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

《伊朗》选读:伊斯法罕就是半个世界

伊斯法罕就像一系列崭新的璀璨珠宝,将早期波斯王朝所留下的辉煌建筑成就凝集成一座宝库,呈现出整个时代的最高审美标准。

伊斯法罕的札因代河(Zayandeh River)上,有11座美丽的桥梁横跨在其中,图为其中最为著名的三十三孔桥(Si-o-se Pol)。

伊斯法罕的札因代河(Zayandeh River)上,有11座美丽的桥梁横跨在其中,图为其中最为著名的三十三孔桥(Si-o-se Pol)。摄:Majid Saeedi/Getty Images

端旅行

刊登于 2017-12-05

「每当有人问我为何关心伊朗,我总是回答:西亚是现代政治的角力场,而伊朗又是西亚的核心。不是幅员更广的沙乌地阿拉伯,不是在两次广场革命后政局动荡的埃及,不是位处西亚边陲的土耳其,是伊朗。”

曾亲自采访伊朗大选、并著有《茉莉花开:中东革命与民主路》的陈婉蓉,在《伊朗》这本书的导读中,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我们为什么该深入理解伊朗。

本书涵盖过去两千年的伊朗历史。从最早可追溯的中亚民族开始,涵盖土耳其(突厥)、波斯、蒙古、伊斯兰教等影响,直到今日西方世界与伊朗的核武争执。全书脉络扎根于“什么构成伊朗人?”细述种族、宗教、文化、科技如何影响这片土地,和如何孕育出成近代的伊朗建国及政变,最终导致当前的核武问题,并结于可能的解决之道。

如果你对于伊朗还停留在“邪恶轴心”的印象,除了阅读这本书之外,更推荐你加入端旅行的行列,跟我们一起上路,揭开伊朗的神秘面纱。

以下摘自《伊朗》,获“光现出版”授权刊出。

《伊朗》

出版时间:2017年6月
出版社:光现出版
作者:William R.Polk
译者:林佑柔

由于伊朗是个巨大的国家,要在伊朗旅行是困难而所费不赀的,因此城市发展出独特的地方文化,许多城市本身十分古老,或是建筑在古城的废墟上,在几世纪的时光流动中,城市的名字可能会改变,但从旧名称可以看出原本的城市功能。

伊朗西部的哈马丹(Hamadan)从前被叫做埃克巴坦那(Ecbatana),是在西元前八世纪波斯人统一之前由米底人所建立的城市,在古波斯语中,这个城市的名字意为“会合之处”,因为它刚好位于贸易路线的交汇点;伊斯法罕(Isfahan)建立于居鲁士大帝的时代,其古名的意义为“士兵的集会地”;新建立的城市有时候取代了古老的邻近城市,例如马什哈德(Mashad)取代了图斯(Tus),图斯在1389年被蒙古入侵者的儿子帖木儿所毁灭。伊玛目阿里.礼萨的坟墓就座落在马什哈德,这个城市的功能是朝圣中心,因而得到“殉难者之地”的名称;设拉子(Shiraz),从前曾提供劳工去波斯波利斯(Persepolis)建立大流士的大宫殿,这段历史可以追溯到西元前517年,因为萨阿迪和哈菲兹及其他诗人的名声,它被称为“伊朗的诗意之都”;此外还有其他著名都市,包括加兹温、内沙布尔(Nishapur)、克尔曼沙赫(Kermanshah)都是萨珊王朝的君主所建立的。

欧洲访客有时会为他们遇到的伊朗人所著迷,而且他们也常常被伊朗人触怒,虽然他们记述下来的内容多半只关注那些涉及贸易能力的信息,包括国王和派系的权力斗争,但他们有时也会描述伊朗社会,例如英国代理人莱昂内.蒲郎崔这么提到:

卡桑是一个商品集散地,在那边可以做成最好的买卖,大量来自印度的商人经常光顾那里……那个城市最受赞扬的地方是文明和优秀的政府。在卡桑,失业者是不会受苦的,连只有五岁的孩子会被分配一些劳务,当地不允许赌博或其他行为引起的紊乱和喧闹,依照律法,掷骰子和玩牌会导致死刑。

外国访客发现伊朗人奇特、超乎寻常,但有时也是迷人的,英国商人安东尼.詹金森在1561年这么评价伊朗人:“悦人的外貌和肤色,自负而勇气十足,认为自己的宗教是所有国家中最好的,但这真是大错特错。伊朗人也为自己国家的风气自豪,他们好战尚武,是喜爱好马和马具,易怒、灵巧和刻苦的民族。”

这些访客也深受伊朗城市的吸引,我们如今所知的少量城市历史都是悲剧性的故事,但这也映证了伊朗人不屈不挠的精神,这些城市一次次被外国侵略者拆毁,遭到前来掠夺的游牧民族洗劫,或因为地震而夷为平地。美丽的中世纪老城市内沙布尔是奥玛.开礹的家,这个城市被毁坏及重建的次数可能比世界上其他城市还要来的更多;而大布里士,这个可能是在西元前九世纪时由第一批印欧迁移者建立的城市,几乎每半个世纪就会被地震击垮,有记载留存的地震以等同核弹爆炸的强度袭击当地人,每次的地震都能杀死数万人。

