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是一道香港风味的平民菜式,鸡蛋蒸肉饼(GDJYB)也是一支成军超过十年的香港独立音乐品牌。但很遗憾的是,乐队主音 Soft、结他手 Soni 和贝斯手 Wing 对上一次同台演出,已经是遥远的 2019 年。还记得 2019 年那些可一不可再的光景吗?那时候,疫情尚未发生,病毒尚未变种,香港尚未变样,鸡蛋蒸肉饼都仍然是一队四人组合。时间刷走了很多人事,但时间无法杀死她们。
Why don’t you kill us all. Why we live to see people fall. 再一次细听她们的歌词,似被淡忘了的许多事情,原来尚未如烟。
暂停营业三年半
香港
曾经系一个美好嘅地方
或者活得不是时候
——〈榴梿乜乜乜〉鸡蛋蒸肉饼
即将在香港上映的电影《全个世界都有电话》,刚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试映会+音乐会”宣传活动,邀请了港台两地不同音乐单位联合演出,鸡蛋蒸肉饼亦榜上有名。疫情之后,分隔港台多时的鸡饼三人组,终于久别重逢,首度“复合”。
Soft 首先说起:“因为我和 Soni 都已经移居到台湾,第一次认识黄浩然导演,是他在台湾约我们两个见面,也跟我们谈起这个音乐会的 concept。”其实《全个世界都有电话》本身就将鸡蛋蒸肉饼翻唱 LMF 的〈返屋企〉版本放在电影里。故事围绕三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人,长大之后分别于不同圈子谋生,直到廿五年后才重聚,多少呼应了近年香港的离散潮。
“其实都颇适合我们的 situation,因为我都是一个移居到别处的人。”鸡蛋蒸肉饼沉寂了几年,外界对这队香港本地姜有许多揣测,Soft 接著解释:“鸡饼也不是真的散 band,算是暂停营业吧。因为鸡饼是一队需要靠著去不同地方演出去维持著演唱生涯的乐队,但受到疫情的影响,我们再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飞来飞去。”
或者,如 Wing 形容:“鸡饼曾经最主要的演出,是真的需要走出去,甚至是去外国演出。但 Covid 那段时间,香港什么都停了,我们就真的只能坐著呆等。”
“连台湾这么近我们都很难飞过去,香港又真的没工作机会。”Soft 补充道:“那时候已经等了一年,也不知道世界什么时候会恢复。我们不想永远停在这里。”
纵使无奈,但过去三年香港的日子并不好过。始终需要面对现实,她们心里各有计划,也选择了自己的路向。Soni 和 Soft 决定到台湾寻找机会,Wing 留在香港,就此分道扬镳。不过,离散有时,归来相聚亦有时。
“所以当知道有这个演出的时候,其实我们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鸡饼终于可以回来,跟香港的观众见面。”
Soft 说著,屈指一数已有几年时间没接触过香港乐迷了,不免有些感慨。
绝命青年出走到台湾
我会过得很好吧
你也记住再坚强一点
在世界的不同平面
再见
——〈给远走的你〉绝命青年
一场疫情,让这一碟风格独特、经历过几场社会巨变的鸡蛋蒸肉饼一分为二,港台两散。但与此同时,她们随即有另一种重组、延续的形式。两年前移居台湾的 Soni 和 Soft,便同时在台湾落地生根,组成另一队绝命青年。
“可惜 Wing 仔就没有跟我们过去。”Soft 透露,她们最初没想过会剩下 Wing 一人留在香港。刚打算追问原委,但见她们悄悄对望几眼,彼此都无意继续解释。Soni 只笑著说,是 Wing 为了两只猫而撇甩她们才对:“但要 update 一下近况,其实我们还有第三队,现在是四个人,夹三队 band 才对。”
说著,她们提起鸡蛋蒸肉饼的第四成员,早前已经离团的前鼓手 Hei Hei。留在香港继续做音乐的 Wing 刚刚联同 Hei Hei 另组一支新乐队。Wing 再次自我介绍:“我们叫 Wing It Dawn,是玩 post rock 纯音乐的。”
