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4月3日清晨,规模7.2的强震在短短几十秒内撕裂花莲,花莲市区的天王星大楼应声塌陷、倾斜,成为当日最密集被转播的灾难镜头。
阿亿经营了十年的烟酒行,就位在天王星大楼的一楼。那天上午8点,他与哥哥赶往现场,地面上已看不见他们熟悉的铁卷门与招牌,而是本该在三楼的住宅窗台,周遭全为断壁残垣。他的一切酒藏、财产,以及来不及抢救的收银机,全都压进柏油及水泥之下。
他犹记著当日各地而至的新闻记者,聚焦在搜救大队如何撤离大楼里的生还者及陪伴动物——身外之物的“财产”,当然不在救援的优先顺位。即便那是十年前阿亿举家从台南搬到花莲后,至今所有的积蓄与心血。
三天后,拆除作业在即,他曾请求县府让他抢救部分财物但未获许可。高耸大楼不久瞬间夷为平地,新的柏油也铺上大楼所在的街口,连同阿亿的酒行封存地底。小店残存的记忆,如今只有震后几支遗落四方、标签残破不堪的酒瓶留作证明,加上他仅是租户,对于一楼灾损几乎求偿无门,血本无归。
不过最令他忘不掉的,是那天电视新闻里播著国民党花莲立委傅崐萁分享自家客厅的震后影像——影片中,各种堆积如山的名酒、礼盒因余震东倒西歪、杯盘狼藉,从墙柜上掉下来的赠礼多到埋进整面客厅的地板——相对于失去整间酒行的自己,这是傅氏一家的“灾情”。
“他们家的是酒,我们家的不是酒!”一旁的阿亿哥哥忆起此事,忍不住暴跳如雷,飙出一连串脏话,手上的茶水都差点洒了出来。
那天之后,过去曾在大选票投傅家、“还跟他(傅崐萁)握过手咧!”的兄弟俩,今天成为站上路街宣传连署罢免他的志工之一。
0403震后,燃起罢免火苗
时间来到今年初夏,5月2日,花莲公民团体“微光花莲”的60多名志工把印有“裁傅自由”字样的3万2766份罢免连署书,一箱一箱送至花莲选委会大厅,数量超过于花莲县区域立委罢免案第二阶段连署门槛(1万9000份)近七成,连署率169%甚至一度跃居全台罢蓝委团体35区的第一名。
这份结果彻底跌破外界预测。首先,各地罢蓝委行动大多由民间团体或公民团体自发性投入,但罢免傅崐萁案,却集结泛绿选民之外,更多无党籍、甚至泛蓝阵营也把薪助火,最标志的一例是前国民党花莲县党部主委、现无党籍花莲县议长张峻直接在脸书发文挺罢傅行动,并在地方媒体《更生日报》头版刊登支持罢免的广告。
其次,是过去长年被认为保守、沉默、不问政治的花莲选民,而今竟在地方形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声浪,越来越多人站出来抵抗那张在花莲人身上贴了十数年年的“花莲王”、“花莲国”负面标签。
“这是花莲人,第一次,在街头上喊出:‘罢免傅崐萁’这个口号。”无党籍的花莲县议员杨华美直言。

一方面,罢免傅崐萁行动,与全台各地星火燎原的大罢免浪潮密不可分。首先,这波“大罢免”起因于台湾立院占有多数优势的国民党及民众党立院党团联手提出多项具争议性法案,激起许多公民团体反弹——现职花莲县区域立委、兼国民党立法院党团总召集人的傅崐萁也成为关键标靶,再加上其亲中的色彩,上述法案被指称为中共授意,使得“反共情绪”助长罢免行动在全台发酵。
例如在地方素有威望、人称“叶霸”的80岁花莲退休老师叶春莲,即是主张傅崐萁“共匪”的罢免支持者之一。今年3月2日二阶罢免连署期间,叶老师因在傅崐萁造势场合大骂其“共匪”,而被随扈包围、甚至被粗暴推出场外,引发激烈民怨,此前已遭国民党注销党籍的议员魏嘉贤更发文力挺叶老师。此外,今年2月中傅崐萁缺席立院朝野协商,也被外界发现实则与其妻、花莲县长徐榛蔚赴香港参访,还在宴会致词上说出“我代表台湾的中央政府”等言词惹议。
不过,在各地大罢免“抗中保台”的主旋律之外,花莲地区的罢免意志亦蕴藏另一个更深层的民生困境。
一位长期深耕花莲地方政治工作者便观察,“对许多花莲乡亲来说,国会滥权、宪法法庭争议到大砍预算,其实跟他们的生活很遥远。但当你说‘花莲跟20年前还是一样’,这让花莲人很在意。”

