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读者评论精选”栏目每周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条精彩读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会因应长度及语意清晰作节录或编辑。
1. raeye2,回应《谁在号召网络举报?谁在猎巫普通网民?——微博民粹意见领袖的成名史》
我们的主流网民为什么喜欢讨论大是大非?为什么喜欢网上猎巫?一个原因可能是,在大是大非的讨论中,只要符合政治正确,你的邪恶/正义并不像其他话题那么泾渭分明。反美是政治正确么?是的。反美反到民布/纳粹的程度有错么?笔者昨天还看到大把网民为那个被维基封禁的大陆编辑者辩护呢——即使ta已经不屑于掩饰自己的纳粹倾向。政治正确看似明确划分了“我们”与“他者”的界限,其实恰模糊了这层界限。在这个充满不确定的时期,这种联结感对于大多数网民的吸引力是不难想像的。同时,举报真的能引来赵弹,民粹真的能沟通公权力,这又让人产生了公民政治的错觉。试问,有谁愿意一直当掌声播放器呢?
这不仅让人想起了“六亿神州皆尧舜”。但是,在毛泽东去武汉之前可能没料到七二零事件,网络空间治理部门不可能没研究过极端年代的公民政治。所以,笔者相信,文中的这四个“大V”所受到的有关部门干预绝对比我们可以看见的要多得多。而文中介绍的ta们的污点则更有可能是有关部门所喜闻乐见的。同时,ta们真的参与网络空间治理/受到直接行政支持的可能性相当小。毕竟,蒯大富可以用完即扔,张春桥可不行。
2. 第十一个观察者,回应《谁在号召网络举报?谁在猎巫普通网民?——微博民粹意见领袖的成名史》
第十一个观察者:得益于这些“意见领袖”的努力,公共话题空间已经差不多已经没有“公知”的生存空间了,不过也好,这种情况下让议题转向了更实在的东西。
知识分子们喜欢谈论“自由、民主、人权”,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说这些东西很空泛,所以“自由、民主、人权”轻易的被双向解构了,一边是民粹意见领袖在把这些名词划为“外国势力”,一边是政府在宣传“中国式的自由、民主、人权”优于“普世价值”。在这种双重夹击之下,几乎无法在公共领域讨论这些问题了。
不过那些东西本来就容易被扭曲,这些议题在“百姓”看起来太远离“世俗生活”了。既然不让谈,OK,那就不谈了。
既然这样,话题点自然转向了“世俗人”关心的话题:房价、教育、医疗、收入分配问题。老几样嘛。
这下就好玩了,怎么,房价高也是拜登和他的CIA炒起来的?你民粹意见领袖敢不敢聊财政收入里卖地占了多少?教育内卷也是因为拜登和他的“境外势力”在抢夺中国的教育资源导致的?几乎在瞬间他们就闭嘴了。因为民粹们做大的前提是不和政府的“大政策”发生冲突,而这些话题他们注定是不敢去碰的,但这些话题恰恰是老百姓切身利益,也就是“我确实有一头牛”。
哦确实有几个人还试图在这些话题上尝试看看能不能愚弄民众,可惜,世俗的中国人民是精明且狡猾的,他们可以说:中国人权>美国人权;中国民主>美国民主,反正我老百姓也不懂什么是人权民主,你说是就是吧。但是你陈平说他*的2000人民币>3000美元?这是把老百姓当纯傻X了啊?再说了,2000>3000,前景一片美好,他为什么还住在美国德克萨斯的大House里啊?我再一查他女儿怎么是美国公民啊?还在读MIT呢。但是陈教授肯定不是公知汉奸嘛,那肯定是他在替中国人民感受美国的水深火热,是在感受拜登的“马恩牌”,为了做出更深刻的批判啊,那没事了(笑
上面那个小故事就是流传很广的“陈平不等式”,也是最典型的意见领袖在“我真有一头牛”问题上翻车的典型。
大陆网络有个笑话:“小粉红是怎么消失的?”答:在他们踏上社会背了房贷车贷掏空六个钱包之后。这就是问题的根源所在,意见领袖的“对外战争”完全不能解决任何内部问题。乌和麒麟的画一直很受欢迎,但是最近他有点翻车的迹象了,为什么,因为他《洛杉矶》那个作品也犯了陈平的“错误”,他确实可以引入讽刺,但是引入了“对比”就是自己打自己了,他讽刺美元超发通货膨胀,然后大家转头一看,怎么中国20年来的通胀率比美国还高啊?他把冰箱画的空空如也暗示美国人吃不上饭,结果一转身各路博主直播逛LA的超级市场购物,大家转头一看卧槽美国牛肉怎么卖的比中国还便宜啊,说好的美国物价起飞呢。他说covid19把美国穷人都冻死饿死在街头,结果我Google一下,美国因为covid19失业的,一周的补助就有最低600USD。
