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报

CBA公司成立姚明任副董事长,是推动变革的机会还是博弈后的妥协?

端传媒记者 张淼

刊登于 2016-11-23

2016年11月22日,中国北京,CBA公司正式成立,将出任副董事长的姚明出席新闻发布会。
2016年11月22日,CBA 公司在北京正式成立,姚明出任副董事长并出席新闻发布会。

经历了商业矛盾日益激化、18间俱乐部另起山头、几轮谈判僵持不下、市场化诉求屡遭中国篮球协会(下称篮协)拒绝后,CBA(中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 公司还是在11月21日注册成立。尽管最终的股权结构仍是中国篮协独占30%、20间俱乐部平分剩余70%,曾明言拒绝伪市场化、强烈反对篮协担任大股东的篮球明星姚明,最终选择了接受副董事长任命;而出任公司董事长和法人的,将是国家体育总局篮球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李金生。

尽管姚明在22日的揭牌仪式上表示,“我们的目标没有变,无论用甚么方式、方法,都是希望把篮球做好”,但从股权分配来看,这似乎意味着那18间俱乐部改革联赛制度、去行政化的挣扎,接近无功而返。

只是把原来的那套运作方式包装成一个公司。外墙装修了一些,走近一看房屋结构没有任何的变化。

今年4月姚明曾这样形容中国篮协的方案

行政化体制积弊已久,CBA 改革呼声高涨

创建于1995年的 CBA 是中国影响力最大、商业化前景最被看好的体育联赛之一。然而,CBA 的经营至今依然由行政部门主导,其对旗下20间职业俱乐部的商业限制,不仅使多数俱乐部长期亏损,也引发了明星球员的赞助冲突和随之而来的摩擦纠纷。

今年11月,球星易建联更在 CBA 比赛中场,公开脱下 CBA 赞助商李宁的球鞋,换回与易建联本人签署赞助合约的耐克(Nike)球鞋。尽管易建联在事后解释场上的不当行为是由于脚部不适造成情绪起伏,但普遍分析认为,这一说法只是掩饰篮协与球员之间日渐激化的矛盾,其背后是篮协不顾及球员利益和市场规则的商业扩张。

在首任国家体育总局篮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信兰成看来,篮协行政化主导的制度导致了管办不分、产权不清、专业人员缺乏、俱乐部管理制度滞后、赌球兴奋剂等丑闻不断、赛场暴力事件等问题。事实上,这些问题又进一步影响了 CBA 球员和赛事的水准。联赛制度改革,早已是球员、俱乐部和球迷的普遍呼声。

连续12年独家代理 CBA 商业运营的盈方体育传媒(中国)有限公司,即将在2017年5月结束上一份合同。新合同须在2016年内确定,这也意味着 CBA 的商务开发权将重新分配。按惯例,这类合同的时效一般为5年,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表达改革诉求,职业俱乐部和球员还需再等上5年。

姚明牵头成立中职联,意欲挑战篮协制度

这一次,积极联合俱乐部采取行动的,是中国最具影响力和商业价值的前 NBA 球星姚明。

我还有很多事情未做,职业生涯远远没有达到画上句号的那天。

2011年姚明退役时曾表示

今年1月16日,姚明联合18间职业篮球俱乐部讨论联赛制度改革,经媒体报导后引起广泛关注。1个月后,他又牵头注册了中职联篮球俱乐部公司(后称“中职联”)并出任董事长,计划由下向上倒逼改革,打造中国的 NBA。

很难说是出于巧合或是受18间俱乐部另起山头的影响,1月17日,中国篮协获得了体育总局“管办分离”的改革文件,提出中国篮协与俱乐部联合成立公司,先授权商务开发、后授权举办联赛的“两步走”方案。

然而,根据中职联的设想,即便未来的 CBA 联赛公司由中国篮协和俱乐部联合成立,20间俱乐部也应以中职联形式整体入股成为占股70%的第一大股东,从而确保俱乐部掌握经营话语权,不受“行政干预过多、过度、过分”的影响。

抛开一切来看本质,目前的争端,实际上是要用市场的方式来运作,还是保留行政化来改革 CBA 联赛。

阿里体育 CEO 张大钟

不过,在篮协联赛办公室主任张雄看来,中职联的诉求无疑是一种僭越,“中职联不能将获得商务开发权作为前提”;而姚明坚持,篮协不能在 CBA 联赛公司中同时扮演经营方和授权方的角色,“要是股权架构错了,屁股决定脑袋,以后想扭都扭不过来。”

事实上,中国足球的模式就是前车之鉴。2005年,中国足协与16间中超俱乐部共同出资组建了中超公司,负责中超联赛的商务开发。这间公司里中国足协占36%股权,16间俱乐部平分64%的股权。然而阿里体育 CEO 张大钟曾表示,“中超公司最大的缺陷是管办藕断丝连,这就是由协会参与股权造成的。”

几轮谈判毫无进展,主要诉求悉数驳回

根据国际篮协规定,一个国家只允许存在一个顶级篮球联赛,2014年日本就因同时存在 BJL 和 NBL 两大篮球联赛、又未能按期完成合并,招致禁赛处罚。这也意味着中职联必须从中国篮协处取得 CBA 的承办权。

今年4月,姚明曾以中职联名义三次申请与篮协对话。然而,初步示好后,篮协在第二次谈判中不仅拒绝了中职联“以整体形式加入 CBA 联赛公司”和“授权获得商业运营权”两大诉求,还称中职联的成立是拉帮结派的“密谋”。在第三次谈判中,中国篮协更提出,除非20家俱乐部悉数加入中职联,否则篮协不会考虑俱乐部以中职联形式整体加入;而即便加入 CBA 公司,中职联也无权对体育总局批复的改革方案提出修改意见。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哪怕是退半步,就是跟原来一模一样。我不会加入这样的 CBA 公司。

第三次谈判失利后姚明表示

早在2013年,担任全国政协委员的姚明就曾在“两会”提交篮球改革提案;2016年,姚明提交的方案中更建议 CBA 联赛彻底实现管办分离。根据姚明的设想,CBA 联赛的经营、管理、开发权限应让渡给由俱乐部组建的联合公司,中国篮协不再插手,仅负责国家队赛事的商务开发;与此同时,联合公司也以合同形式将每年的部分联赛收入上缴篮协,用于国家队发展、青少年梯队建设等需求。这份提案还涉及集训时间分配、集训参赛补贴、保险基金、球员转会等具体机制。

不过,CBA 公司的成立和丝毫未松动的股权机构似乎预示,这一设想短期内还无法实现,一度被寄予厚望的中职联也很难再扮演什么角色。姚明能否在 CBA 公司内推动变革,值得关注,但难报太大期待。

5 亿美元
2015年,NBA 独家转播权被腾讯公司以5年5亿美元的高价拿下。

声音

我们很多东西不能想得太超前,还得讲究中西结合,找到一种平衡点,更有耐心地去推进。

姚明经纪人章明基

其实大家都想改革,就是担心形成与篮协对抗的姿态。

不具名俱乐部人士

以 NBA 参照从道理上没错,但美国 NBA 建立在完全市场化的社会上。在中国,联赛并非百分百的市场行为,想要撇开篮协不可能。

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创始人、盈方中国前董事长马国力

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窗口期的,如果这次窗口期错过了,机会成本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姚明

来源:财新周刊中国新闻网

本刊载内容版权为端传媒或相关单位所有,未经端传媒编辑部授权,请勿转载或复制,否则即为侵权。

延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