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政坛发生冲突,人们最常见的问题总是:这究竟是源自于人格特质,还是源自于政策立场?是意气之争,还是利益与理念之争?是关乎感性还是理性?而通常,真正的答案都必须看到这几个层次的结合:怎样的政策问题,搭配上怎样的人格特质,才导致冲突以特定的方式爆发?他们争什么,又为什么是这样争?
在特朗普和马斯克决裂的肥皂剧背后,故事正是由人格和政策所共同驱动。一直到四年前,马斯克都还是民主党人,在2020年大选中支持拜登。他后来之所以跟拜登闹翻、转投特朗普的阵营,与其说是为了纯粹的商业利益,更是因为他在心理上认为自己过去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而当马斯克带著巨额资金投靠特朗普阵营时,特朗普对他也确实礼遇非常。
然而,在实际执政之后,面对种种现实上的政策问题、特别是各项政策背后的政治结盟考量,特朗普也无法再让马斯克享受这样独一无二的“尊重”。随著马斯克有意涉入的政策领域愈来愈多,在高科技的应用以外,更有意移民改革、政府财政等等问题,特朗普更不可能继续充分“尊重”马斯克的所作所为,容许马斯克危及他对于政治结盟和政策运作的规划。就此而言,在两人的关系当中,特朗普反而是比较谨慎、稳重的一方。
不过,就在当地时间6月11日,分手一周的马斯克又突然回过头来向特朗普道歉,而特朗普也释放了接纳的意愿。但从以上角度看来,恰恰反映的是形势比人强。马斯克并没有他自己所想的那么特殊,他不过是另一个高估自己实力、如果看不清政治复杂的现实、最终只会成为被君王抛弃的前任宠臣,如此而已。

比起马斯克,拜登更尊重工会
这已经不是马斯克第一次和他支持的总统闹翻。
关于拜登与马斯克两人决裂的始末,普遍的说法是,拜登就任之后举办推广电动车的活动,白宫邀请了几大汽车制造商的高层到场,但身为电动车龙头特斯拉的老板的马斯克却并未受邀,让马斯克首度感到不被民主党“尊重”。
拜登团队的做法,其实也是出于政治结盟上的取舍:当时,汽车工人联合工会(United Auto Workers,UAW)的工人正投入在近年最重要、最大规模的抗争中,但有别于其他传统大型制造商愿意和UAW协商的做法,马斯克的特斯拉根本不允许工人参与工会,特斯拉是美国唯一无工会运作的汽车大厂。从工会组织的角度来说,比起单次协商的成功或者失败,封杀工会、排除工会参与才是最为严重的事情。
就此而言,即使不把马斯克理解成UAW的头号敌人,也不难理解拜登若在抗争的紧要关头与马斯克同台,甚至大力称赞他的贡献、鼓励他继续扩厂增产,就是对工会运动的冒犯甚至背叛。事实上,UAW的干部事后就向《华尔街日报》的记者表示:“我们并没有发出最后通牒,白宫本来就理解。”
而工会的支持又是拜登得以当选的关键。毕竟,民主党流失蓝领阶级白人劳工的支持,是一个长期的趋势。在这样的趋势下,在密西根乃至威斯康辛等大选的关键州,获得UAW这样的大型工会组织的支持,是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最后希望。因此,在马斯克和UAW之间,拜登选择更加“尊重”后者,背后的考量也就非常容易理解。
其实,单从商业利益的角度来说,马斯克在拜登任内并未真正吃亏,反而获大发利市:拜登政府任内大力推行电动车生产与消费补助,特斯拉是最主要的受益者,每台车的补助金额高达7,500美元,让消费者能更无负担地入手电动车;反而是共和党右翼认为,绿能转型是进步派阴谋,意欲除之而后快,在特朗普上任后就立刻著手删除。另外,特斯拉也因为投资再生能源而获得大笔联邦补助,联邦政策利好特斯拉,使得其他公司必须向其购买能源额度。
