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湾生回家》中,松本洽盛的女儿一直不懂,父亲为何如此热爱台湾,直到她亲自跟着父亲来台,感受到台湾人对日本人的热烈欢迎,才惊讶且感动地说:“亚洲竟然还有不讨厌日本的国家。”台湾民众向来最爱听外国人赞美台湾有多好,然而听到这句话,却恐怕很难隐藏一丝丝隐约不舒服的感觉。事实上台湾对于日本因历史纠葛而留下的复杂情结,数十年来从未消失。
日本是台湾人最爱的出国旅游地点,近年拜汇率所赐,赴日旅游人数更频频突破新高,许多固定每年赴日的民众,常亲切地以“回家”称之。然而一旦谈到百年前那段台湾历史,光是要用“日治”或“日据”来称呼,真要追究起来就已足以引起一场争论,反倒是台语习惯以较为中性的“日本时代”称之,较不至于引起争议。但在台湾电影里,台湾与日本难以一言道尽的复杂纠葛,早就是许多创作者青睐的重要题材。

早在台湾新电影时期,王童导演就以《稻草人》(1987)和《无言的山丘》(1992),持续拍摄日治时期的台湾人民心声。《稻草人》描述日治时期尾声的台湾农村,一群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夹在日本统治与美军轰炸之间,为求生存而上演各种笑泪交织的荒谬戏码。日本建设的繁华升平已是过去,台湾壮丁要被征召赴南洋作战,美军轰炸的弹壳带来的竟反而是发财的美梦。《无言的山丘》同样以日治时期为背景,虽然背景是金瓜石采矿兴盛的1927年前后,但不论统治阶层如何变换轮替,底层人民却同样永远被时代巨轮剥削压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