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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角落 幻灯片凝住香港六十年前的记忆

在漆黑的角落,一张又一张幻灯片投射在墙上;六十年前的记忆,瞬间凝住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展览区,展示着一个女生的摄影作品。

作者:余青

刊登于 2018-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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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严瑞芳,WMA 大师摄影奖2017/18得主。父亲的往事,她以这样的方式陈列人前。

大门没有上锁

严瑞芳父亲逝世后,她希望寻找父亲的往事。“收拾家中杂物,发现爸爸的回港证,上面列明1964年签署,以及我没住过的地址。想起小时听爷爷说『皇家厂』等不知名地方,想了解一下,才知该处有公务员建屋合作社。我跟着地址,遇见该处旧楼全部门都打开了,便走入去看看。”皇家厂当时已经是地盘,但是大门没有上锁,严瑞芳于是推门进去。

在这个意外的空间,严瑞芳发现大量意想不到的场景,最后发展成她在WMA 大师摄影奖的得奖作品《大门没有上锁》。今届比赛以“过渡”为题,邀请参赛者创作不同面同,但同样以香港出发的作品。

唤回以前的香港

皇家厂原来是严瑞芳父亲住了多年的木屋区,20世纪50年代香港人口膨胀,政府推出“公务员建屋计划”,容许公务员根据《合作社条例》组成建屋合作社。政府批地和提供低息贷款,由多名公务员合资,自行聘请建筑商建屋。严瑞芳在大宅内发现合作社文件,显示每户付100港元作股份资本,2016年卖楼分得超过1600万港元。

“我想透过我的作品,让大家唤回如何理解以前的香港。”严瑞芳得奖后这样对端传媒说。“我从来没有住过父亲以前住的地方,在这里有一种重温父亲以前的历史的神奇感觉。”她希望看过《大门没有上锁》的人,都可以对香港房屋问题有深刻的反省,“对所有香港人来说,讲起房屋问题都有刺痛的感觉,对于从政的人来说,是不是可以想想前人怎样做,研究一下合作社的可能性?”眼前偌大的空楼,给严瑞芳检视停留在物件上的香港时间,想像拥有自己地方的生活质地,想像殖民地时代的小康之家 。

走光菲林 六四回忆

严瑞芳去的地方已被荒废一段时间,但物件仍然与她很接近。她拍了很多照片,像其中一张“走光”菲林相,拍下半份旧报纸,是1989年5月30日出版的《南华早报》,头条就是中国民运事件,并提及2020年香港将会有双普选。严瑞芳当时很震惊,上好菲林就拍下来,就像她那一刻的心情。

“其实我的摄影技术并不如其他参赛者。”严瑞芳谦虚的说,她知道参赛者当中有摄影记者,可以将时事精彩一刻凝住,“他们的技术比我厉害多了。我不会说我是摄影师,我只是一个视觉艺术家,摄影对我来说是工具。像今天这个投影机的设置,给了我一个宽容度和质感,去表达我要说的故事。”问严瑞芳觉得自己为什么可以脱颖而出,“很难答,或许我用了一个特别的方法表达我的发现,挑战着用空间说故事,手法与别不同吧。”她就在漆黑的投影片室腼腆地笑着说。

在寝室拍摄的一张照片,樟脑和臭丸放在实木衣柜里,散发着旧式的味道;在当眼的一角则挂着美女月历, 女郎当年穿上高叉一件头泳衣,便足够叫人产生愉悦的想像,“为何1986年的月历,可以保留超过30年?这片关于欲望的想像,好像揭开了我父亲的一些秘密。”

说故事 带出历史过渡

“我拍摄的物件与物件之间,其实表面上很难找到什么联系,说故事就变得非常重要。这些物件没有了主人,故事就从中带出历史的过渡状况。”严瑞芳形容,如果要说她作品背后的理念,就是只要肯不断尝试寻找东西,最后一定会找到,“我的创作有点像等运到,但最后始终会遇到,就像《小王子》这故事一样。”

严瑞芳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艺术系,及后修读纯艺术硕士。她主要从事混合媒介、表演及文字创作,包括透过“行动”和建构情境让公众参与创作中。作品探索人类沟通之间的误差、传译和引力,演绎人们如何通过重述记忆来联系自己与日常人事。《大门没有上锁》是她“行动”的其中一部分,WMA大师摄影奖比赛之后,她对于“合作社”这个概念的重构更有兴趣。“(这作品)是一个开始,我对合作社有兴趣,不一定是住屋,是我之后创作想延续的东西。透过这个作品,我希望再跟一些研究合作社的学者谈,厘清当中一些问题。”

延伸阅读: 姚政希,本土研究社(2018):〈合作有间:从政府档案看“公务员建屋合作社”的历史〉,《过渡 Transition》。香港:WYNG基金会。

过渡-- WMA 大师摄影奖及WMA视像作品展

日期:即日至2018年4月24日

地点:香港中央图书馆展览厅

策展单位:香港C&G艺术单位

详情:wma.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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