此外,拜登政府在太空、航空、国防等方面的投资,也让马斯克旗下企业承接的联邦政府合同再创高峰,光是从NASA就获得高达四十亿美金的合约。虽然马斯克在日后主导政治效能部时,不断把“联邦政府采购”描绘为“收买、浪费与控制的关系”,但从来,联邦政府就不是马斯克的敌人。对他旗下的多间企业而言,最大的买家本来就是联邦政府,而即使是面向大众的特斯拉电动车,销售成长也都仰赖联邦政府的消费补助。从拜登政府的角度来说,他们恐怕有理由认为,这样实质的利益已经足以巩固马斯克的支持。

然而,马斯克却在愈来愈多领域都感到拜登政府的“不尊重”。到了2022年,当马斯克再度无缘受邀与拜登同台推广电动车后,他在推特发文痛骂拜登是“浸水的袜子玩偶”,这是他与拜登首次公开翻脸的纪录,迫使白宫幕僚长亲自致电安抚。
与此同时,拜登政府所任命的官员们也对马斯克的商业帝国展开了几波监管行动,包含联邦贸易委员会调查推特是否违反用户协议中的资料隐私条款(虽然这波调查早在马斯克入主推特前就已经展开),司法部也调查特斯拉的聘雇歧视等等。加上民主党进步派国会议员们讨论开征富豪税,马斯克又与跨性别女儿决裂,种种新仇旧恨,终于让马斯克成为民主党的敌人。
在这个时候,在矽谷其他新右翼钜子的牵线下,共和党议员积极向马斯克招手,对拜登政府的监管展开调查,新右翼网红们更因为马斯克“解禁”推特而对他赞誉有加,这才让马斯克彻底右转。
在这个故事里,决裂已经是感性与理性共同作用的结果:拜登的产业政策路线虽然大大有利于马斯克的商业利益,但同样的进步派经济政策路线,也意味著更密切的工会结盟、更强力的法治监管。
偏偏,马斯克的人格特质更加在乎“尊重”,此时,新右翼的网红、共和党的政治人物又愿意给予马斯克这样的“尊重”。
政治成本巨大,特朗普无法继续“尊重”马斯克
到这次马斯克与特朗普决裂,背后的道理其实相当类似:在执政以后,特朗普开始要做越来越多的抉择。虽然他到最后关头依然给足马斯克面子,但马斯克的“政府效能”计划最终成为政治上的沉重负担,根本未达到预期效益,特朗普必须紧急止血。相较于拜登选择与工会结盟,特朗普则在关税、财税、科技等政策领域更顾及MAGA、新右翼的支持,也欲扩大与矽谷其他钜子的连结,这些也都让马斯克愈来愈无法感受到“尊重”。
问题出在,马斯克误以为离开拜登后,自己就是特朗普的“唯一”,或者至少是“第一”,但他只是“之一”。
在所谓“政府效能”的问题上,马斯克闯了大祸。他的强势运作,令许多公家机关的雇员一夕失业,甚至一些专接联邦政府订单的企业、机构也随之遭殃。这些人并不是新右翼政治修辞中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阶官僚,而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是技术人员、文书处理人员,甚至是退役军人,有许多甚至是特朗普的选民。马斯克向这些人开刀,无疑会造成共和党政治上的负担。
4月,威斯康辛举行最高法院法官选举,被民主党操作成对马斯克的公投,而马斯克也欣然应战,投入大笔资金,结果他所支持的保守派法官大败,令白宫敲起警钟。

而在政府内部,马斯克也与多名内阁部长发生了冲突,甚至在做出重大政策宣示时没有告知白宫幕僚长Susie Wiles。这让白宫必须有所抉择。据多家媒体报导,一个重要的分水岭是马斯克假政府效能部的名义,要求国防部向他提供对中国的军事部署简报,引起特朗普震怒,认为马斯克捞过界,亲自介入取消该场简报。
另一个重要事件是,政府效能部越过部长们的头顶,直接寄信给大批公务员,要求他们回信汇报自己工作的“五点价值”,引起多名部长向特朗普告御状,最后这封信也没了下文、不了了之。此外,马斯克的部门“失手”开除了核子安全、航空安全的必要人力,又被迫紧急收回成命,又制造了混乱。
