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大罢免行动爆幽灵连署疑云，国民党多地党部遭搜索调查｜Whatsnew

4月26日，国民党在凯道举行“反绿共战独裁”大游行，即便当天阴雨不止，数以万计的支持者仍穿著雨衣到场抗议；这也是民进党2016年执政以来，蓝营主导最大规模的抗争运动。主办单位宣称，参与人数超过25万人，但警方估算，现场最高峰约为6万人左右。

这场426大游行，起因于2024年，蓝白两党倚国会多数之势，在立法院通过多项争议性法案。随后民间团体自主发起“大罢免”行动，矛头直指多位国民党立委，国民党则宣示将“以罢制霸”，以罢免民进党立委作为反制手段。

随著国民党有35席（含1席无党籍泛蓝立委）进入第二阶段连署，在国民党“以霸制霸”的策略下，亦同步对绿委展开罢免连署行动，但接连爆出大量“幽灵连署”情事；不仅有多名国民党青年军成员遭检调单位搜索、约谈，也有重要干部遭羁押禁见。在一片悲愤且主张“司法迫害”的情绪下，国民党与民众党共同号召支持者上街抗议民进党“威权独裁”，蓝白联盟再度掀起朝野强烈对抗之势。

426大游行这天，国民党多位大老、民众党主席黄国昌召集蓝、白支持者到场声援党员，朱立伦甚至喊出“520之后，立法院将立刻提出罢免赖清德！”中央選舉委員會指出，各地方選委會在審核連署書時，若發現異常情形，會先發出查詢單確認；若證明非本人親簽，即認定為偽造，該份連署書不得列入有效連署數。

涉幽灵连署，国民党多地党部遭检方调查

此次关键争议的“幽灵连署”，指的是连署资料中出现虚假或不实情形，包括已死亡者个资、冒名顶替、大量笔迹雷同、伪刻印章、资料抄错行，甚至直接抄录党员名册等异常现象。该行为除了影响罢免程序的公正性，依据《公职人员选举罢免法》、《刑法》伪造文书罪及《个人资料保护法》等规定，制作或使用不实连署资料也涉及刑事责任。

中央选举委员会指出，各地方选委会在审核连署书时，若发现异常情形，会先发出查询单确认；若证明非本人亲签，即认定为伪造，该份连署书不得列入有效连署数。

自2025年4月起，随著地方选委会陆续查出罢免连署书异常，检调单位展开大规模搜索及约谈行动。先是在4月中旬，台北地检署针对罢免民进党立委吴思瑶、吴沛忆案，约谈国民党青年军成员“罢吴四骑士”等多人到案，包括赖苡任、刘思吟、满志刚、陈冠安、李孝亮、张克晋等人，以20万至50万元不等金额交保并限制出境出海。

随后，检方搜索国民党台北市党部，带回主委黄吕锦茹、书记长初文卿、总干事姚富文、第一区党部执行长曾繁川等多名干部侦讯。4月19日凌晨，台北地院裁定初文卿与姚富文羁押禁见，黄吕锦茹与曾繁川则交保请回。青年军成员在北检外公开喊冤，批评检调政治迫害，国民党也指控民进党滥用司法打压在野。

4月17日晚间，台北市长蒋万安响应国民党主席朱立伦军令，亲赴北检抗议。蒋万安在北检外强调前往声援“完全是个人行为，所有责任由我自己承担”，他说这是自己首次前往司法机关抗议，并呼吁推动倒阁，透过立委改选对总统赖清德进行不信任投票。尽管台北市警局多次举牌警告集会违法达7次，但并未强制驱离国民党与群众。警局长在隔日市议会受质询时回应，该场活动为违法集会，但过程平和，未有冲撞，“未影响社会公共利益秩序，并未驱离”。

不过，内政部及北市警局都指依法，北检及其周边范围为游行禁制区，不得举行任何集会或游行活动。朱立伦因涉嫌违反集会游行法，遭函送北检侦办，他于4月26日结束凯道活动后赴警分局说明。

4月24日，宜兰地检署兵分多路搜索国民党宜兰县党部及多名罢免领衔人住所，带回10多人侦讯。前书记长俞凌杰等3人坦承伪造连署书，遭法院裁定羁押禁见。

4月25日，台北高等法院撤销原裁定，要求重新审理黄吕锦茹羁押的必要性。北院开庭后，改裁定黄吕锦茹羁押禁见两个月。国民党主席朱立伦再次率立委与党公职人员前往声援，高喊“司法不公、停止东厂”，与警方爆发推挤冲突。