花莲长年来因城乡资源分配不均,加上地方发展停滞不前的挫败情绪,这一切在傅氏夫妻共同主宰花莲逾近20年的政权后,如今业力引爆。
就以0403花莲大地震为例,阿亿苦笑地说,“那之后的花莲,成了一座悲情城市。”
震后一个月间,许多花莲人一度不敢回家,原因是余震太过频繁,整座城市像盖上一层灰布。
学校延后开学、企业请灾假、银行只开半天。即使2018年0206地震、2022年0918地震,花莲县府启动危楼鉴定机制,执行上却漏洞百出,也无配套补强重建,多次强震为老屋留下大大小小的结构伤害,在0403地震后成了沿路摔落的磁砖堆,甚至是可能砸死人的钢筋、空调箱。
“然后县府还露出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绿委沈伯洋花莲办公室主任林育德语带无奈。
此外,联外道路亦随之中断。每遇严重天灾,苏花路廊的铁路、公路会因落石坍方或路面坍塌中断,必须北上的花莲人只能搭乘海运至苏澳港,再转公路或铁路系统交通。
雪上加霜的是,花莲又以观光旅游业、服务业为主,太鲁阁封山后重创地方产业,地方观光业者统计,去年Q2观光总人流比2023年同期大减五成,春夏本应是东部旅游热季,整条东大门夜市却高达半数摊位关门,饭店退房率攀升至史无前例。
“许多花莲人终于扪心自问,上面这人(傅崐萁)到底有没有照顾花莲?”傅崐萁罢团领衔人李美玲说。

花莲穷得只剩下“政治”
“花莲人从小就懂‘政治等于生活’的道理。”
四十初岁的凯西是花莲人,大学后北上工作直到六年前返乡开设咖啡馆SabiSabi。她说,台湾区域发展始终重北轻南、东西失衡——但这八个字,说尽花莲人生活里的千丝万缕。
由于花莲衔接北部的地势崎岖,公路及铁路系统不比西部通畅,凯西小时候每回北上,总得在挤满人的PP自强号(推拉式自强号)车厢“站火车”数小时至台北,“我们本来就是没有被政府放在心上的一群人。”
林育德指出,2001年傅崐萁代表亲民党参选区域立委崭露头角,后来加入国民党出选立委,又以无党籍参选县长大位,“这一路上,他一直抓住了‘花莲人被中央当作二等公民’的论述。”成功成为花莲这一股地方民怨的代言人。
过去20年来,傅崐萁站在立委席上砲轰中央官员、为花莲乡亲抱不平的形象深植人心,也使得他的政治之路顺利崛起。但如今,这也成为傅崐萁的双面刃。
“你会发现一件很吊诡的是,花莲过去10年发展最好的,是‘傅崐萁’这人的个人品牌。”林育德举例,台湾走出六都,很少有民众能讲得出几个外县市长的名字,但“一提到花莲,人们立刻就会联想傅崐萁。”但细究这项个人品牌神话下的内涵,实则千疮百孔,除了一再重蹈覆彻的灾后疮痍、永无解方的联外交通,甚至连观光业的前景亦不进反退。
阿亿回忆,10年前,放掉外县市的事业,带著妻小移居花莲,是因为当年花莲的前景一片大好——“看到好多财团、开发商进到花莲投资,听说这里未来会开高速公路⋯⋯可是10年后,有谁真正在花莲成功?企业倒的倒、跑得跑,成功的只有傅崐萁吧。”