《大西洋杂志》报导,马斯克在内阁会议中尝试挑战国务卿卢比欧,质疑卢比欧缩减国务院人力的速度太慢;而卢比欧挺直腰杆,在特朗普面前表示他自有计划,不需要让马斯克予取予求。有白宫幕僚表示,特朗普其实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对卢比欧另眼相看,认为他够有胆识,而这也同样佐证,马斯克其实并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重要,不是特朗普心中的唯一。
至于马斯克进入政府时宣称自己可以大砍1兆的联邦政府“浪费与贪腐”,但最后,也只做到了1,750亿,达标率不到五分之一;而且,此一数字也被多名专家质疑大幅灌水,连在官方网站上都并未提供起码的证据佐证,对于多笔采购合约的总价计算彻底错误。就连知名保守派智库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的研究人员都向记者表明,“政府目前所提供的财务资料,远远不足以支撑他们的宣称”。同时,由于政府效能部所开除的雇员、所解除的契约当中有太多仍然涉及政府必要工作,政府之后很可能还是得要重新招聘、训练相关人才,实际上很可能造成更大笔的花费。
由此可见,在政府内部和选民之间,马斯克都已经带来太大伤害。白宫有不具名官员向《华尔街日报》表示特朗普对此相当不悦,向幕僚抱怨“这难道全部根本就是一坨大便吗?”(“Was it all bullshit”?)。而MAGA派的代表、特朗普策士班农(Steve Banon)也公开爆料,特朗普现在最倚重的财政部长Scott Bessent更是无法容忍马斯克对财政的不负责任发言,在总统办公室外大骂马斯克是骗徒(fraud),马斯克闻言用肩膀冲撞Bessent的肋骨,两人发生肢体冲突,特朗普也表示“这太超过了”。
考量到马斯克带来的麻烦,特朗普还愿意让马斯克“自愿”卸任,已经是把面子做足,但马斯克显然无法接受。卸任背后是理性的政治考虑,但无法接受自己必须卸任,则是马斯克的人格特质所致。

马斯克无法接受自己不是“唯一”
除了政府效能部的问题之外,在其他政策领域上,马斯克更发现自己顶多只是主子眼下的“之一”,很多政治决策不会以他为依归。
在关税问题上,据多家媒体报导,马斯克对特朗普展开多次游说,甚至还背著特朗普游说企业大老,鼓吹他们也像特朗普进谏。但特朗普无意为他收回成命,是直到国债市场出现异常之后才终于转弯。同时,马斯克也在网路上公开痛骂原先主责高关税政策的高阶顾问Pete Navarro是“白痴”、“比一袋砖头还笨”,凸显特朗普核心团队内部的分裂。
在移民议题上,希望多聘雇海外高阶科技人才的矽谷右翼亦以马斯克为实质领袖,与希望缩减所有移民的新民族主义者、MAGA核心圈策士发生冲突,在特朗普上任之前就对H1-B签证问题争执不休;在那波冲突中,马斯克获得暂时的胜利,但也是经过一番争取才终于成功。事实上,此次的预算法案成为马斯克与特朗普冲突的导火线,马斯克抨击法案下政府支出过度膨胀,但特朗普政府就增加支出,有超过1,500亿美金花在打击移民的各种措施之上。
而在科技领域,情势则仿佛拜登电动车事件的翻版。马斯克不满其他同业也能获得特朗普的垂青,而特朗普并不想为了马斯克而将其他科技钜子拒于门外——尤其当其他人的产品比马斯克还要成熟的时候。
《华尔街日报》报导,马斯克的仇敌、OpenAI创办人奥特曼已和特朗普政府达成协议,要共同在阿联酋针对AI运算展开合作,计划名称为Stargate UAE。为了此一计划,特朗普要亲自到阿布札比和奥特曼同台,称赞他的贡献,并在从美国到阿布札比的航程中与奥特曼面谈。马斯克自己旗下的xAI技术发展则仍远远落后OpenAI,无法与之竞争,但他依然为此大为火光,向白宫表达不满,为此,合作协议延迟一个礼拜才终于正式宣布,同台公开活动也被取消。
