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6日,波兰卢布林(Lublin)地区法院撤销了靠近乌克兰边境的多罗胡斯克(Dorohusk)市长伊切赫·萨瓦(Wojciech Sawa)对卡车司机抗议的禁令。接着,12月18日,就有约1800辆波兰卡车再次围堵在多罗胡斯克与乌克兰的边境口岸,示威者仅允许部分车辆通过,如人道主义援助、军事援助以及生鲜食品的运输车辆。
抗议导致这一过境口岸的等候时长超过60个小时。这场抗议从11月6日业已开始。波兰的卡车司机集结在波兰与乌克兰边境的几个主要过境关口封堵出入,除了多罗胡斯克外,还有赫雷本内(Hrebenne)和梅迪卡 (Medyka)等。波乌边境的公路运输因这场绵延至今的抗议几近停摆,乌克兰不得不将部分原本要用卡车运往波兰的货物改用铁路运输。据乌克兰公共广播公司(Suspilne Media)报导,截至目前,已经有3名乌克兰卡车司机因为封锁造成的救援延误而死亡。(延伸阅读:《【现场】乌克兰难民在波兰:逃亡之后,她们难以接受失去、无法思考未来》)
据路透社报导,发起这场抗议的波兰运输公司及卡车司机的主要诉求是:欧盟必须取消对乌克兰的优待政策,恢复为乌克兰运输公司发放进入波兰运输许可证的制度,以限制在乌克兰注册的卡车进入波兰的数量。另外,他们还要求禁止拥有欧盟以外资本的运输公司进入波兰。
在2022年2月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后,欧盟和乌克兰于2022年6月达成协议,注册在乌克兰的卡车无需申请运输许可证即可进入欧盟。这导致乌克兰卡车穿越波兰边境的次数在2023年已达到约90万次,而战前每年只有18万次。大量涌入的乌克兰卡车影响了波兰运输业的生存。目前这一协议已经被延长至2024年6月。
波兰农民也加入到了抗议队伍当中,他们自年初便一直在抗议来自乌克兰的低价谷物进入波兰。而波兰运输业此次也将自己的境遇与本国农民类比。
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后,欧盟曾暂停了对包括农产品在内乌克兰商品的所有进口关税和配额一年,以支持乌克兰战时的经济发展,但也重创了乌克兰周边欧盟国家的农业。
2022年7月22日,联合国、俄罗斯、土耳其和乌克兰四方在伊斯坦布尔达成《黑海谷物倡议》,允许经由黑海从乌克兰的三个主要港口向全球出口谷物和其他食品。但俄罗斯于2023年7月18日宣布将不再延长该倡议的期限。海路运输受阻,乌克兰的低价谷物经陆路流向了邻国,进一步压低了当地农作物的价格,引发了各国农民的强烈不满。(推荐阅读:《俄退出谷物协议,轰炸乌克兰海港,威胁全球粮食安全|Whatsnew》)
2023年4月,波兰、斯洛伐克、匈牙利和保加利亚四国先后宣布对乌克兰谷物实施进口限令,罗马尼亚也在酝酿类似的禁令。4月28日,欧盟贸易负责人瓦尔蒂斯·东布罗夫斯基斯(Valdis Dombrovskis)表示,经过近两周的谈判,前述的五个欧盟国家已与欧盟委员会达成协议:包括小麦和玉米在内的乌克兰谷物被禁止向该五国出口,只允许转运到其他目的地。另外,欧盟还将为这五个国家提供1亿欧元的援助。
而在9月15日,欧盟宣布将不再延长这一进口限令后,波兰、匈牙利和斯洛伐克均表示将对乌克兰实施自己的单边谷物进口限令,尽管这违反了欧盟单一市场的规则。据《基辅独立报》(The Kyiv Independent)报导,乌克兰对此表示将在世界贸易组织(WTO)向波兰提起诉讼,并威胁要对来自波兰的洋葱、西红柿、卷心菜和苹果实施禁运。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Volodymyr Zelensky)9月19日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讲话时不具名地批评了波兰等国,称乌克兰的合作伙伴在粮食进口禁令方面的行为“令人震惊”。(推荐阅读:《欧盟的“特洛伊木马”与威权主义危机》)
卢布林地区法院的判决让这场冬日中的边境封锁很可能延续至2024年1月甚至更久。
11月27日,在其任内的最后一天,波兰基础设施部长亚当齐克(Andrzej Adamczyk)向乌克兰发出呼吁,要求乌克兰满足卡车司机们的诉求。而乌克兰予以拒绝。
12月12日,前波兰总理、欧洲理事会前主席图斯克(Donald Tusk)提出的组阁案在波兰议会以248票同意通过,随后他正式出任波兰新一任总理。图斯克新任命的基础设施部长克林扎克(Arkadiusz Klimczak)12月13日在社媒平台 X (前称“Twitter”)上说:“我首先要与那些感到委屈和被忽视的企业家进行交谈。这是我上任后一系列行动的第一步。”(推荐阅读:《波兰大选结果出炉,亲欧派反对党击败极右翼执政党有望重返执政|Whatsnew》)
据英文媒体 Politico 分析,图斯克领导的新政府想要重新开放波乌边境并不容易。波兰农民加入到了波兰卡车司机的抗议当中,而农民是波兰国内政治中举足轻重的票仓。
封锁仍在继续,而乌克兰的损失在持续扩大。乌克兰贸易代表兼经济部副部长塔拉斯·卡奇卡(Taras Kachka)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说:“我们(乌克兰)每月有五分之一的进口商品滞留在边境。”他还引用了未公布的政府数据,数据显示乌克兰在11月的前26天进口了价值38亿美元的货物和产品,明显低于整个10月份的52亿美元。
边境封锁还阻碍了乌克兰获取军事援助。即便示威方声称人道主义援助、军事援助以及生鲜食品的运输车辆“不在其封锁之列”,但因乌克兰的军事采购也依赖民间支援,实际上受到很大影响。美联社12月9日报导,乌克兰慈善组织“活着回来”(Come Back Alive)的采购和后勤负责人伊万·波贝日尼亚克(Ivan Poberzhniak)称,大约200辆运输弹药和从前线撤离伤员所需的卡车被堵在了边境,因为“运输实际上已经停止了”。而用于制造无人机的部件也面临着数周的延误。
两年以前的波兰曾鼎力支持乌克兰,为其提供了大量援助资金及军事设备。但如今,因战争而团结在一起的两个东欧国家正遭遇贸易摩擦。而战争还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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