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

华为前员工离职补偿反被控敲诈勒索,被拘251天,你怎么看?

事件引发网民不满,并提出华为新口号“出身985、上班996、离职251、维权404”,这些口号表达著什么?

2019年4月12日,華為員工於工作日結束後離開位於中國深圳新成立的研發園區。

2019年4月12日,華為員工於工作日結束後離開位於中國深圳新成立的研發園區。摄: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端小二2019-12-04 发起

事件引发网民不满,并提出华为新口号“出身985、上班996、离职251、维权404”,你怎么看?

华为表态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有评论指回应非“法治”而是以势压人,你怎么看?

事实上,“被辞职”、被羁押,李洪元并非个案,互联网公司人事问题频出的症结究竟在哪?

近日,一条名为《华为前员工被羁押251天,案件两次退侦、罪名两次变更》的新闻引爆网络,并被人民日报转载。华为继网易之后,再因人事问题被推上舆论浪尖。一名被辞退员工因索要合法赔偿而被羁押251天,先后涉嫌职务侵占、侵犯商业秘密、敲诈勒索三个罪名。

因举报部门造假而被迫离职

李洪元于2005年入职华为,2018年1月离职,离职前李洪元就职于在逆变器部门,已经在带团队。

华为工作期间,李洪元发现部门造假等一些问题后,在2016年11月21日向公司的投诉邮箱发了一份匿名邮件。一年之后,公司审计组对逆变器部门开展了调查,但随后,人力资源部找到李洪元告知他合同到期了,并表示不想续约。

离职谈判开始后,双方在N+1和2N的赔偿标准上有些争议。按照李洪元对媒体的说法,他认为自己在公司工作了十多年,但是公司没有跟我签订无固定期限合同,公司是有过错的,所以应该给“2N”的补偿。(劳动合同法第四十八条规定,劳动者不要求继续履行劳动合同或者劳动合同已经不能继续履行的,用人单位应按照经济补偿标准的二倍向劳动者支付赔偿金)。当时部门领导同意了2N的方案,共38万余元,再加上年终奖。“大家说说笑笑就谈完了,没有冲突。”李接受新京报采访时说。与此同时,李洪元将对话录音,这也成为他的重要证据。

2018年3月,李洪元过去所在部门的秘书,通过私人账户向其转款304742.98元(税后金额,交易摘要为“离职金额补偿”)。

这笔钱款里未包含年终奖,李洪元因此开始起诉华为,要求赔偿年终奖,期间也经过多次开庭,但诉讼结果还未有定论。

2018年12月16日,李洪元因涉嫌敲诈勒索罪被深圳市公安局刑事拘留。

“我记得那是一个周末,早上7点多,我正在家里睡觉,忽然有人敲门说我家水管爆裂,楼下已经水漫金山了,要修水管。我穿著睡衣就去开门了,然后就被几个便衣警察控制住了,理由是涉嫌职务侵占。后来我才知道,警察还从我家里拿走了录音笔、电脑、手机、U盘、移动硬盘等可存储设备。”李洪元回忆到

被羁押251天,获国家补偿

2019年1月22日李洪元被逮捕,最终因“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于2019年8月23日被释放,总共被捕了251天。

在被羁押的251天里,他先后涉嫌职务侵占、侵犯商业秘密、敲诈勒索三项罪名。从相关法律文书和李洪元辩护律师的调查结果来看,李洪元被抓源于华为的控告。

按照李洪元对媒体的介绍,最初抓他的原因是涉嫌职务侵占。但到了派出所以后,罪名就变成了泄露商业机密。

2018年12月16日,公安机关对李洪元进行了三次讯问后,确认他不存在侵犯商业秘密的违法行为。

2018年12月28日,华为公司补充报案材料,再次控告李洪元于2018年1月31日与部门领导何某东洽谈离职补偿过程中,采用敲诈的方式,迫使何某东同意私下给付额外补偿金33万元,以换取他不闹事,不举报,顺利离职的承诺。何某东迫于压力,不得不同意给他33万元。于是,李洪元的罪名又变成了敲诈勒索。

在这期间,李洪元手里保存的那份录音成为了关键证据。

李洪元称:“4月16日,检察官第一次来找我,我才得知华为的HR何某说我敲诈勒索30万,这是我被抓的原因。第二天我见到我的律师,让她转告我的妻子去找录音,并在4月把录音交给了检察机关。”