她们形容,三队 band 其实就是三条不同的方程式,或者就是以不同形式、地域为目标,寻找各自的生存空间。无论是创作主题还是音乐类型,都有著相当明显的分别。但她们强调,并不是故意要“洗去”鸡蛋蒸肉饼的旧有风格。
Soni 说:“对我来说,三个名字都是在同一条线上。”
“是一定会呈现不同风格的东西,但又总会有那股味道。就算 Soft 不是跟我合作,而是跟别人夹 band,她的声音都会有一股 Soft 的味道。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东西。”Soni 如是说。
Wing 则解释,Wing in Dawn 虽然是鸡蛋蒸肉饼分拆出来,“但主要是因为有我和 Hei Hei 这几年都有一些新想法,有一些很故事性、世界性的精神想传递出去,这跟鸡饼原本想表达的东西是会有些分别。”
Soft 想了一下,续说:“应该说,GDJYB 本身是四个不同的人混合在一起,所以有四浸味道。我们四个不同的性格都在里面。绝命青年就是我和 Soni 两种调味料,所以只有两浸味道。Wing It Dawn 则又有另外两种调味料,调配的方法不同了,风味不一样,但会更为接近我们本身偏向喜爱的音乐形式。”
“但不代表没鸡蛋蒸肉饼那么好味。”Soni 在旁强调一句。
如此说来,鸡蛋蒸肉饼有著香港 indie 音乐口味,刚刚另起炉灶的绝命青年,就是 Soft 和 Soni 落户台湾之后的新尝试,从曲风到歌词,大抵都有一种入乡随俗的台湾菜味道。Soft 承认这一点,“我自己觉得绝青本身就是台湾菜。或者因为我本身很喜欢台湾的音乐,尤其是乐团。我小时候是很少听香港歌手或广东歌,反而特别受台湾的乐团文化、创作歌手影响。”
Soft 认为,自己小时候接触的香港歌手,普遍就只是负责唱歌,“作曲填词可能是第二个人,我们觉得美的其实是林夕、黄伟文的词。后来才知道台湾有陈绮贞。陈绮贞以前是我心目中的女神,现在其实也是啦,哈哈。那时候觉得她好犀利,好有型,为什么有一个女生可以作曲、填词、编曲,连演出弹结他都是她自己?”
Soni 插嘴问道:“喂你在说我吗?”
Soft 望了身旁的 Soni 一眼,笑道:“是呀是呀,好像你那么犀利。从倾慕陈绮贞的才华开始,逐渐发现原来台湾有很多创作型的歌手,但不知为什么那时候香港真的没有。所以我自小已经受到台湾的音乐影响,现在做出来的作品可能都有浸台湾味。”
事实上,绝命青年成军之后发表的第一张专辑《来一场冒险》,当中的几首作品〈致留下的你〉〈给远走的你〉〈我们不要再见了〉,音乐上虽有一些台湾腔,但字里行间隐约留有香港后社运时代的创伤和情绪,Soni 说:“我们第一次出碟就是将香港的故事带了过去,但之后的创作,因为待在台湾已经真的两年了,也会有一些对台湾的新感受,于是写在新的、将来的作品出现。其实我们刚刚推出的那张碟,也已经有很多台湾元素在里面。”
移台转眼两年,Soft 笑言仍在学习台湾人的语腔、用字,未能完全适应,还没去到可以让人混淆香港人身份的程度。相对香港,经常都说台湾的生活节奏比较慢,但 Soni 觉得闻名不如见面:“其实台湾人才不慢。”
Soft 接口道:“我反而觉得我们可能慢过台北人,因为可能我们本身在香港夹 band 的节奏都不快,连鸡饼的歌都出得很慢。又说台湾人走路很慢,慢?哪里慢,行路像火箭一样,开车又很进取,我永远走在一条路上,我觉得我是最慢的。只有一样东西慢,就是电梯比香港的电梯慢。”然后,她言归正传:“确实知道很多香港人都去了台湾,但我本身没特别专程想去认识香港人。因为大家是同乡,所以我就想去结识 —— 我没有这种想法。其实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认识是缘份,我不会因为他在哪里来,所以就特别和他深交。”
Soni 说:“或者是每个人有自己的节奏,就算我去到哪里,都不是要跟足社会现在的方向,都是走自己的步伐。”