这些城市中,最著名也最美丽的是伊斯法罕,1598年,阿拔斯国王迁都到这个城市,城市的规模——人口将近一百万人,比当时的伦敦规模更大——和壮丽的建筑深深震慑了西方访客,就如同沙皇彼得大帝建设圣彼得堡时所做的那样,阿拔斯自欧洲引进第一流的设计师、建造者及工匠(特别是义大利)来建设伊斯法罕,阿拔斯国王比彼得大帝更胜一筹,他还从印度和中国汇集了技术工人,沙皇和国王亲自监工,大规模的规划了他们的乐园,一位英法旅客指出伊斯法罕有一百六十二座清真寺、四十八间学院、二百七十三间澡堂和近两千家的商车队旅馆,那个年代的重要历史学者这么补充说:“……就像一系列崭新的璀璨珠宝……将早期波斯王朝所留下的辉煌建筑成就凝集成一座宝库,呈现出整个时代的最高审美标准。”

伊玛目广场位于伊朗的伊斯法罕市中心,广场是城市规划的一部份,长500公尺,宽160公尺,其规模仅次于中国北京天安门广场。当年萨非王朝国王阿巴斯检阅军队和观看马球的场所。原名为国王广场,伊斯兰革命后改为今名。197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伊玛目广场列入世界遗产。
伊玛目广场位于伊朗的伊斯法罕市中心,广场是城市规划的一部份,长500公尺,宽160公尺,其规模仅次于中国北京天安门广场。当年萨非王朝国王阿巴斯检阅军队和观看马球的场所。原名为国王广场,伊斯兰革命后改为今名。197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伊玛目广场列入世界遗产。

众人皆同意,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巨大的中央广场——国王广场(Maidan-I Shah),规模是威尼斯圣马可广场的六倍大,这么大的区域有时会作为马球场使用(有时阿拔斯国王会亲自下场),或是角斗士格斗的舞台、野生动物之间大战的竞技场。居民在其中漫步,从一间咖啡馆走到下一间,品尝这座城市著名的焦糖蛋糕,享受说书人、杂耍、杂技演员及诗人所带来的娱乐。宫殿门楼上有个阳台,当国王住在宫殿时,他的乐团(naqqarkhane)就在阳台上为国王演奏,音乐表演是琐罗亚斯德教的传统。有时阿拔斯会命令点亮广场周围建筑物的油灯,据说油灯的数量达五万盏,欧洲访客认为这番景致令人难忘。

座落于国王广场的国王清真寺(Masjid-i Shah)肯定是世界上最壮观的宗教古迹之一,据说国王清真寺的建造耗费了一千八百万块砖块和五十万块彩色磁砖堆砌而成,这座清真寺自1611年开始动工,当阿拔斯国王在1629年去世时,据说这座清真寺仍未完工。

国王广场有著巴扎(集市),巴扎规模甚大,本身就如同一座城市,有著商店、小工厂、房舍、餐馆、清真寺、澡堂、商队旅馆及仓库,工艺行——铜器匠、银器匠、地毯织造商、陶工、皮革工人、木匠和裁缝——营运巴扎的每一个管制区,工匠们为各自的区域提供从警政消防到学校诊所都有的必要社会服务。行会的领导人(reshsafedan-e asnaf)对城里的政治有著很大的影响力,因为他们可以借由关闭巴扎来作为向政府抗议的手段。每个行会都要缴税(bunicha),领导人决定成员如何分摊税金以外,他还要保证支付租金,因为巴扎是在位的国王的财产。

伊朗人琅琅上口的口号是这么形容的:“伊斯法罕就是半个世界”(Isfahan nisf-i jahan)

但伊朗这个国家也有黑暗的一面,问题在于君主本人,伊朗的最高掌权者。如果君主很软弱,就如同过去许多国王一样,那么国家会崩溃,容易受到入侵或发生内乱;而如果君主很强势,那情况可能是雪上加霜。阿拔斯,因为他热爱美感,他透过公共工程来促进子民的福祉,他对城市的捐助,他对其他宗教和其他生活方式的容忍……阿拔斯不受任何体制机制或惯例的束缚。政权的不稳定使他生活在恐惧之中,他经常残忍的运用他的权力以自我防卫(至少他这么认为),他相信每个人手上都握著一把匕首想谋害他,或者至少有著潜在的谋逆,他和近代俄罗斯帝国的恐怖伊凡(Tsar Ivan the Terrible)没什么不同,而正如恐怖伊凡那样,阿拔斯的恐惧为他的家人和他的国家带来悲剧性的后果。

阿拔斯因此领著他的王朝走向衰退之路,他发动政变得到了父亲的王位,而他的父亲曾经使自己的兄弟盲了双眼,好使他们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阿拔斯不信任自己的儿子,他限制儿子们的行动,让他们待在后宫并禁止他们学习任何政治和军事事务,然后他还是担心他的儿子和皇太子可能仍会学习治国方略并成为他潜在的敌人,于是他杀死了他的皇太子,并且让他剩余的儿子瞎了眼睛。当阿拔斯在1629年逝世时,他唯一活著的继承人是一个孙子,而这个孙子也确实接任了王座,除了继续承袭自祖父的暴行之外还染上鸦片和酒瘾等恶习,伊朗的君主一直是残酷和不稳固的,而且缺乏平衡机制,伟大的英国历史学家亚克顿爵士曾说:“权力使人腐化,而绝对的权力使人绝对的腐化。”阿拔斯不会是最后一个映证这句格言的国王。

端旅行将于2018年1月12日-2018年1月23日推出“走进伊朗,还原中东现场”深度游,邀请来自伊朗的顾朋教授和前端传媒评论编辑张育轩同行,随著萨法维王朝崛起的路线,目睹什叶伊朗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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