4月28日，国民党新北市党部因涉嫌在罢免过程中大量出现幽灵连署，再度遭到检调搜索。新北地检署指挥调查局人员前往新北市党部及相关人员住处，带回书记长陈贞容等多名干部侦讯。29日，陈贞容遭检方声请羁押禁见，新北党部回应尊重司法侦办，但亦指出“希望司法能公平、公正处理”；新北市长侯友宜则称，“司法已成为打压异己的工具”。

同日，另有基隆市民政处长张渊翔涉嫌利用职权查询户政系统个资，协助罢免团体进行不实连署，违反行政中立与个资法，遭检方声押禁见。

蓝绿罢免提案不合格率现差距

面对自家党部接连被检方调查幽灵连署案，国民党虽表示尊重司法，但也质疑未见检调对民进党有同要标准，主张这是“选择性办案”，并质疑司法成为政治斗争工具。同样被罢免团体点名的蓝委徐巧芯则发文指控民进党“用搜索的方式制造寒蝉效应，让选民害怕。”

在国民党上下同仇敌忾下，426的“反绿共战独裁”游行，也与该党近期卷入幽灵连署的争议直接关联。朱立伦表示，426大游行的主要诉求之一，就是抗议检调针对该党推动的罢免案进行“幽灵连署”调查。他更控诉民进党操弄司法、进行政治追杀。

民众党则在该游行中，以“蓝白合作、在野共抗”的姿态积极参与。民众党主席黄国昌率领多位党籍立委与支持者到场，黄国昌登台发言指出：“雨再大，都浇不熄怒火”，他呼吁总统赖清德“出来面对，把民主还给台湾，把正义还给人民”。他也批评执政党操弄司法、压制异己，并呼吁“找回公平、公正的司法，重建自由、开放的民主”。

面对蓝白联盟的指控，民进党均予以否认。民进党多次表示，面对罢免案出现大量死亡、冒名等虚假连署，此为严重践踏民主与滥用公民权利的行为，要求检调依法严查。民进党也反批国民党转移焦点、混淆视听，指国民党才是“幽灵连署”文化的始祖。

蓝白支持者反批“罢蓝”团体同样有幽灵连署情事，却不见检调积极侦办。不过数据显示，国民党主导的罢绿连署案中，幽灵连署现象远比公民团体主导的罢免蓝委案来的严峻。

数据指出，罢免绿委案的不合格率高达30.2%，远高于罢免蓝委的4.7%，其中死亡连署更超过1700件，而罢免蓝委仅12件。由国民党送件的17件绿委罢免案，每案均出现死亡连署，多数案件死亡连署超过百件；相较35件泛蓝立委罢免案中，仅15案涉及死亡或伪造连署，个案的死亡连署件数也远低于绿委案。

此外，端传媒检视过往台湾罢免案的数据，2018年高雄市长韩国瑜罢免案，该案连署书不合格率，第一阶段为4.51%，其中提议前死亡人数约0.3%，第二阶段不合格率则为7.18%。2021年，台中市立委陈柏惟罢免案，连署书总不合格率为18%，其中第一阶段不合格率为14.07%，第二阶段连署不合格率为15.82%，补件阶段不合格率则为24%，并包含41件死亡连署。

在这波大规模的罢免连署潮中，法规适用问题成关注焦点。刑法中的伪造文书罪属于“结果犯”，需要证明伪造行为确实造成了损害的危险；而在2024年底由蓝白两党联手修正通过的选罢法第98-2条中，明确规定“未经同意伪造、假冒提议或连署者”的行为本身就构成犯罪，采取行为犯的模式。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证明伪造行为本身就可以成立犯罪，并且刑责加重为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100万元以下罚金。

大多数的罢免案是在新版选罢法生效前提出的，按照规定，这些案件仍然适用旧法。在旧法下，伪造连署的行为通常会以刑法的伪造文书罪来处理。只有在新法生效后才提出的罢免案，才会适用新的选罢法。

到截稿前，35名进入二阶连署的蓝委中，至少有14名蓝委、1位前民众党市长高虹安，以及多位地方议员的罢免案，已由罢免团体宣布达到第二阶段法定连署门槛。国民党、民进党双方攻防持续升温，检调侦办范围亦有扩大之势。未来罢免案的走向，以及幽灵连署案是否进一步扯出更高层级责任，仍待后续司法调查结果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