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MIRROR红馆演唱会,由彩排到演出接连发生意外,最终在7月28日发生严重事故,受伤的舞蹈员须留院接受手术治疗,演唱会腰斩。端传媒于7月29日再次更新内文,透过访问工会及律师,尝试解答有关舞蹈员劳工及法律保障问题。端传媒亦会有其他文章继续跟进报导事件。
7月29日MIRROR演唱会严重事故更新
7月28日,在MIRROR红馆演唱会中被高空萤幕击中的伴舞舞蹈员阿Mo(李启言),在29日接受手术。有媒体报导,他送院时虽清醒,但头部重创,有脑出血及颈椎第四节爆裂骨折情况,四肢瘫痪。他进行了两次大手术,目前仍在伊利沙伯医院深切治疗部留医,情况暂未有大改善。而远在多伦多的家人正回港探望。
据医务卫生局称,伤者家人已预约指定检疫酒店房间,会尽快提供协助完成必须的检疫程序,有望批准暂时离开检疫地点探望, 行政长官李家超早前亦指会全面配合需要。
文化体育及旅游局局长杨润雄、劳工及福利局局长孙玉菡,29日早上亦到事发场地视察。杨润雄称初步发现两条悬挂的钢索其中一条断开,导致萤幕坠下并击中表演中的伴舞舞蹈员。康文署将成立工作小组,并与劳工处、机电工程署等调查事故。
伴舞员是受雇、自雇,还是假自雇?有法律保障吗?
由彩排到演出时意外接连发生,网上亦有不少有关伴舞舞蹈员权益及保障的讨论。香港舞台艺术从业员工会于29日在Facebook发表声明,对受伤的舞者致以深切慰问,并促请相关机构负上全部责任。
工会成员张小姐向端传媒指出,绝大多数情况下,演唱会的伴舞员都是自由工作者,以自雇形式“接Job”,变相没有劳工法例的保障,“一般都是谈好价钱,靠人介绍就接了工作,签约也都是Service agreement(服务协议,只代表双方同意合作),而不是雇佣合约”。
在官方定义上,自雇人士是为自己工作,而非以“雇员身分”受雇,这样的工作模式对舞蹈员的时间安排上更有弹性,但同时也可能衍生工作保障问题。她曾收过一些求助个案,舞蹈员在彩排时受伤,导致不能演出,但不知应追究何方责任,或者演出突然间腰斩了,排舞数月却没有工资。
“大部份舞蹈员或者舞台工作者、台前幕后都没有签合约的习惯,以前大家不太注重那一份合约。”她指舞台行业内愿意提供合约的公司并不多,而舞蹈员很多时也没意识保障个人权益,所以一直以来只要没出问题,就没人去理。直到疫情爆发,演出场馆经常突然关闭,不少舞台工作者排练多月,甚至只演出到一半,就突然没了工资,才发现合约的重要性。
至于舞台上机关重重,张小姐指行内甚少有安全指引文件,“除非真的去到马戏程度那一种,才会有(安全指引文件),但普通这样的舞台演出,通常也不会再去签什么”。
张小姐说,一般演唱会在场地布置至真正演出会有4至5天的时间,装台、灯光、音响等设定会用2至3天,其余则会有大部分时间让伴舞团队“踩台”,之后才会加上艺人一起彩排,有时更要通宵排练。她认为这对需要高体力应付表演的伴舞团队而言,是精神上、心理上的负担,却无奈是行内约定俗成的时间表。
康文署有规定主办方须在演出前、舞台建设完工后,提交一份由工程师签署的报告,确认工程符合规格。据张小姐悉,今次同样有签署的报告,但在首两天开场后,康文署和劳工处有要求加强安全,主办方也另加订红馆通宵时段,相信是与处理安全情况有关。
谁要负上最终责任仍未有定案,有待调查报告的结果,但对于事故之前已出现伴舞彩排受伤、艺人踩空的问题,张小姐认为不能归咎于表演者舞台经验,确保在舞台上安全是幕后团队的责任,而不是表演者,她指出表演者在台上不会看着地面,幕后团队须考虑不同风险。她又指有关舞台设计是否有问题、工程是否有错漏等,须要待调查报告才可定夺。
长期处理劳工权益及工伤索偿的律师林洋鋐认为,受伤的舞蹈员有两个法律上的诉因(Cause of action),若然伤者属雇员,可以根据《雇员补偿条例》追讨工伤赔偿,条例订明不论工伤是因为个人责任、雇主疏忽抑或有第三者责任,只要在工作期间因工受伤就可获赔偿,但赔偿金额偏低,例如医疗费方面,雇主对须住院的雇员每天赔偿最高300元。