就像每个远走台湾的香港人,各自都有非走不可的原因。当然,经济及生活占了其中很大部分。过去多年,鸡蛋蒸肉饼不时感慨夹 band 很穷,在香港做独立音乐赚不到钱。这样的状况,出走到台湾都没多大改变。而这对绝命青年相视一笑,Soft 腼腆道:“都赚不到钱呀,还是一样。人们经常说,香港人工是高一点的,我也认同,在每一方面的薪金上都相对高一点,台湾就算是演出的表演费,很老实说,也一定会低过香港,但是台湾的 music festival 很多。”
Soni 接著说起,这也是鸡饼时期可能已到极限的原因:“在香港,就算今日旺角,明天尖沙咀,一整个月每天都演出,都没那么多人想去看我们啦。”
Soft 说:“这个周末我在九龙出 show,下个星期在赤柱,其实可能已经没有观众去了。日子又近,地方又小。但是台湾的情况有点不同,就是我这个星期在台北演完,下个星期在高雄演,地域又大一点。”
Soni 说:“所以是会接触到不同乐迷。”
Soft 说:“我不觉得我们现在变好了很多,或者变坏了很多。生活的改善,我想不要以金钱作为衡量基础。只要你是差不多阶层的人,去到哪个地方哪个国家,即使去到伦敦也好,我觉得生活水平都差不多。”
留在香港等待天亮
也许她不想离开
也许他不再悲哀
也许人生只有大概
也许
也许
也许
——〈等待〉绝命青年
在 Soni 和 Soft 一边闲聊移居生活点滴,一边讲述过去两年合作过的台湾音乐单位,坐在旁边的 Wing 一直保持安静,很少主动加入她们的讨论。
Wing 是鸡蛋蒸肉饼的第二代贝斯手,也是她们之中最后一位入团的成员。
鸡饼停业,Soft 和 Soni 移居台湾,Hei Hei 离团单飞,昔日四人同台演出的场面,想来已经有点遥远。这段时间,过得最艰难的人可能是年纪最小的 Wing。“或者我说得很直接,确实是我的人生低潮。未必关乎她们离不离开香港,就算她们没有走,Covid 期间我们都没演出工作一段时间,本身已经是低潮。”她说著。
“其实她们要离开的时候,按原本计划我都是会离开的,唔⋯⋯但是呢,很多原因,是有很多个人的原因,令我想留在这里。”Wing 忽然有点哽咽,接著说:“但你问我有没有觉得后悔呢,我就没有。毕竟她们都去到台湾,而且有自己一队 band,知道她们成绩都很好。那然后,经过了两三年,现在我又重新跟 Hei Hei 组了另一队 band。”
她承认,离开了鸡饼这个大家熟悉的名字之后,接下来在香港做自己的音乐创作将会更难,“如今的新体会就是,所有东西都要重新来过。但又好像再一次找回自己的青春,没想过后果去做自己想做的音乐。尤其是 Wing it Dawn 玩没有主唱这个音乐类型,大众会更难接受,我们做的东西都很小众。我会觉得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但我和 Hei Hei 会更加用心去做自己想做的音乐。我觉得已经很开心和很活在当下。”Wing 顿了一下,又说:“但我不会后悔自己有夹过鸡饼,因为鸡饼教我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出现在 Wing It Dawn。里面的东西,始终有鸡饼的音乐元素。唔,以前鸡饼是有一些光环的,都有呀,我会痴住她们。”
Soft 笑言:“但鸡饼都没有怎样光辉过。”
无独有偶的是,Soft 和 Soni 以绝命青年名义发表的第一首作品〈天始终会亮的〉,刚好就呼应著 Wing It Dawn 的团名。远走的队友,与留下来的人,两者多少有著某种共生关系。如 Soni 形容,好像是一个音乐团体衍生而成的不同分支。
Soft 说:“GDJYB 是我们以前一起很努力经营的一个名字,只不过时代不同,我们没办法去展现自己了,真的要停下去了,然后就做了一个新的东西。但是,两者都是我们很努力去经营的东西,我不想说放弃就去放弃。我知道 Wing It Dawn 也是。”
Soni 说:“其实台湾就有一些例子,两支乐队的鼓手和贝斯手明明都是一样的,但两队都可以很红。”
Soft 说:“可以今年是这一队出碟,下一年就到另外一队出碟,上个月是这一队搞演唱会,下一个月轮到另一队。同一个音乐会同一时间出场都可以。他们又不会去想,你会不会做了这一队就等于要放下另一队。要如何去评价一个音乐品牌的位置,这可能是香港人才会特别去关心。可能是因为在香港做的每一行生意,都总是想做到很大。但我们只是很小本生意,我们现在就是用台湾的模式经营著我们的小本生意。”
