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深度台湾MeToo

为什么难以说出口?十多年后,她要为16岁的自己走上性平申诉

她们受困于老师对她们的好与教导,直到最后才能清楚区分,加害者可以是一名好老师,但同时不应该侵犯学生。

插画:Mantha Mok

插画:Mantha Mok

端传媒记者 王怡蓁 发自台北

刊登于 2023-07-26

#metoo#台湾metoo#性骚扰

6月9日,小平(化名)在个人脸书揭露遭性骚扰经验,对象是她最信任的国小老师。这是台湾自5月底爆发MeToo运动后,第一起校园未成年受害的案例。

这名郑姓老师,在小平小学六年级时教他们电脑。在小六生眼中,老师似乎与其他师长不同,很热血、幽默,经常与学生们玩在一起,会带著他们做动画、网页,还曾举办皮卡丘打排球大赛,一起听五月天和S.H.E.,“就像年纪比较大的最好朋友。”毕业后,小平和同学仍经常回去找老师聊天、吃饭,一切如常。

小平首度遭到老师性骚扰,是在她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升上高一的小平像往常一样,回学校找老师借用录音设备,她要录制一首歌送给下个月生日的朋友。老师突然拉她到大腿上坐,抱著她,后来又再从背后抱住她,尽管老师嘴里喃喃说道:“这样不好,你应该要拒绝我,你这样很危险。”

小平忘了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开始不断掉泪,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也想到老师称赞升上高中的她越来越漂亮,妈妈则告诫她不要单独回去找老师等画面。

她跟朋友说了这段经历,却得到如此回应:“你到底穿什么回去找老师啊?”、“有时候你穿得太over真的不能怪老师耶。”

她曾问过老师,为什么这样对她?老师先是说“那阵子太累了,我把你当朋友靠著”,后来又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小平困惑,老师不是一向重视与师母的感情吗。她问老师:“那师母呢?”老师却回:“你先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这段经历终究成为模模糊糊的往昔记忆,考上大学的小平因为参与营队活动,意外地与老师恢复联系。长达四年的社团生活,小平维持著与老师表面的友好,也试图说服自己“想太多了”。直到老师以讨论事情为由,将她约到无人的教室内,试图拉她的手,这一次,小平才认真看待自己的感受——老师让她感到恶心。

十多年过去,原来记忆并不如自己想的模模糊糊,目前已逾30岁的她,从高一到大学的七年间,这件事始终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如今,她要为16岁的自己展开行动,除向学校通报,也搜集、串连更多的受害者。这次,她想要跟自己的挣扎做个了结,不料,却又陷入另个泥沼中。

2023年6月7日,新北市的捷运站。摄:陈焯𪸩/端传媒
2023年6月7日,新北市的捷运站。摄:陈焯𪸩/端传媒

“我本只想一个好好的道歉”

“本来,我只想要一个好好的、认真的道歉。然后可以告诉自己,已经够了。”

2017年,台湾作家林奕含出版《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小说说的是师对生权势性侵的故事,书籍出版后两个月余,林奕含自杀离世。彼时已经出社会的小平,听到同事讨论起这本书时提到:“都是高中生了为什么不知道反抗?”她崩溃了,因为她当时也是一名高中生。

“我好生气,我想做些什么让伤痛过去。”小平因此寻求心理咨商,咨商师则鼓励她,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她反复思索,“希望老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更期望获得真诚的道歉。”她透过朋友传了讯息给老师。第一次被已读,第二次,老师说:“忘了,对不起。”

阅读全文,欢迎加入会员

华文世界不可或缺的深度报导和多元声音,了解更多

立即订阅

已经订阅?登入

本刊载内容版权为端传媒或相关单位所有,未经端传媒编辑部授权,请勿转载或复制,否则即为侵权。

延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