其次,伤者亦可进行疏忽索偿,有关索偿需同时满足三个条件,首先意外或风险是合理地可遇见、有些事(例如安全措施)应做而没有做,及因第二个条件而造成受伤。赔偿项目包括视乎伤势而订的伤痛赔偿、无法工作期间的工资、将来收入损失及医疗开支。而疏忽索偿是不需要证明双方之间存在雇佣关系,换言之,即使伤者是自雇人士亦可获得疏忽索偿。
林洋鋐指今次事故的伤者可以同时追讨工伤赔偿及提出疏忽索偿。他亦对此感到乐观,“不担心没有人负责,(伤者)一定会找到有人赔偿(给他)”。
至于谁要为今次意外负上法律责任,林洋鋐初步推测,雇主、设置萤幕的人士、总承办商都有机会要负上法律责任。他指出在普通法的疏忽法例中,雇主的责任是非常高,需要评估雇员工作的风险、确保工作地方是安全、是否有给予足够的支援,例如人手、时间安排、设备等;总承办商的责任在于挑选次承办商的准则、有否监督现场是否有足够安全措施等。
至于红馆的“订租安排及指引、租用条件”指出,场地租用人需聘请合资格专业人士监督舞台搭建物,并书面证实相关工程安全稳固;而该名工程师是否有法律责任,林洋鋐则指要视乎调查报告结果。
而负责设置萤幕的相关人士,基本上满足了疏忽赔偿的三个条件。“现在虽然我们很有一个冲动很想去说是谁的责任,但(调查)报告出之前,但可能只是猜测,而我的猜测和推断就是安装萤幕的公司应该很难脱了关系,除非有证据显示他已经做了所有他要做的事……否则他的责任应该是最大。”
当工会认为舞蹈员属自雇人士,林洋鋐则从法律角度上有另一套看法,“非常困难去说他当晚不受雇。”他指出自己处理过大量“假自雇”个案,但事实上自雇和雇佣关系属法律概念,双方对关系的理解并不代表结论性的法律关系,往往要判定事主是否自雇人士要经过法庭的讼裁。法庭会基于某些原则进行判断,例如提供服务者在工作上的弹性、对工作的控制程度、是否需要提供自己用具、是否收取固定薪金等等。他提出可以相关原则可参考Poon Chau Nam案判决书的8项判定准则,而今次舞蹈员演出是收取既定酬劳,“不是做自己生意”,所以很大机会并非自雇,不过仍需要更深入了解事主的工作内容才能有最终判断。
7月28日MIRROR红馆演唱会发生严重事故
7月28日,香港跳唱男子组合MIRROR在红磡体育馆举行第四场演唱会。至晚上10点半左右,舞台中央一块悬空的大萤幕突然掉落,事件中5人受伤,其中3人须送院治理。MIRROR的经理人黄慧君(花姐)事后上台道歉,宣布演唱会腰斩。
根据网上片段,事发时MIRROR成员吕爵安(Edan)及卢瀚霆(Anson Lo)正在表演,但头顶一块大萤幕逐渐松脱,及后整块垂直堕下,砸中底下一名舞蹈员的头部,该舞蹈员马上倒地。萤幕着地后再压住另一名舞蹈员。现场歌迷情绪激动,尖叫声不断,后在主办方指示下离场。
两名受伤的舞蹈者分别为阿Mo(李启言)、阿Fung(张梓峰)。伊利沙伯医院(伊院)指,两名男伤者中,一人颈部受伤,情况严重;另一人头部受伤,情况稳定。有港媒据现场消息报导,其中一名被击中的伤者初步怀疑头部受伤,头后部亦见伤势,疑脊椎及盆骨受伤,清醒度及血压下降;另一名伤者则盆骨骨折或脊椎受伤。
警方表示,28日晚上10时许接获多人报案,指红磡体育馆内一个约4米乘4米乘0.2米的萤幕,意外松脱并掉落。事件造成1名姓李(27岁)男职员头、颈受伤;1名姓张(29岁)男职员额头受伤,送往伊院治理时清醒。此外,3名女子分别姓叶(21岁)、陈(40岁)及康(16岁)女子,因感到身体不适,其中叶女亦需送往伊院治理。事发后,约1万人自行疏散。另外,九龙城警区重案组已接手跟进事件,调查意外原因。
事故发生以后,所有粉丝群组均在集气,希望伤者平安无事。其中不少人更留言,希望主办方把演唱会给腰斩掉,不想再有意外发生。目前因应意外,政府已指示演唱会要暂停举行,直至舞台结构证实安全。
