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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韓選手被揭欺凌同學遭除名,外界關注體壇欺凌文化,你如何看棒下出高徒?

韩国有调查反映,学生运动员接纳了受暴力对待是训练必须的部分,这种价值观是如何产生?

韩国国家队球员李在英、李多英姐妹被指控在学生时代曾欺凌中学同学,事件曝光后二人被国家队永久除名。

韩国国家队球员李在英、李多英姐妹被指控在学生时代曾欺凌中学同学,事件曝光后二人被国家队永久除名。网上图片

端小二2021-02-22 发起

你小时候参加了甚么兴趣班?导师的教导方式是怎样的呢?

韩国有调查反映,学生运动员接纳了受暴力对待是训练必须的部分,这种价值观是如何产生?

运动员被虐事件屡现且报警无效,怎样的方法才能真正保障运动员权益呢?

今年2月,韩国排球界主力、有“排球甜心”之称的双胞胎运动员李多英、李在英,被爆出在小学、初中时期曾言语辱骂、殴打同学,并在输球后勒索队友等。两人因此被无限期褫夺国家队选手资格,她们亦被所属球队无限期禁赛。

然而,却有高中男子棒球运动员在韩国国家人权委员会2019年做的调查中称:“运动员要出成绩就是得挨打,要不然很难提高。”一名初中男子射箭运动员则表示:“学长们都是这样做的,轮到我们,自然也就成这样了。运动员就是要多挨打,才能打起精神。”

韩国三项铁人运动员长年被虐,死前控诉不获官方处理

2020年6月,曾是游泳神童,被韩国视为最有前途的三项铁人选手之一 、22岁的崔淑贤疑因不堪从高中起被队中教练、队医、前辈欺凌自杀。她在死后披露的日记和录音中,记录了多件被欺凌的事,像是其队医安珠贤在2019年3月的录音中说:“把嘴闭起来!过来!”,随后是一连串砰砰的打击声。当天,崔淑贤被扇巴掌、拳打脚踢超过20次,一条肋骨还打断。不过崔淑贤说因为害怕被报复,当时并未就医。

事情发生在新西兰训练的时候,因为她违背教练的减肥命令吃了一个桃子。在当天的录音里,崔淑贤抽泣著请求宽恕,反复说,“对不起,先生。”教练金奎峰著她不准哭,又说“队医打你是为了你好”,更威胁:“不然我亲自动手打死你!”

就着多年的欺凌,崔淑贤自杀前几个月曾向韩国国家人权委员会、韩国铁人三项联合会、韩国体育和奥林匹克委员会以及其运动队所在的庆州市的警方报案。但她的申诉没有被处理,崔淑贤的父亲崔英熙说:“接到她申诉的官员的态度似乎是,在体育运动中,一些殴打和虐待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他们把崔淑贤被欺凌的录音交给当局,崔父指得到回应是:“被告否认有任何不当行为,当局也没有足够的证据采取行动。”崔父认为,韩国在体育领域的人权问题依然十分落后。

崔淑贤自杀后,几名前队友站了出来,证实她的指控,并分享了自己遭受虐待的故事。其中两人说:“我们高中刚毕业就加入了庆州队,尽管我们担心教练和队长的压迫和暴力,但每个人都忍气吞声”、“我们以为作为运动员,我们必须忍受这种生活。”

韩国学生运动员被打后,认为“自己应该要更加努力”

早前因性侵、袭击运动员被判入狱的韩国短道速滑教练赵载范,在审判期间曾在法庭上承认为了让原告、韩国短道速滑选手,冬奥金牌得主沈锡希保持纪律,在言语及肢体向沈施压。

2019年韩国国家人权委员会访问逾五万名中小学学生运动员,约一成半人声称曾遭受教练或学长的语言及肢体暴力,肢体暴力次数随年级上升而递增。但近八成受害者都无向身边的人讲述自己受到肢体暴力,不少人都因害怕被报复,或根本不知如何应对,选择独自承受。有三成八小学生在遭受肢体暴力后,认为“自己应该要更加努力”,变相接纳了受暴力对待是训练必须的部分。

京畿道女性家族基金会研究委员郑惠园表示,暴力文化在学校体育队伍很容易循环。因为运动员必须住在选手宿舍,队伍长时间集体训练,易形成阶级等级、权力控制和服从。而运动员多半从小就会放弃接受正规学校教育,日后能选择的职业也很少,所以他们害怕发声,担心会葬送职业生涯、被队友排斥。

加上韩国体育界以精英运动员为中心,让暴力文化延续。西江大学教育研究生院教授郑容哲表示:“无论做出多么不人道的行为,只要比赛成绩好,就可以被原谅;只要能够拿到金牌,就可以为自己的所有恶行获取免罪符,这种精英体育的旧习从过去一直持续至今天。”

中国运动员也被暴力对待

除了韩国,中国也曾发生类似事件。2018年的中国男排超级联赛中,5次夺得世界军队男排锦标赛冠军八一男排的陈方教练被拍到向队员扇巴掌、比赛落败后体罚运动员至体力不支倒地。有业内人士称,陈方这种侮辱性的体罚行为,在排球圈内属于非常极端的情况,教练在一般情况下加练会把握火候。前八一男排主教练陈刚则在微博回应:“这次不文明行为根源在于社会普遍存在的教育习惯,我们的家庭和社会都普遍存在这类现象。”

对此,有网友说:“这种教练只会让球员有心理上的害怕,这样让他们怎么能放轻松打球?”

新加坡退役花式滑冰选手于书然在2020年曾透露,自己在中国受训期间亦发生被暴力对待的情况。她忆述,自己自11岁时开始受虐,每当出错时就要伸出手受罚,“在特别糟糕的日子里,我会连续被打逾10次。”

当14岁踏入青春期,因为“增磅”而令跳跃动作做得不好时也会被打骂。她说:“我会被叫过去然后被(教练)用冰鞋刀片前端踢小腿,然后再尝试(跳跃动作),我不可拐着走或哭泣。”她指这些被虐待的情况更经常是当着其他滑冰运动员面前发生。

于书然说,“我没有告诉过任何朋友、学校内的大人或体育联会,因为我受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羞辱。我被贬得微不足道。”

她亦有在近年目睹中国运动员被虐情况:有一名滑冰运动员被打及拖出溜冰场,另一名运动员两条韧带断裂下仍要参赛。她对于这虐待情况仍然发生感到伤心,但指很多运动员和教练都认为这些行为是有需要,而且在中国很常见。

于书然促请国际奥委会(IOC)保护年轻运动员权益,建议成立儿童保护专家组成的热线电话,处理虐待个案。她亦促请 IOC 趁北京举办冬季奥运会前,向其施以适当压力。IOC 曾表示,不适合评论中国的训练方法。

韩国修例,专家建议教练需加强教育

一连串的体坛丑闻流出后,2020年韩国国会修例加重教练等导师施暴的刑罚,但同辈欺凌仍靠学校的惩戒机制处理。首尔市教育厅近日宣布,因校园欺凌被勒令退学或转校的学生,所拥有的体育优才生资格将被禠夺,并且要停赛及禁止参与训练。

京畿道女性家族基金会研究委员郑惠园认为:“营造安全、平等的运动环境离不开教练们的努力,我们需要向教练传授理性的教育方法。”

非要训练得狠,甚至棒下才能出高徒吗?你如何看?

文:端传媒实习记者黄美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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