表面上看,这也像是马斯克的胜利,但也佐证了四年过去后,马斯克依然无法接受总统对他的竞争者投以关爱的眼神,而这样的索求自然也不利于关系的长期经营。何况,马斯克只争取到同台活动取消,却无力阻止特朗普在AI领域继续与OpenAI合作。

与此同时,亚马逊的老板贝佐斯也多次向特朗普输诚,包含强势阻挡自己旗下的《华盛顿邮报》在选举中支持贺锦丽;而贝佐斯的火箭公司BlueOrigin虽然尚不如马斯克的SpaceX成熟,但也希望能获得更多联邦政府契约,不让SpaceX独吞这200亿美金的联邦订单。在这些领域,联邦政府是最重要、甚至唯一重要的买方;马斯克眼下虽在技术面握有优势,但日后的竞争在所难免。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的红顶商人可能会选择认命,知道自己必须与其他人竞争,因此更努力经营与特朗普的关系——但这不是马斯克的选择,他的人格特质不允许他这么做。
而这个人格特质恐怕对他的政治影响力毫无帮助:和一位总统闹翻或许只是运气不好,但能和两位总统闹翻,只能说是马斯克太过高估自己。毕竟,政治实在太过复杂,从来都涉及太多利益的交换、太多不同部门的协商,特朗普再怎么倚重马斯克,都不可能只以马斯克为依归。在这个时候,至今最准确的回应可能并非来自美国,而是来自欧洲:在三个月前,马斯克意气风发,在推特上训斥波兰的外交部长“闭嘴,小男人”;三个月后,这位外交部长终于逮到机会反唇相讥:“看吧,大男人,政治比你想像得更加困难。”
复合?为什么而结盟,能维持多久?
仅仅一个礼拜之后,6月11日,马斯克就公开表示他的一些推文“太过火”(went too far),因而感到懊悔(regret);当日,特朗普亲自告诉《纽约邮报》记者“我认为他这样做是很好的”(”I thought it was very nice that he did that.”),言下之意是接受马斯克释出的撤退讯号。在这个过程中,特朗普在面子和里子上都并未有任何有意义的让步。马斯克以为自己手上的牌足以支持他押上大量筹码,翻牌之后才发现自己凶多吉少,只能怪自己太晚明白这项道理。认错求情,是希望能够“投降输一半”。
在此之后,原先重贬15%的特斯拉股价终于止跌,重新上涨逾2%。这也再度佐证,即使在投资人眼中,马斯克当前的实力在相当程度上取决于他和特朗普的好关系。特朗普可以只把马斯克视为“之一”,反倒是马斯克必须将特朗普看作“第一”。
值得补充的是,6月11日这样的交手可能只是公开和解的一个下台阶,而幕后可能早已策划多日:根据CNN独家报导,其实早在6月6日,副总统凡斯已经请示特朗普希望如何处理,特朗普指示要“具外交手腕的”(diplomatically,延伸意指委婉、和缓、留面子的处理方式)应对,于是凡斯偕同白宫幕僚长两人与马斯克通话;接著,6月9日,特朗普和马斯克两人已经先行透过电话会谈。之后,针对特朗普派兵前往洛杉矶,马斯克亦发文表态支持,亦在推特上重新追踪白宫的副幕僚长。不难发现,整个过程中,主动权几乎全在白宫手上。
假使马斯克当时只是威胁翻脸,白宫可能还会为了拉拢他而多给一些甜头,就如同特朗普幕僚最终并未让特朗普与奥特曼同台,恰恰是为了安抚马斯克。但是,在马斯克发疯翻脸之后,不论是针对科技、移民、财税等各个面向,又或者是针对政府人事任命问题,他都失去了话事权,相当于什么都没有要到。

马斯克也被迫面对自己政治实力的限度:虽然他在推特上警告共和党一众国会议员,表示特朗普只能再做三年,他自己则还会在圈内待上许久。但是,在预算法案这个他自己所选择的战场上,除了先前早已反对此一版本法案的极少数议员外,其他任何议员都并未响应马斯克的召唤,顶多表示希望两人重修旧好。背后道理也很简单:得先活过这三年,才能思考未来三十年。特朗普在共和党上上下下都有难以撼动的控制能力,而没有任何共和党议员想在这时候得罪特朗普,遑论附和特朗普最新的仇敌。