据《司法鉴定意见书》及录音资料文字版证明,当时的商谈是在双方有说有笑的基础上进行的,最终经过2小时12分24秒的充分协商,达成了离职补偿协议,整个过程并无李洪元实施威胁或要挟的语言。

在被释放后,据深圳市龙岗区人民检察院《刑事补偿决议书》,李洪元取得了包含人身自由损害赔偿金、精神损害抚慰金合计约10万元的国家补偿;同时会向李洪元原作业单位及其父亲地点的作业单位发函,为其消除影响、恢复名誉。

华为表态强硬,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12月2日晚间,华为也正式发出了声明:华为有权利,也有义务,并基于事实对于涉嫌违法的行为向司法机关举报。我们尊重司法机关,包括公安、检察院和法院的决定。如果李洪元认为他的权益受到了损害,我们支持他运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包括起诉华为。这也体现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法治精神。

“大家看看先,我听全国人民的。”12月2日晚间,在看到华为官方的正式回应后,华为前员工李洪元对第一财经记者如是说。

对此,《澎湃新闻》评论,华为已经把皮球踢给了深圳司法机关,也希望深圳公安、检察机关能够站出来做出澄清:到底当初华为提供了怎样的举报材料,才让你们先后用了“职务侵占罪”和“敲诈勒索罪”两项罪名关押一个公民?这些举报材料中,有没有不实的成分?

李洪元方并非主动曝光,只望公司道歉

事件发酵后,李洪元借媒体表示:“不是我主动曝光。拿到政府赔偿后,我挺开心的,就把这份决定书分享到了华为离职员工维权群里,期望有人能帮忙发到华为心声内网,以恢复名誉。结果不知道是谁发到外面去了,我自己也非常著急。”

12月2日,李洪元妻子表示媒体各种解读远超出他们的预料,因此他们决定不再接受记者采访。“我们原本还是希望能跟华为高层和任总能够沟通一下,但现在消息出来后相当于有了沟通渠道了,我们也就不要求一定要当面沟通了,但我们还是希望华为能给我们一个道歉,毕竟是他们误告才导致这件事。”

相关报导在网络上引发了上亿热度,却很快被降至300万,知乎、微博相关热评被删除,新京报澎湃被删文。但此事引发了网民的不满,网民提出华为新口号“出身985、上班996、离职251、维权404”,以此表达对自己的愤怒。

知乎有评论认为,“牢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站在牢厂的角度,整治李的目的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那30万,而是要通过李告诉潜在离职者:向公司要补偿就是这个下场。只要李进去8个月,哪怕这次华为败诉,相关人员都进去了也无所谓。他们也不过是资本的祭品罢了。只要潜在离职者不敢要钱即可。”

有网友认为,虽然华为做出了这种“杀鸡儆猴”的选择,“舆论和民意是非常重要的公司资产,甚至是一种舆论红利,现在、这份红利被华为给整没了。”

李洪元并非个案

华为人事丑闻在今年下半年其实还有多起,但文章都被迅速删除。

10月30日,华为 2012 实验室 HR 胡玲在华为心声论坛实名发5000字长帖,内容直指部分 HR 领导、华为部分 HR 政策导向及华为企业文化,讲述胡玲本做“员工活力体验官”,兢兢业业为“研发兄弟们”解决问题,后“被解决”的经历。

她提到,人事高管曾和她提到,“应该看看反映问题的是谁,天天有时间琢磨班车食堂的,清退算了。”

此外,还有华为12年37岁老员工郑会兰在知乎自曝在孕期被华为“主动辞职”的经历。郑会兰提出申诉,庭审时华为系统展示的她过去几年的业绩已被篡改,华为表示完全是因为郑的业绩不行而被辞职。

前员工被羁押,李洪元也不是第一个。

自2012年入职华为,曾梦辗转GTS服务部门、无线行销、西非无线地区部、北非无线地区部。

2018年4月,其所属的北非HR BP纪某与他沟通不畅后,最终以北非HR董佳同意以2N方式解除劳动合同。

2018年12月30日,在泰国游玩的曾梦被深圳市公安局龙岗区分局经侦支队第八大队羁押。此前,他多次联系包括李洪元在内的三位同事,均联系不上,猜测其也被羁押。

从2018年12月30日到2019年3月29日,被羁押的90天的时间里,曾梦与华为双方从未直接沟通。

文:端传媒实习记者辛迪

本刊载内容版权为端传媒或相关单位所有,未经端传媒编辑部授权,请勿转载或复制,否则即为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