意外后约4小时,主办单位“MakerVille”于IG宣布,余下所有演唱会场次将会取消,同时亦向观众及其他受影响人士致歉,并安排持有是次演唱会门票的观众凭票退款。
“MakerVille”行政总裁鲁庭晖于凌晨亦现身医院探望伤者,并就事件鞠躬道歉,称会尽力帮伤者及其家人。他当时交代指,伤者阿Mo正在深切治疗部接受治疗,目前清醒,能与医生沟通;另一伤者阿Fung则受轻伤,涉及损伤及肌肉拉伤。鲁庭晖承诺会查明原因,但处理需时;又指现阶段尽力协助伤者及其家属。
相关事故片段在网络上疯传,亦有现场观众表示情绪未能平复。红十字会表示已因应状况启动“Shall We Talk”心理支援热线(电话+852 5164 5040,服务时间至7月29日中午12时正),为有需要人士提供情绪支援。服务由已受相关训练的职员及义工提供,并由临床心理学家作出专业支援。市民亦可以WhatsApp短讯+852 5164 5040或Telegram@hkrcshallwetalk预约服务。
艺人古天乐亦在IG呼吁停止发放或转发令人不安的片段,并全面关注及检视今后所有台前幕后演出的安全问题。
到底谁是负责是次演唱会制作的有关部门?缺漏是如何发生?在事件中的受伤的舞蹈员们,又为何对演唱会安排表示不满?
问一︰受伤的舞蹈员是谁?
受伤送院的伤者是Anson Lo的两名伴舞阿Mo及阿Fung。其中伴舞阿Mo是MIRROR团队及Anson Lo个人歌曲的常驻伴舞,现龄27岁,在2020年起为Anson Lo伴舞,曾参与个人单曲《一所悬命》、《King Kong》、《Mr. Stranger》、《Megahit》等MV舞蹈。
阿Mo同时是多间香港舞蹈室的编舞师,如Crewplayer、Dance Lifestyle studio、Nexus Dance Studio等,在舞蹈行内甚有名气,其Instagram有逾35万人追踪。他曾参加《全民造星》的初选,并在55强止步。在事发后,也有网民到当时ViuTv的Facebook宣传帖子留言,为仍在留院的阿Mo打气。
他另一个较为人熟悉的身份是香港女子团队COLLAR成员So Ching(苏芷晴)的男友。事发后网民亦涌入她的Instagram留言,但So Ching未有公开回应,COLLAR亦已取消明天所有活动。
早前MIRROR演唱会彩排发生伴舞人员受伤意外后,阿Mo亦曾发布黑图的限时动态,疑加入应援及对舞台机关不满。今晚再现事故,两小时内已有逾千人涌入他最近的帖子中留言打气。
另一名伤者阿Fung在阿Mo被高空萤幕击中后隔不足几秒,被萤幕压倒在地。他是一名Urban舞者,在2Live Dance Studio、SGM Dance Studio等多间舞蹈室任教。
与其他MIRROR的伴舞成员一样,他与MIRROR成员关系不俗,在7月28日第四场演出前,曾与姜涛合照,表示“今晚一齐Good show”,但不幸在演出中遇到意外。事故发生后,他的未婚妻亦在社交媒体上写到“唔明点解会发生呢啲事(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些事)”,疑似表达对是次意外的不满。
另一名在事故后被传受伤的伴舞Beep则透过社交媒体澄清及“报平安”,并为在演出中受伤的阿Mo及Fung打气。截稿为止,在事故时演唱的Anson Lo暂未作任何回应,而MIRROR成员中,Anson Kong(江𤒹生)则贴出黑图,其他成员未有再更新个人帐号。
事后,多名艺人在社交媒体上发布黑图限时动态,为受伤的两名伴舞者集气,包括香港另一男子组合ERROR成员肥仔(梁业)、阿Dee(何启华)、歌手林家谦、张敬轩、郑秀文、郑欣宜等。张敬轩亦发文,希望大家“先为伤者祈祷”,并请照顾好身边目睹事件经过的朋友。
问二︰谁主要负责是次演唱会制作?背景是什么?