Soni 笑道:“或者我们现在就是变得很台。”
都要赚少少外快
逃亡吧
少年呀
一直跑不要停下
外面的世界更好更大
——〈逃亡吧,少年呀!〉鸡蛋蒸肉饼
除了鸡蛋蒸肉饼和绝命青年,其实 Soni 还有一个身份。就在前几个月,她带著结他跟明哥(黄耀明)去了曼彻斯特、伦敦、阿姆斯特丹和柏林,分别做了四场巡回演唱会。
“是音乐总监阿 Vee (李端娴)和明哥邀请我去担任结他手,感觉好像是我们三个人去夹 band,人很少,但做出来又刚刚够撑起。”在鸡饼阶段性停业的这段时间,Soni 重新开始兼任 session player(伴奏乐手)的工作:“本身明哥这个 tour 并不是要弹一些很难的内容,不过需要准备的结他部分都不少,所以都很累。但几难得我可以再去做一些 session,而且是走外面的 tour,因为之前多数都是在香港。“都很开心,刚好都有许多朋友移居到英国了,顺便可以跟大家见一见面。平时经营自己的乐队,自己就是老板,但做 session 即是替人打工而已,做好自己的角色和工作,都不是很大压力,而且明哥和阿 Vee 都很自由。”
Soft 忍不住揶揄道:“和我们一起的时候,压力是否就比较大?”
“都是会有压力的,毕竟是自己乐队,自己就要处理很多东西。是一盘生意和打工的分别,唔⋯⋯没那么多钱和比较有钱的分别啰。”Soni 接著说:“但作为自由工作者,我希望我接到的 artist 尽量不要太大,因为如果太大,我就会变成全职做一个 session,做不回我自己。”需要面对现实生活,但她始终都想用自己的 artist 身份去经营一些事情:“最好的状态就是我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 business,但亦都可以赚少少外快,时间刚刚好够用,就是这样。”
Soft 将话题一转:“但我有少许意外,因为阿 Wing 现在也有 full-time 工作了,我之前想都没想过。我以为你会保持著一边教贝斯一边夹 band,然后再做 freelance 拍片,我以为这是你最向往的生活。”
Wing 说:“是很向往的,其实我自己都没有想过。我以前总是会幻想,应该等到自己有一天再也无法生存下去,我才会找一份全职工作。”
听著,Soni 不禁追问:“所以现在你就真的生存不到了?”
Soft 问:“你到底是否欠人家好多钱呀?”
Wing 说:“不是呀。只是差不多三十岁都没打过工,觉得不如试一试。”
Soft 说:“认识了她们那么久,应该说我有生之年都没听过她们这两个人类想返 full-time。”
Soni 随即澄清:“我有返过呀。”
Soft 说:“一个月啰,不计啦。”
如今有了鸡饼以外的新乐队,还有一份全职工作,Wing 坦言,是否会改变自己的创作心态有点言之尚早,但确实少了自己的自由时间:“大家都明白,就算返工什么都没做过,只是每天要返工这件事都会令人觉得疲倦。生活稳定了?完全无呀,还比以前花多了钱。未返工已经想花钱,所以我发现我真的不可以返工。”
Soft 附和道:“我们这一类人的状态,有钱就会用光。所以我就说了,无论你去到哪里,生活指数都是差不多。”
难得一次四人行
虽然我们曾经一起狂欢
但是昨天的昨日已经很远
你我再也不是青涩的少年
——〈我们不要再见了〉绝命青年
几年间,鸡饼成员之间互有改变,彼此关系亦有了许多变化。Soft 坦言私底下联络不多:“通常都是工作上的联络而已,始终我们再没有夹 band 了。”
Wing 说:“都是看看猫,讲人是非啰。”
Soft 半开玩笑道:“我们不是很 friend 而已,看她应该都不太挂念我们。”
当然,鸡饼还有另一个成员,也很好奇她们现在和前鼓手 Hei Hei 的关系。“其实在 Covid 前,Hei Hei 已经正式宣布离队,所以鸡蛋蒸肉饼目前仍会维持三人组合。”Soni 如是说。在 Hei Hei 离团之后,她们在香港的 band 房就再没有鼓,有段时间会找 session player 来打鼓。Wing 忽然说:“但是呢,现在我跟她又重新夹 band,于是就顺手将那套鼓搬回 band 房了。”
