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观察到这一次由女权话题展开,蔓延至疫情乱象的“赛博蹦迪”吗?
积怨已久的讨论为何在此次事件中爆发?据你的观察,过往墙内网络曾有发生同类“蹦迪”事件吗?
你如何看待大陆网民以反讽的艺术方式对抗审核?
近日,大陆社媒涌现“深夜赛博蹦迪”的网民,他们在凌晨12点至4点间活跃于微博,在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妙语”词条如“#美国是全球最大人权负债国#”、“#美国用乌克兰人民做生物实验#”下,用暗语嘲讽近期时政,作为一种赛博(Cyber)游行、有限反抗。
“赛博蹦迪”始于4月14日晚,即纽约地铁枪击案翌日,央视新闻官方微博发布带话题贴文回应美国于12日发布的“国别人权报告”,对其中涉华内容表示不满,称“#美国的人权手电筒该照照自己了#”,“ #美国就是全球最大的人权赤字国#”。
该词条布3小时后,在晚上12点左右登顶热搜第一,网友们大量涌入实时区,将矛头对准12日共青团中央与北京晚报官方微博发起的话题“#挥舞大棒的网络女权是时候管管了#”,后逐渐扩散到其它话题讨论,形成“赛博蹦迪”之势。
积怨已久的讨论
关于“真假女权”的讨论缘起于12日共青团中央一条回顾中共革命历程的贴文,在该贴三千多条评论中,有一则3人点赞的回复引起共青团中央官方微博的注意。
这条回复质疑“为何配图里没有一个女性?”。这条评论后被共青团中央官方微博截图,与另一张马赛克掉转发链上所有发言仅留一条“男的给我死”的截图,一起被打上“#极端女权已成网络毒瘤#”标签并置顶。随著争论升温,这条话题被迅速顶上热搜。这条贴文不久便收获逾20万评论,次日,共青团中央开启“评论精选”,不再开放讨论。
这场讨论原本围绕“女权”和“女拳”展开,但不久网友即发现被马赛克掉的转发链上本是清一色“发一下丰县”,话题随即分流转向曾因前往江苏丰县探望铁链女,后被警方带走至今杳无音讯的志愿者乌衣。
彼时距离上海封城已过去逾半月,买菜难、就医难等问题仍未解决,南汇方舱隔离点漏水遇上八级台风天,相关话题却屡屡被撤下热搜榜。与此同时,上海官方频频召开记者会辟谣,地方电视台甚至一度期望举办“抗疫晚会”,后在群众反对下取消晚会计划。
在微博话题“#上海查处多起涉疫谣言#”的讨论下,网友发现被打上“谣言”标签的却往往是“事实”,如官方宣称外卖和快递服务正常,但实际上这两项服务在上海早已被叫停,辟谣贴变证实贴,官方公信力一再下降。
反讽与审核
在14日这天,网友涌入“#美国就是全球最大的人权赤字国#”话题,将连日来积攒的不满和愤怒倾洒,假借辱美嘲讽当局。
上海疫情乱象、江苏丰县铁链女事件、共青团中央反对女权等成为主要讨论方向。但网友讨论方式与以往大为不同,网友们将这些事件与美国挂钩,把“中国”置换为“美国”,嘲讽称“听说在美国,有女性被铁链困在墙上、强迫生8个小孩,太没有人权啦,我在中国正偷著乐呢!”
与此同时,该词条的推荐搜索栏为:“美国脚都砸烂了”、“美国27次砸了自己的脚”、“美国的脚砸烂没有”。
在此次赛博蹦迪中,2021年末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名言“疫情生活在中国,你们就偷著乐吧”一句被广泛使用,上海居民排队做核酸时,有人拍到居民背上贴著A4纸打印的赵立坚与其名言合影图,一时“偷著乐”、“勿以乐小而不偷”刷屏实时讨论区。
该讨论在15日凌晨四点已达9600万阅读量。惟到凌晨4点20分,该热搜实时区发言被全部清空,仅留官方媒体贴文。
15日晚,微博词条“#美国用乌克兰精神病患者做生物实验#”被官方顶上热搜。可被中止的讨论仍在这则词条下继续,网友嘲讽“怎么一到晚上美国就打过来了?”;还有嘲讽称“美国是不是在中国买了包年热搜”。
不少网友发帖打卡词条,称这种深夜讨论是封城下的“赛博蹦迪”。
往日外交部和小粉红的发言亦被谐谑化用,类似“拜登给我的50万已经到帐啦”、“警惕拜登打时差牌”、“拜登的牌太多啦:丰县牌、女权牌、疫情牌”的发言刷屏实时讨论区。更有网友套用《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和《爱乐之城》,暗示此类热搜是“阿中哥哥暗恋美国,call me by your name”,“此时此刻生活在中国的百姓人人都偷著乐,上海更是一个‘爱乐之城’”。
《爱乐之城》被下架
16日,网友发现《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和《爱乐之城》两个微博词条超话被封锁、综艺《爱乐之都》停播。与“乐”字相关的超话仅部分认证微博用户可显示,“#汉乐府#”词条亦被下架,国歌中的词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也被屏蔽,不再能显示搜索结果。
在大陆重重审核和举报制度之下,网民似乎早已习惯通过互对暗号等形式表达不满,并总在寻求新的形式,在规避禁令的条件下,表达政见。
14号随后几日晚,“#新冠病毒疑似与美国生物公司相关#”、“#美国的谋杀率正以惊人速度增长#”、“#赵立坚高能输出怼美国#”、“#美国正沦为人权遭受系统性侵犯的国家#”也是大陆网民们赛博蹦迪的讨论区。
赛博蹦迪的消息传到外网,有“翻墙”网友批评称“这样舆论场下长大的国人,只会通过艺术等不痛不痒的方式表达不满”。自由之家中港台研究主任莎拉·库克( Sarah Cook )发推文表示“希望中国网民不必为了表达对政府的简单批评而跳过这么多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