这就是“一头牛问题”,中国人从来都是老实且精明的,意见领袖和公共知识分子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论战,老百姓是老实的,你说啥就是啥。但是想在核心利益的问题上愚弄老百姓,大家虽然都不说什么,但是大家都会用脚投票。
木下天一郎:第十一个观察者可能有些误解,公共知识分子是一个复杂的群体,里面是有抽象谈主义、价值的人,也有实实在在指出问题,要求解决的人,那些维权律师,一些女权主义者在我看来寻求的正是实际民生问题的解决。因而,议题转向更为实在并不是从没有“公知”生存空间开始的。恰恰是从“公知”没有生存空间开始,民生议题也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压抑,并且被归因于外部势力作祟。
很多问题是“我真的只有一头牛”不能明白的,如果有,就想像下自己家里“连一头牛都没有”XD
第十一个观察者:@木下:你好,我这里指的公知还是“民粹和粉红语境”中的那部分,因为大陆的讨论环境被破坏了,所以我用他们的概念去描述一些东西,来让各位感受其中的“狭隘”,这其实是一种反向的批判。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回复
木下天一郎:@第十一个观察者:同样感谢回复。其实我之前也和你一样这样想过,后来才发觉自己对“公知”的定义也深受民粹和粉红语境的影响了。我想有必要从这里面挣脱出来,重新定位才是。
另外,“一头牛主义”在中国真的是屡试不爽的。XD
3. EricChan,回应《谁在号召网络举报?谁在猎巫普通网民?——微博民粹意见领袖的成名史》
中国舆论场中的民粹主义者对官方媒体的长期不满是,认为他们只会“内宣”而不会“外宣”,战狼外交官赵立坚等官员的出现扛起了“外宣”的旗帜。
所谓的内宣外宣的论述,很多时候不过是键政人士对于立志要做全民党的中共的主张与自身诉求出现偏差时,一种掩耳盗铃式的自欺欺人罢了。抛开文中这几个缺乏理论支撑,贩卖情绪的大v,用兔主席任免的言论来看便可略知一二:
“香港是中国的一部分,跟共产党没有必然联系,就算翻天了,香港也是中国来领导”,兔主席认为,中国和新加坡、日韩、越南等东方社会很相似,中共更像是一个“中国党”,“你看现在外面的标语也讲传统价值、儒家思想文化,不再讲马克思主义革命。但是美国人主导了整个对中国的叙事,把中国描述成共产主义,把中国妖魔化成‘极左’”,而香港本土派接受了美式的“中国等同共产主义”论述,并将“反共”作为身分标签之一。
这套将中国与共产主义切割,和民族主义拥抱的论述中共怎么可能大剌剌地宣之于口(尽管他们就是这么做的)。很多时候中共是说一套做一套,甚至是想一出,说一出,做又一出。政策上搞大转弯又不明说。中共立志想要做全民党,但是又要兼顾不同利益团体,不同政见人士的利益,自然就只能在各方面含糊其辞虚与委蛇。但是外国舆论场,特别是以外交部为首的外交场合面对的都是专业外交官,哪有这么容易糊弄,民间舆论场要是学RT和俄罗斯那一套又不能摆上台面明说,又没有删帖的主场优势,哪里玩得过人家。而遇到翻车的时候,有些人不敢冲塔直指中共执政上的自相矛盾,也只能用只会内宣不会外宣推脱了。
4. llloli,回应《谁在号召网络举报?谁在猎巫普通网民?——微博民粹意见领袖的成名史》
我从2017年开始就有注意到上帝之鹰(当时叫大汉之鹰,在其举报日本军服事件的前夕改名为上帝之鹰)和孤单暮蝉。这两个人在反修例事件前,准确的说是2017年开始到19年年中,更多的是侧重于大陆内部的民族问题。
他们经常声称大陆官方给予少数民族的“特权”不利于真正的民族平等,并且会批判地方政府(尤其是民宗委)的一些做法,但是很巧妙的避开了上层部门,这一时期这些人的粉丝们就已巧妙的运用了民粹情绪。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这二人对文革时期拆毁清真寺和强制阿訇养猪一事大为赞赏,当时我就怀疑他们不是为了推进他们口中的平等,而是为上层领导的群众运动塑造合理性,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了我猜想的正确。这二人还大肆抨击有伊斯兰信仰的民族的饮食习惯,称其为“泛清真化”(需要注意的是,2019年11月起中国大陆开始在清真餐厅的标识中去除阿拉伯文的halal一词 引用的就是这一术语,且那一年在西域的政策也开始收紧以至于发展到现在的情况,我有理由怀疑他们这些人正在引导一场舆论战,且他们的行径已被最高领导部门认可)。
