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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仁逵:移形换影

酒瓶盛酒猫笼装猫,这太乏味了吧?

黄仁逵:移形换影

老润记抱着斗大一只塑料罐子,拿一柄薄薄的,不很听使唤的锯子,慢慢锯,锯片歪歪斜斜走一回,狗咬一样。老阿润是个行家,他晓得他在弄的是什么。

这等事我也常常会作,上回在油粮杂货铺外见到同样肥硕扎实的洗洁剂罐子,问伙计:“空罐卖不卖?”他说:“5蚊拎去。”我就提了一只回去,打算什么时候有空改装成一只透气防水轻便安全的猫笼,将来可以提着猫去看兽医。猫有事吗?没有,我这是未雨绸缪,总不能待到用时才张罗,至于在街上车子上见过的宠物笼子,我见了就失笑,酒瓶盛酒猫笼装猫,这太乏味了吧?老润记没猫,他头顶上十万八千种物事在正午的微风里细细晃动,某年某月的万圣节鬼五马六仍在,能闪的不能闪的圣诞灯饰也吊了好些时日了,新近添加了好些史诺比做梦都不会想到的史诺比纪念品和文具,高尔夫棍子都觉悟了,一束一束蔗渣价钱,买草皮的老细不会来润记。五颜六色的Hi-Fi电线下悬着一只铝皮救护箱子,在阳光下特别扎眼,这物事可以安顿照相架生还是颜料昼具,视乎它内里有多企理,什么价钱?“廿皮。”老润答,我看什么他就想着那个什么该要多少银两,历来卖杂架的人都是这样的,不只阿润。

他的罐子给剖成了两个抽屉,拿一只不管用的东西打些洞洞,洞打好了才在太师椅底一只箱子里翻寻合适的螺丝,微风过处,檐下还吊着一串亮晶晶的物事,一只二只,两指宽半指长的精钢管子,一端是个装了弹簧开关的扣钩,这东西看着眼熟,好一会才省得是电影院售票处那些绳扣,缺了一段雍容华贵的弧形丝绒,还真认不出来。绳钩点卖?老阿润一眼就看穿我不会全要,说:“5蚊不好说,就4蚊过你。”老润是个诗人,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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