众议院议长Mike Johnson的警告无比清楚:“跟你说吧,对美国总统,你最好不要质疑、不要自以为高明、绝对不要挑战。”甚至有分析者认为,马斯克的表态反而让预算法案更容易顺利通过,因为共和党议员即使对法案有意见,现在也不愿被认为是阵前倒戈,被看做是在特朗普和马斯克之间选择后者。
他只能庆幸,自己的金钱与社群媒体实力依然有利用价值,他背后的矽谷钜子网络亦如是,包含Bill Ackerman等金主都表态希望两人和解,所以特朗普愿意和平解决,否则依照特朗普的为人,马斯克恐怕得做出更坏的打算。
毕竟,对马斯克而言,此刻的情景与两三年前差异实在太大。在两三年前,当马斯克与民主党翻脸时,新右翼社群与共和党议员立刻补上空缺,盛赞马斯克,对他礼遇备至,欢迎马斯克来到他新的归宿,而特朗普更是倒屣相迎,让马斯克成为极少数能和特朗普分享镁光灯的人物。但此刻,当马斯克脱离MAGA的圈子,他就什么都不是,除了政治实力低落的少数人(如Andrew Yang、即杨安泽)以外,根本没有人愿意接纳他,遑论迎接他成为新的霸主。
他和自由派的桥梁已经烧断,甚至是头号公敌;从民调上看来,对他仍有好感的民众几乎全是特朗普的支持者。若他和当前特朗普领导的共和党也彻底翻脸,那么就如同他的政敌班农对他的讥嘲,他将成为政治上的“无国籍者”,或者说就只是一名浪人。
而特朗普不是拜登,早已证明他会用联邦政府的力量打击仇敌,绝对不会犹豫,即使损及既定政策目标也会毫不保留。恐怕任何稍稍理解美国政治的人恐怕都知道:就算惹得起拜登,也不代表惹得起特朗普。
对此,政治专业媒体Politico召集旗下15位经营不同政策领域的记者,即时分析多项特朗普可以惩罚马斯克的具体方式:

交通部可以阻缓核准特斯拉的自动驾驶新技术,甚至主动展开多项安全性调查,并加严既有的安全检测;民航局可以拒绝让SpaceX的火箭升空;目前美国政府的国防和太空政策的确仰赖SpaceX,虽然贝佐斯等人的企业尚且不够成熟,无法立刻取代SpaceX,但特朗普也可能选择在国际航空站议题上重新找俄罗斯合作,在新的国防计划中更可以多给传统军事工业和矽谷新兴企业机会;商业部可以让马斯克的Starlink拿不到联邦政府网路建设的订单;马斯克投资的脑神经工程本来就涉及高度管制的领域,具有相当的健康风险和伦理争议,食药署可以让他试图涉足生医产业的Neuralink计划胎死腹中。甚至,马斯克的xAI相当耗费电力,也在曼菲斯当地造成严重污染,环保署至今仍拒绝调查,但只要环保署改变主意,马斯克的AI公司就可能面临断电危机。
划下楚河汉界之后,马斯克才愕然发现自己能控制的范围远比他想像中得小,纵然有拔山盖世的自傲,最后也只能徒呼负负。
从民主党到共和党,马斯克把来自联邦政府的帮助甚至保护视为理所当然,更忘记自己的产业高度仰赖联邦政府的订单,除了联邦政府之外其实没有任何的买主。这些投资与保护远比电动车产业是否能持续得到补助更为重要,不仅仅是销量多寡的问题,而是涉及公司是否能持续营运的根本关键。
诚然,联邦政府依然需要马斯克旗下企业,但倘若鱼死网破,联邦政府的几项政策只是破掉的网,死的依然是马斯克这一尾大鱼。
而海里总还有其他的鱼。即使心理上再怎么无法接受,经过这个礼拜,马斯克或许总之明白了,在各种复杂的政治现实中,他不是特朗普的唯一,也未必总能够抢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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