是次演唱会的主办单位为MIRROR经纪人公司MakerVille(觅一有限公司)和大国文化制作有限公司(大国文化)。根据MIRROR演唱会鸣谢名单,菱艺广告制作有限公司(“菱艺广告”)负责舞台工程部份,而协兴隆舞台工程有限公司(“协兴隆”)则负责机械工程部份。
“菱艺广告”创立于2003年3月5日,是负责这MIRROR演唱会的舞台设计,过去亦曾包办多位香港知名歌手,例如郑伊健、容祖儿和卫兰的演唱会。
意外发生约两小时后,“菱艺广告”于发出声明,指其负责的舞台工程为:乐队范围(Band pool)角位搭建、道具制作、铺设舞台面饰面板及镜面物料,不包括任何机械工程,以及导致意外的工程部分、舞台运作,澄清与意外无关。
另一工程负责公司“协兴隆”,创立于1986年12月30日,曾包办梅艳芳演唱会和何韵诗演唱会的机械工程部份。目前创办人兼董事总经理为区家鑫。
区家鑫于表演舞台设计、金属建造工程和工程服务方面有逾30年经验。目前主要负责舞台金属建造和工程业务的策略发展,并监察公司的业务营运和财务表现,同时亦在知名歌手麦浚龙(Juno Mak)父亲麦绍棠旗下的上市公司“中建富通集团有限公司”(中建富通),出任管理层职务。2016年7月,中建富通收购“协兴隆”达73%的控股权益。
“协兴隆”现时主要为两岸三地和东南亚地区的现场流行曲演唱会,提供“舞台机械工程服务”和“顾问解决方案”,除了是次MIRROR演唱会外,亦有承包在香港和广州举行的5D创意音乐表演。
演唱装置参差问题屡现,外界不少声音要求追究工程商责任。翻查资料,“协兴隆”曾在2017年上半年录得经营溢利港币400万,在舞台工程业务收入达港币2100万;但在2020年,却于“舞台音响、灯光及工程业务”上录得港币4900万亏损,营业额亦大辐下跌89.6%至约港币2000万。即使相关业务的营业额在2021年增加1.3倍至港币4500万,惟经营亏损却进一步扩大至港币7800万。由此,外界质疑“协兴隆”是否营运上出现问题,或导致制作上出现疏漏。
翻查资料,“协兴隆”并非首次在舞台制作工程上出事。2016年,黎明原在中环海滨举行的户外演唱会,后因盖建舞台的中国制帐篷布料不符合消防条例,不获食环署发牌,最终演唱会在临开始前两小时取消,而“协兴隆”便是当时的承包商。
当时消防处解释,由于该物料未达英国抗火标准,舞台灯光所释放热力或导致火警的风险。据《苹果日报》报导,中国制帐篷能节省成本约港币300万。直至翌日,主办方拆除不合格的帐篷、改由黑布围四周减低噪音后,方获发牌照,演唱会余下场次最终顺利进行。
而MIRROR经纪人公司“MakerVille”则是香港电讯盈科旗下的演艺娱乐公司,由鲁庭晖担任行政总裁。“MakerVille”于2022年4月22日成立,由ViuTV制作部及艺人管理部独立分拆组成,原有ViuTV负责节目制作及艺人管理的所有幕后人员也全数调任至新公司,主要业务包括本地及海外内容创作、艺人管理及活动业务。
演唱会主办单位“大国文化”则是香港知名唱片公司和娱乐集团。2002年3月创立时,该公司是由电讯盈科全资持有的子公司PCCW Japan拥有,电讯盈科执行董事兼主席李泽楷后来则以私人名义全面收购。
目前,“大国文化”主要负责各类音乐和娱乐表演项目业务,除了唱片制作及发行,音乐版权管理、艺人经纪和演唱会统筹亦包括在内。“MakerVille”成立之后,“大国文化”则主要代理“MakerVille”旗下男团和女团的歌曲,包括MIRROR、ERROR和ViuTV旗下的另一女子组合COLLAR。然而,ViuTV旗下的另一男团P1X3L则由另一唱片公司(环球唱片)代理发行唱片和歌曲。
“大国文化”曾签下不少知名艺人,包括早前曾就MIRROR演唱会彩排事件为伴舞团队发声、“四大天王”之一的郭富城;古天乐、流行乐队Dear Jane、已宣告退休的关淑怡等,亦曾属“大国文化”旗下艺人。
意外发生后2小时,“MakerVille”和“大国文化”代表李小姐于红馆外回应传媒。她指目前亦紧张整个演唱会团队,希望先处理伤者和团队事件。惟被问到有关伤者情况和演唱会场次会否腰斩等事宜,李小姐则没有任何回应。而“MakerVille”行政总裁鲁庭晖亦在事发后2小时,于7月29日凌晨0时49分赶到伊利沙伯医院,了解伤者情况。
事发后约4小时,凌晨2时09分,MakerVille于Instagram宣布,余下所有演唱会场次将会取消,同时就是次演唱会意外,向观众及其他受影响人士致歉,并安排持有7月28日演唱会门票的观众凭票退款。
问三︰MIRROR红馆演唱会至今发生过什么事故?
