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小说连载

53 紫禁城下一聚

我想起那些对二次大战纳粹党无限想像的科幻电影,里面总会有这种梦魇般的超现实场景。

Mr. Pizza

刊登于 2016-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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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像刚才一样被谁押解着,一切行动都貌似自由的,要是我想继续待在这个会议室也成。只是看到那老者,以及一众元老都离开了,我突然有个好奇心要跟上。临行前,我回头一看继续跪在原地的 CY,再没人理会他,宛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走吧。”他仰头看着我,眼神怨恨:“山水有相逢,我们很快会在香港再见,我保证。”

我不知道他说的很快再见是什么意思,也不太想知道,我没说什么就往建筑物后方,元老们消失的方向走去了。我来到一条走廊,铺着枣子般火红的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一丝声响。走廊左曲,地势往下微倾,我走了一会才知道那是螺旋型,往地下延伸,我想起又一城的停车场设计。我很好奇这建筑物的地理结构,我们不是身在一个湖心小岛上的嘛,何以往地下发展呢?

走廊不长不短,大概一两分钟就走完了,无法判断这里到底有多深。一直来到尽头,我才再次见到那群元老,他们正分别坐在三台哥尔夫球车上,就像机场客运大楼中,时不时会在走廊上转来转去那种。老者向我扬手,示意我在他旁边空位坐下。我犹豫一会,甫坐下,车头一个戴帽子的司机即开车,哥尔夫球车无声在一条灰色地下通道飞驰,回头一看,另外两台哥尔夫球车也开动尾随。

“不然你以为龙脉是啥?你不会以为这国家的最终权力核心,就只有地面上那几个破房子吧?”

我正想问我们到底要上哪去,一阵风拂面,车侧景色突然豁然开朗,来到一个较空旷的地方——这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大概有七到八层楼高,头顶应该是天空的位置,居然是密封的岩石,我看见宛如蜡烛的钟孔石从上垂吊下来,有些生长不久,有些则直插我们的车道旁边地下河流中。而哥尔夫球车在跑的这条车道,可是用混凝土在庞大的洞穴中打造出来,两边排列着射灯,提供着太阳般闪耀的照明。车道时而分岔,通往地下洞穴中一些同样用混凝土打造的楼房。楼房规模也不小,有些高两三层,即使放在地面上也算豪宅,窗户散发出温暖的光,在这阴冷的洞穴中更显超现实。我看着这画面目瞪口呆。

老者似是看穿了我,自豪地说:“这一带的建筑物,以及你刚才看见的那个湖、湖心岛,全都是盖在一组溶洞系统上,打从明成祖在北京城定都开始,就一直秘密地往下探索,挖啊挖,钻啊钻,地上盖皇宫,地下也建堡垒。不然你以为龙脉是啥?你不会以为这国家的最终权力核心,就只有地面上那几个破房子吧?”老者一顿:“地上是面子,地下才是里子。”

哥尔夫球车经过一栋又一栋的洞中房,房和房之间给车道连接着。一看房子分布,我蓦然明白了。还记得小时候跟随家人到北京旅行,当然进过紫禁城和景山公园参观,记得在城里逛来逛去,走了半天还是同一样的宫殿和楼房。当年电视上放的是《还珠格格》,小孩的我还纳闷以前格格们在宫中跑来跑去还真是辛苦,却不知道古代的宫殿里当然是抬轿的——当年的轿,就是现在的哥尔夫球车——这庞大的溶洞,这一系列的洞中房,分明是参照着地面上的紫禁城而建,在地下同一位置临摹一篇。地上这样干被人说三道四,唯有躲在地面下干……这群人的心思根本就是当皇帝!

这群人的德性我知道,口上一副恭敬的跟你称兄道弟,事实上城府要比太平洋还深,随时要你命。

一如地面上的路段,这里车道每隔不远也会有守卫戒备着,荷枪实弹,有时还停着装甲车。这时候我们经过一个更宽敞,溶洞地上铺平了成为广场的空间,上面站着列队,吊着党旗和国旗,人数不下两百,是在进行着什么集会。有一组扩音器在播歌,那首听起来似西方民谣的歌曲,听起来有点耳熟。经过时,老者也随口跟着哼:“夜色多么好,令我心神往,在这迷人的晚上……”

广场上的群众看见我们,无不欠身示好。老者一脸慈祥向他们挥手。这已经超越了常识的画面,匪夷所思得让我想起那些对二次大战纳粹党无限想像的科幻电影,里面总会有这种梦魇般的超现实场景。

我转头,喉咙有点痒,忍不住问道:“我们去哪?”我的言下之意,其实是想问,他们到底想将我怎么处置……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了?

“很快,有一个有趣的东西,你先要看看。”老者轻拍我的肩膀。

“我们建这,来这,当然是要看戏啊。”

我没有忘记自己颈项上,还钉着那根CY给我的银针,也就说我要继续活命,必要他们继续给我解药。这群人的德性我知道,口上一副恭敬的跟你称兄道弟,事实上城府要比太平洋还深,随时要你命。

半分钟后,哥尔夫球车停了下来,我们来到其中一栋洞中房前,老者和元老们径自下车,再一次的,没有人说要押解我,或一定要我跟着走的。可不知为什么,再一次的,我跟了上去。房子大门开,元老们穿过一个宏伟的前厅,穿过一道闸门,来到一个比较暗的房厅,立着一排排椅子。老者在最中间旁的位置坐了下来,示意我一同坐下。其余元老们,则坐在我们俩后方的位置。

老者看着我,脸色在黑暗中显得薰红:“有些东西,看,比说要清楚。”我依然站着,没坐下:“看什么?”他一副不能置信,看来他习惯人人都依他意思,说跑就跑,说坐就坐。他往头顶一指:“年轻人,知道这上面是啥地方吗?漱芳斋,干隆看戏的地方。”老者一笑:“我们建这,来这,当然是要看戏啊。”接着,他双手轻拍两下,啪啪。

下一秒,整个房厅都暗了起来。“哒!”一声,白色光线自房厅后方亮起,打在前方的一面银幕上。音乐响,一部片子在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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