后来日本军服事件让上帝之鹰火了一把,这可以说是这两个人以官方政治正确的路径第一次营造舆论氛围,并娴熟的运用互动式举报手法的先声。直到反修例事件爆发,他们彻底和官方和“基本盘”(兔主席语)上下联动呼应,慢慢打造出一个窒息的环境。
5. Matters404,回应《【书序】黄咏光:写给最黑暗也是最光明的时代》
最近看了李沧东的《烧纸》,在附录《用成熟的认识拥抱传统生活》有一段:...无论是谁,在提到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也可以成为理性分析对象的瞬间,就会被指责为‘天下大不孝’,而他本人也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这不是对西方理性思维的盲目崇拜或拒绝,而是要与能否合理接受的问题联系起来,需要相当复杂的讨论,所以就此打住。但我认为这种对理性事物天生的排斥感,也可以抛开是非问题,被当作一种生活的样式予以接受并找到自己的位置,这似乎才是与建立我们的自尊心息息相关的理性认知态度。...
跟随李沧东的视线以此类推,走在西化道路上的首尔的城市化进程,即是已经从某种程度上摆脱了否定、肯定面具的韩国城市化过程。这种城市化并没有完全淹没在西方思想里,而是由各种价值观混融而成。对于那些讨厌融合之混乱氛围的人来说,无法轻易定义、既非彼又非此的生存状态成为他们厌恶的对象,但是对于那些能从一片混融中直视自己的人来说,这种状态可以成为倾注细腻情感,或者进行冷静审视的对象。它不是可以简单拒绝的对象。这倒不是出于一种想要逃避却不得的消极情绪,而是因为这种现象里同时掺杂了我们对生活的认知样态。如果不正视它,我们的生活就只能逐渐趋同。如果我们一直回避它,我们就无法维系最起码的自尊心。...
李沧东的小说告诉我们,盲目追随工业化/西方化固然危险,但我们既然已经接受了工业化/西方化的生活,就要接受其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成为能够实现我们欲望的一部分,要投以成熟的目光。...和这篇文章有一种呼应的感觉,全球都处在的一种信仰空心和混乱状态里,往往一种观念无法解决所有问题,混合体现在也有弊端,国族主义得以成为凝聚人心和给人以力量的观念,之前看到一个观点是梁启超提出了“中华”的这个概念,从而能够凝聚起反抗的力量。
回到这篇文章,对于意识形态纯净的要求,伤害着每一个群体,精英政治类似于此?从李沧东的书里看,要用成熟的目光,看待充满矛盾的生活结构,即在排斥的逻辑洪流中,通过包容异质的那种宽大无限的自我否定来实现。
6. rsk,回应《邓小桦:记住五夜讲场的美好,公共广播的精神》
五夜讲场无了,真系可惜。
一个钟节目(有广告),详细的内容就不能谈太多,经常主持、嘉宾讲到兴起,就时间到了。
结果,去书店睇书,回想起五夜讲场的内容,会买那本书来读。
文学放得开令我读多了香港、中国文学,特别是中国文学。一直以来我有种偏见,49之后的中国作家,因为三反五反、文革的关系,总觉很难读。不然中日战争,一股扑脸而来的爱国情怀,为此对莫言的作品,读得不舒服。
但文学放得开,令我知道中国作家有另一面,知道了萧红,知道了沈从文,他们的名字一直都知,就是无动力。读了文学放得开,就有了动力想找他们的作品来读。当然,他们不是49年前死了,就是49后无从事写作,但他们的作品是值得去读(题外话,沈从文的繁体书很难找到,除了边城找不到其他)。
7. Matters404,回应《《还珠格格》如果是在今天还能红吗?当观众被宫斗剧培训了二十年》
这其实很吊诡,无论内核到底反不反权威、反权威多少,都可能成为一种对权威的叛逆,最后大家什么都没得看。所有的不权威的东西只能放到地下交流,浮在表面的是乏味的、难以成体系的、不知所云的东西。最近看了台湾的历史书,同我自己高中的历史书相比,高中的历史书就是拿着一堆有体系的材料,开始删除,把不能说的去掉或者模糊到看不出原貌的样子。所谓碎片化的知识,从你教育的一开始就是这样子了,呼吁大家不要看碎片化阅读也挺可笑的。之前的工作也相似,也是把不能说的用模糊化的语言去处理,能看懂的会心一笑,看不懂的永远看不懂,还有一群举报的。