此次一连12场演唱会为MIRROR首个红馆演唱会,备受外界所关注。但在演唱会开始前一日,其中一位舞蹈员便因受伤入院。当时有知情人士向媒体透露,是次MIRROR表演的舞台机关众多,众人需等所有机关搭好才能开始彩排。加上演唱会的流程仍有更改,一众表演人员的彩排时间其实不多。
传媒亦报导,由于有在场工作人员大意,机关常有开错掣的情况,导致意外频生,也令彩排多次中断。有份参与表演的工作人员坦言“简直害怕机关会弄到再有人出事。”此担忧不久成真。演唱会连日举办以来,已屡屡发生升降台、舞台装置等大小意外。27日,有粉丝发起“关注MIRROR演唱会安全问题”联署,截至发稿前已获近13000人联署。
在25日首场,12位成员从天而降开场时,先是跟台上的烟火爆破位置十分接近。其后,江𤇹生在没有围栏或安全带的巡游车跳舞时,升降机关升至高点后突然剧震,让他一度失去平衡险跌倒。
更让一众观众感到担心的是,众人在群舞献唱歌曲《IGNITED》时,分站于两座升降天桥上,但由于天桥对接位高低不平,部份位置更有下陷情况,不少粉丝拍摄到天桥不断晃动。而在这过程中,12人均没有系上安全带。有关天桥在第二场演出时已被收起。
至于演唱会第二场,成员Frankie在个人秀进行演讲时,因为未留意到舞台边缘而失足跌到台下。幸好舞台高度未算太高,他其后迅即站起来,向观众表示没事。
经过连日来粉丝的批评,主办单位从第三场开始也改动多个舞台环节,包括取消多个高空及吊桥环节,改在平台上演出;经理人花姐也亲自上场,兼任演唱会监制控台。但未料昨晚再发生倘大事故。
意外发生后,花姐在台上呼吁观众离场,表示会安全处理是次演唱会。惟有在场观众大叫回应,“不会原谅你”、“你还说安全?太离谱了!日日都是这样!”
日前,经常在演唱会上劲歌热舞的郭富城接受传媒访问,以自身经验直指MIRROR成员只有2天彩排的时间并不充足,而场务同事更有责任提醒演出者有关舞台的危险位置。此外,他又说如果发生问题,要由歌手自己解决是“不合理”。
曾在红馆表演和工作的资深音乐人阿赞(化名)向端传媒表示,一般而言娱乐公司会先找总监制负责整个演唱会流程,监制会与公司订立演唱会主题,再分派工作,例如找音乐总监和舞台公司负责所属部分,“通常先做好音乐、与舞蹈员沟通,然后再设计灯光。”
关于由彩排到演出接连发生上述事故,他指彩排时间不足有可能是其中一个因素。以前市道畅旺,公司愿意投放更多资金和资源,相对上彩排时间会更多,表演者和工作人员会更熟习舞台设计。“近年演唱会最惹人诟病的是Cut Budget(删减预算),常常都说Budget不够,比起市道最好的时候,现在删减了约一半。以音乐人为例,会有基本收费和逐个小时收费去计算,减彩排时数就可省钱。我们被剥削得很厉害。”阿赞说。
他举例指,现在一场大型演唱会,例如在红馆举办、可容纳过万观众的表演,筹备时间最快是3至6个月,每场会有30至40首歌,乐队彩排时间大约25至30小时;而不多于5000名观众的小型演唱会,则不超过20小时。“很多时候找回同一批舞蹈员、音乐人,大家合作惯,可减少彩排时数。不过一减少时数,其实是整体受影响,包括减少适应舞台设计和灯光所需的时间。”
MIRROR演唱会接二连三的意外,引发工伤和保障的讨论。阿赞续称,台前意外令人关注,但幕后意外其实更多,“后台很暗,没什么灯光,我们(包括工作人员、乐师和表演者)都是‘不能见光’,在后台都很小心,一不小心就会掉到舞台的一些凹下去的地方或洞里面。这一行一向不太重视后台安全,我也曾亲眼目睹过后台意外。我常说,不能见光的人,人命是否就不值钱?”