林育德分享了一个作为花莲在地人的心内话,“花莲人我们不求一个大富大贵,就像我们不会把自己的基础建设去跟六都比较。但那邻近的宜兰、台东呢?”以往东部国旅,“假使一个连假三日游,很多人会一天宜兰、一天花莲、一天台东。但现在呢?花莲成为被跳过的地方,宁可多在宜兰一天泡温泉、多在台东一天看热气球,也不会留在花莲。”
阿亿对此也深有同感,吐槽“连高雄港的吉祥物都从黄色小鸭换到吉伊卡哇,花莲鲤鱼潭还是那只红面鸭。”
“变成班上最后一名的同学,这是令所有花莲人最有感的。”林育德坦白说。
杨华美说,一位县市首长在任期内,把精力放在哪里,人民对城市的印象就会留在哪里——“而傅崐萁,把他的心力放在如何让花莲成为他的家天下。”
2001年,傅崐萁连三届任职花莲县区域立委;2009年,当选上花莲县长,连任后因选制,改由其妻子徐榛蔚竞选县长大位,他则同时竞逐区域立委席次,“花莲就两个政治大位,首长一席、立委一席,傅家几乎掌握花莲政权长达20年。”
杨华美认为,这正是花莲20年不进则退的关键。原因是,当地方首长被单一候选人长年把持,县市政府的各个政务官亦会人事僵固,“导致从县长到各局处首长,全部一马人得以占位10年、甚至20年,只要他们顺著傅家的毛摸脸。”
“即便是未曾政党轮替过的台东,也不曾整个执政体系没有换血。”她说,花莲久而久之形成非常罕见且畸形的“一人(而非一党)治县”状态,这也是为何外界讥讽傅崐萁为“花莲王”,花莲县也长年被印上“花莲国”标签。

顺从就有资源,反抗就被边缘
然而花莲人并非对此浑然不觉。公部门作为一个资源分配的机器,必然有人得利、有人损失,权势与利益不可能所有人雨露均沾。一位长期在花莲的蓝营政治工作者便不讳言,“傅崐萁这些年因强势‘卡位’,树立不少敌人。”原因是,只要傅氏势力驻守花莲,其他人就没有出头的一日。
在蓝营政治人物眼中,傅崐萁与徐榛蔚两人“卡住”花莲两个重要的民选大位,这让他们的政治生涯不见未来。
但即便民间张力日积月累,“傅家天下”的结构却依然稳固,“这与花莲的就业结构有高度相关——因为观光旅游业之外,花莲人从事军公教、中小型自营商为主,这使得地方政府有高度的权力与手段介入人民的生计。”
光是今年初傅崐萁在一阶罢免提议阶段,花莲县民政处长明良臻便涉嫌要求辖下户政人员,“实地查访”罢免提案名册上的民众。此举背后的深一层意涵,是令民众自觉“被点名作记号了”、甚至心生恐惧,也就是俗称的“查水表”。目前全案已进入司法程序,明良臻与2名县府官员遭检方依违反《个资法》起诉,明良臻也受限制住居、限制出境出海8个月。
李美玲也分享亲身经历。在领衔号召罢免傅崐萁行动前,她曾从事社区总体营造工作逾20年,也参与反对卜蜂集团于凤林设立养鸡场等环境运动——“就是在那场抗争,我成为县府的‘黑名单’。”
由于社造工作或多或少倚赖官方资源,“某次一位标案的承办人私下‘好意提醒’,以后组织的提案简报别列上她的名字,不能当评鉴委员、不能当讲师⋯⋯如果有妳,县府不会过。”

无论那份“县府黑名单”是否为真,这类“你合作,就有资源;你质疑,就被边缘”的氛围,在花莲无形中织出一只言论控制的网络。长久以来,花莲人学会的并非如何抗争,而是怎么静默。
十分讽刺的,李美玲也承认,自己之所以胜任“罢免领衔人”的原因,并非有著满腔热血,“只因我卸下协会理事长的工作,先生退休了、小孩成年了。”她是少数没有包袱的人。
更令人震惊的是,因花莲幅员辽阔、城乡差距状况严峻,再加上青壮人口外流,高龄者占比高。许多长辈接收资讯的管道相对单一,花莲县府建立大量LINE群组,表面上是“便民平台”,实质上却进行大量言论审查。
微光花莲发言人W先生拿出手机,五花八门的LINE聊天群组看得眼花撩乱,“这些‘花莲人一群’、‘花莲人二群’,我们简称叫‘花莲数字群’,因为每一群组上限为五千人,人满便创立新群,投放同样的县府官宣。”
但现实是,若有群组成员发布批评傅崐萁、国民党,或是替中央政府说话的言论出现,“我实测过,三次逆风发言就被退群。”
县府主持的官宣群组内也不乏似是而非的讯息,例如0403震后中央拨下来的补助款,在群组内被包装为“是傅崐萁争取来的”,“它要在选民心中塑造出‘不能不感恩’的政治文化。”