8. Detective,回应《Z世代“饱食穷民”:我想借网贷体验一把“正常生活”》
总觉得互联网时代是在日渐淡化人们对消费本身的意识。不同于现金时代购物时所掏出的真金白银,网购的过程中消费者付出的价钱只不过是一个个数字而已,特别是在现在流行的“免密支付”模式下,只要选好商品,点击一下支付按钮,就完成了一整个购物流程。所以有时候看到月底花呗的账单时也会不免惊讶:我怎么花了这么多钱?而自己在花钱过程中几乎没有这些意识。在这种“花钱不眨眼”的消费模式下,人们自然而然容易累计起大额的账单。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代本身就是消费主义急剧膨胀的时代。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马尔库塞就曾认定工业化时代所带来的消费主义浪潮为人们创造了“虚假需要”,让民众变为“单相度的人”。但他也许没想到,21世纪互联网的狂飙突进更是将这种消费的虚假需求提升至一个新的高峰。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不同种类的商品和服务都呈爆发式增长的态势,更多的时候不是消费者依据自己的欲望去寻找商品,而是生产者来为消费者“创造欲望”,而人的特点就在于,这个名为“欲望”的杯子永远有不断汲取需求的倾向,永远想要得到更多的满足。当人的经济水平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欲望时,导向的就是两个结果:要么经历痛苦的克制和收缩欲望的过程,要么走上这一条无止境的借贷道路。
9. EricChan,回应《Z世代“饱食穷民”:我想借网贷体验一把“正常生活”》
主流世界里,在那些过着“正常生活”的人眼里,我父母根本无人在乎,也没人会把他们当“正常人”。他们也认命了,我们没法交流,他们也无法理解我。
我其实挺理解这种心态的,这些z世代很多都是在大学或者是刚出社会时遇到这些债务问题的。消费主义的核心是:“通过消费,我能成为一个更好(更符合社会期望)的人”。刚从中学毕业的大学生,心态上还没能从过去校园里“成绩至上”的这种单一价值指标的模式里走出来。但走进大学校园,所处的环境和价值变得多元,不再成绩至上时难免会无所适从,当遇到一群入学时学习成绩差不多的同龄人时,也需要新的成就感来源来巩固维持自己的自信和自尊。在这时候,金钱和消费似乎就成为了获得自尊最有效的方法,就像左一和小颖的故事一样。
10. yuntai,回应圆桌话题《异性恋演员主演同性恋电影引争议,影视行业如何为同性恋群体提供平等机会?》
简中真的喜欢适时讲类似“性别互换,评论过万”这种完全看不到语境中不平等结构的话,特别是在这种为少数和弱势群体赋权的时候。而真的等到性少数演员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时候他们就不知道在哪里了。最近风很大的“反对卖腐”,换成异性恋关系我看不是每天每部影视剧都在发生吗。
2020年2月5日,185位德国演员在《南德意志报》发布一封联名宣言集体出柜。他们讲述自己的故事,呼吁对德国影视戏剧行业的 LGBTQIA+ 群体的多样化改革…担忧之一是“出柜后无法再演直人角色”,宣言中表示:“我们是演员,我们不一定得是我们所出演的那个人,而是去扮演那个人——这是我们的工作。”采访中,很多演员说到了相似的经历:经纪人、选角人士、作品的导演和制片人、同事警告他们不要公开出柜,因为这会让他们失去出演异性恋角色的机会,“我们曾被告知:如果你展现了自己身份的一些特定方面,比如性取向和性别身份,那么将会突然失去演绎特定角色和关系的能力,就好像对我们个人生活中的面貌的认知,会不知怎么的废除掉我们为观众演绎角色的能力”。
也应该说,性别和性向也是一种社会的表演。个人当然可以在影视剧中成为另一种样子。但这样流动的前提是多元,讨论的出发点应该是我们能采取什么措施促进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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