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台湾的影像史,对于原住民族的勾勒与描绘不在少数,然而摄影技术的发展,自始就与殖民主义之间有著错综复杂的关系。从早期西方传教士、日本殖民时期随军摄影师、人类学家鸟居龙藏、森丑之助等人,深入台湾山林对原住民进行的测量调查与记录,留下的资料成为后世定义族群形象的基础,成为殖民者树立“他者”意象的展示政治。
这样的处境,并没有随著国民党政府来台而改变。在电影产制、媒介传播由党国掌控的戒严时期,原住民角色往往被汉人导演刻划成符合主流文化之刻板印象,被安排穿著“族服”跳著“山地歌舞”,角色被国语配音,甚或没有台词对白,新闻媒体的拍摄也时常断章取义,外来摄制团队恣意进入原乡部落,在不了解当地社会脉络、不顾族群文化差异的情况下,粗暴地以影像叙事。于那类电影或新闻报导里,原住民角色的存在乃是为了打造一种单一且刻板的族群形象,以达到统治者宣扬政策的目的,这在早期台湾剧情电影和政策宣导类的影片中相当常见。
1980年代中后期,台湾社会民主化的声浪伴随著风起云涌的社会运动,“绿色小组”突破国家机器和主流媒体的信息封锁,在运动现场以方便携带的摄影机拍下各式社会议题和政治事件,并透过录影带发行、游击式放映的小众传播管道,将那些被主流媒体禁制的声音呈现出来。绿色小组可谓台湾纪录片的滥觞,也是解严前后最具代表性的独立媒体,不仅见证台湾民主化的过程,更进一步呈现人民掌握影像产制方式与放映管道后,所能带出的力量。
掌握摄影机,亦即掌握诠释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