又照一个,照片到时到候年年都用得着,看到的人以为年年如是,实则晴天雨天阴天,那光影没试过两回是一模一样的,那大大小小的变化,我见得着。越往上走,市声越是稀薄,空气也是,门墙越来越明亮了。到了10楼,小街上的楼房全在脚下,山腰上的大厦豪宅见不到摸不着,然而那些幕墙上折来折去的光,远远近近,总有三几片散落在眼下这些楼房上,蹬这楼梯的坏处是,不让抽烟。
6楼弄好了我们就能回去?班上一个小子说。说了足足一年,小子三天五日就下楼去张看,隔着门缝看工人装修,“快了快了。”每次回来都说。这10楼其实没什么不好,地方宽敞门窗素净,最宜画画了。就是,高了点,窗外欠了点树木。往日我们在下边常常把日光灯都关了,十来廿个人就凭着那树上洒漏下来的光,画画画,蝉鸣之类固然不缺,蜡笔落在纸上,每一记都带着点木桌面的声息,水彩画笔一杆二杆在水盅里撩动的时候,似乎真有点回光水影在各人头上流来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