Soft 说:“反正她们两个现在都一起夹 band,所以这一次的音乐会,我们也顺便找 Hei Hei 回来打鼓。”
Soni 说:“最主要是因为〈返屋企〉这首歌,本身就是由 Hei Hei 负责编鼓,她自己的作品,当然她是最熟悉的,所以都是想和她一起。”
Soft 说:“但其实我们很多歌都是她编的。”
Soni 说:“在 Hei Hei 离队的时候,我们都说好了,将来有些演出会再一起玩。其实这也是一个很好的 moment,让大家再一次在现场看到我们四个。”
尽管鸡饼的四人时期已成过去,但始终缘份未尽。“暂时来说,都叫做限定演出,其实我们月底还有另一个演出(抢耳音乐节),而且我们都邀请了 Hei Hei 跟我们一起,姑且算是用限定重组的形式去表演吧。”Soni 坦言,将来是否会以任何形式去重组,有没有下一个阶段的鸡蛋蒸肉饼,都很难说:“我觉得是见得一次就一次吧。在这个变化这么快的年代,有什么你觉得要做的事,做了先算。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下一次。”
Soft:“本身这场疫情给我们的 message,不要经常觉得下次再算,迟些再做。很多时候下一次可能是很远之后的下一次,甚至乎永远都等不到下一次。所以,我们都是抱持著那种有什么是你现在能够去玩、去做、去享受,总之是把握当下。”说罢,Soft 笑道:“说不定我们明天会突然跟阿 Wing 闹交,就这样玩完。”
Wing:“还明天?过多一阵就跟你们绝交啦。”
如果时光倒流廿五年
都不一样了
一切都不能回去了
熟悉的角落
陌生的却是你和我
——〈而你我都知道一切回不去了〉鸡蛋蒸肉饼
在促成鸡蛋蒸肉饼“复合”的《全个世界都有电话》里,有这样一段情节。廿五年前,故事三位主角互相发出一段手机短讯,由对方一直保管,等到廿五年后重聚之时互相交还,由自己亲自打开。廿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事?香港刚刚主权移交,回归中国。
她们三个已猜到接下来想问什么,只听 Soni 开玩笑道:“哗,廿五年前我们都未出世!”
众人东拉西扯聊了很久,Soft 忽然认真答道:“但我未必有很特别的事情想跟未来的自己说,因为我⋯⋯很多事情,我不怎样会后悔。就算明天被花樽砸死也好,当然是会有东西未完成、未做到,但会不会有很多遗憾,我又觉得未必。能永远保持著现在这样的状态,keep going 就可以了。”
Soni 接著说:“人生无常,活在当下。尤其是近半年看到许多香港新闻,无端端又斩人又有电锯,想到都觉得可怕。”她转念一想:“其实我是比较想 send message 给廿五年前的自己。”
Wing 说:“当然是早一点叫自己开始学音乐。最好三岁那年就已经开始弹贝斯。”
Soft 说:“我会提醒自己快些出道,快些学懂妆扮自己。以及早一点认识她们。”
Soni 说:“早些开始弹好琴、弹好结他,还要早些开始学习攀石。”鸡饼三人组虽然经常斗嘴,但她们心里所想的事情倒是很一致。但 Soni 说著又觉得不妥:“如果我们真的这样跟自己说了,我们几个就不会相遇,鸡蛋蒸肉饼就不会发生了吧。”
Soft 恍然大悟:“系㖞,因为我会红得太快,到时候太出名,就认识不到你了。”她笑笑说:“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尽管我们今日经常把“归来仍是少年”这句话放在心里,但现实往往残酷得多。去日苦多,偶然归来,或者已不青春。远走的人筹划著可以走得更远,至于留下的人,则思考著用什么姿态继续留下。
“我前阵子翻看我们以前的照片,那时你看起来真的很小。”Soft 忽然跟 Wing 说。
“现在都一样那么可爱啦。”Soni 搭嘴笑道:“我觉得我们都保持著心态青春,也是一种年轻。”
@kes 也不是我喜歡的音樂類型,反正就是把我喜歡的類型湊合在一起,但是否出色卻不敢苟同
「雞蛋蒸肉餅」不是我喜歡的音樂類型。
但他們確實非常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