问四︰香港曾发生的舞台意外?
红馆自1983年启用以来,曾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意外。
2003年,林子祥在红馆为汪明荃担任表演嘉宾时,因为舞台中间的圆形升降台出现问题提早降落,形成一个洞,令林子祥意外跌进8呎高的台底受伤,一度昏迷送院。此事亦令他其中一边耳朵听力永久受损,长期耳鸣兼无法听到立体声。
2009年,台湾组合飞轮海成员吴尊用单手“吊威吔(吊钢线)”入场时,因冲力太大而中途跌在舞台上致骨裂。2017年,林敏骢在彩排期间舞台突然倾斜,乐坛组合草蜢成员及6名女舞蹈员从台上跌落约10呎高深坑,造成10多人受伤。
香港乐坛“四大天王”之一的郭富城,在红馆跳舞时也曾遇到升降台钢丝突然断裂,以及在彩排时吊臂台突然倒塌的状况。
在红馆以外舞台发生的意外也多不胜数。
1993年,香港著名乐队Beyond应邀到日本一个电视台拍摄游戏节目。当时主唱黄家驹在狭窄并沾满水渍的台上奔跑时不慎滑倒,布景板的固定装置脱落后松开,令他在3米高的台下坠落。由于他的头部朝下摔落,导致急性脑膜下血肿、头盖骨骨折、脑挫伤及急性脑肿胀,最后抢救后不治。
2002年,歌手陈奕迅出席台北一个校园演唱会时,就不慎踩断音箱支架,右脚意外失足堕台撞破睾丸,需进行手术并留医。
建議update下兩位傷者目前的傷勢or診斷結果。
謝謝端即時跟進,非常清晰詳細的文章!這種報導在今日香港已經很少媒體可以做到了。
希望唔好再攻擊表演者,佢哋戴住ear mon演出中未反應到,佢哋都係受害者,傷者亦係佢哋朋友,攻擊佢哋只會對佢哋造成二次傷害。
「營業額在2021年增加1.3倍至港幣4500萬,惟經營虧損卻進一步擴大至港幣7800萬。」
營業額增加了卻蝕得更多。
我懷疑有人做假數來逃稅。
更多的背景資料,包括各方當事人回應,香港相關的演出發牌制度,以及部分觀眾,業內人士的提供的意見可以到Youtube 志豪live show的直播節目了解。但在了解更多資訊前,需要提醒的是:「(在事故)相關影像廣泛流傳下,或引致「替代性創傷」,即自己雖然不是當事人,但受同理心影響而高度代入其中,繼而感受到無助、憤怒、產生抑鬱及焦慮情緒等反應。」「市民宜保持如常生活作息的平衡,亦可做簡單減壓方法,如深呼吸、運動、看書、聽歌、看電影等,有情緒上的困難亦可與家人或朋友傾訴,如發覺問題持續而感吃力,便應向專業人士,如社工或臨牀心理學家等求助。」
志豪liveshow相關節目連結:https://youtu.be/DhcHDAMDbvs
參考資料:大埔致命交通意外|心理衛生會提醒公眾留意焦慮反應 倘持續或要求助
香港紅十字會因應MIRROR演唱會意外,啟動心理支援熱線,為有需要人士提供情緒支援,包括工作人員、現場觀眾或從媒體得知有關消息的人士。
熱線電話為51645040,服務時間由今日凌晨起至中午12時,市民亦可透過手機通訊程式預約服務。
紅十字會又說,面對大型意外,市民或會不懂反應、感到氣憤或擔心,建議暫停觀看相關片段、社交媒體或新聞,找朋友陪伴或傾訴,並照顧自己,盡可能休息。
好細心的讀者!已補充相關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