里应外合的微光,罢免星火燎原
终于令傅崐萁长年筑起的政权堡垒出现裂痕的,是走出花莲、却心系花莲的人。
李美玲回忆,第一次听到“罢免傅崐萁”这句话,不在花莲,而是在去年“青鸟行动”的台北街头。一群在外地生活的花莲青年们,举著手牌高喊著“我是花莲人,我没有投给傅崐萁。”
青鸟行动之后,罢蓝委的想法开始酝酿,“第一个提出的是叶元之团队,第二个就是傅崐萁,再来才是徐巧芯。”她说。
一位在连署站签署连署书的阿姨,这天手里拿著另一张已完整签毕的单子,是她在台北就读大学的儿子特地寄回来的。
她说,支持罢免的原因,是儿子在台北因“县长是傅崐萁”成为别人眼中的政治公敌与笑柄,“很奇怪地,我有一种内疚感。”过去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选举投票时视而不见,她竟创造出一个令自己家乡臭名远播的负面代言人。
罢免行动一方面由外而内,来自外界期待花莲人做出改变的鼓励与压力;另一方面,长年累加的民间积怨,如0403地震的受灾居民,亦卷起一股在地支持罢免的反抗势力。

“0403后,花莲人的恐惧不是对于地震本身,而是对于地震后整座城市一片死寂、毫无生气的危机感。”凯西说。
“为什么那场地震后这么多人想离开花莲,因为我们看不到重建、复苏的可能性。”有邻居至今流落街头、连组合屋也没得住,“那种低靡的气氛、恐惧与悲哀是会感染的。”她说。
而当花莲人仍处在灾后余悸时,新闻却播著傅崐萁出访赴中国大陆会面政协主席王沪宁的画面,“我觉得花莲人发现:过去那种‘哎唷忍一下就过了’的态度,已经撑不过下一次灾后了。”林育德说。
W先生回忆,年初,傅崐萁罢免案第一阶段的提案期,“我们还有点躲躲藏藏的,”因为无人知道这场罢免行动的风向,支持者与反对者孰多?
甚至因连署站涉及《集会游行法》与路权申请,微光花莲担心县府施压,只能以游击的形式出击,而无固定连署点。没想到,一阶收到7000多份提案单(门槛约为1900份),令罢免行动的星火开始燎原。
“二阶连署,最缺的是一个让民众能隐密、安全签写连署书的地方。”凯西说,连署期间,许多人对傅崐萁及县府的作为绘声绘影,“什么开车要小心有人跟著,或是表态后,家人的财务、税务都会被人追查⋯⋯对于表态可能遭受的威胁与恐惧,这个乌云始终笼罩在花莲人身上。”
凯西的咖啡馆“SabiSabi”以及十多个友善连署店家,成为一座座完美的掩护,“因为你进来的动机是多元、模糊的,可能是来喝咖啡、借厕所,或是交连署书——重点是,在这里的你会是安全的。”

抗争的引线从四面八发引燃,渐渐瓦解了花莲人对于表态与发声的心防。
凯西回忆,一位学校教师来签署连署书时告诉她,前阵子还有督学来传话:“要经费的,自己想清楚,不该写的别乱写,不该签的别乱签⋯⋯不然到时候发配边疆。”
“但老娘管他的!”那位教师豪迈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另一个意外插曲发生在连署收件截止的两周前。4月中旬,微光花莲得知有超过4千份连署书的格式错误,一度重创罢团志工的士气,外界也不看好花莲连署能顺利闯关。
凯西回忆,一得知此消息,她立刻在社群宣布,停止店休、停止对外营业,整间咖啡馆专注进行签收连署书作业整整14天。
“但重签的过程,我看见另一股能量。”她说,很多第一波未签署的人,在告急的时刻决定现身,而他们都说著一样的话:“我很怕你们失败。”
他们许多是像阿亿一样,从其他地方东漂来花莲定居、扎根的人。这些人因花莲的风光明媚、好山好水而来,却眼睁睁地看著花莲在过去10年沈沦、停滞,“罢免成不成功,对我们的意义,不只是傅崐萁这人下不下台,而是未来的我们还要不要留在花莲生活。”她说。
“今年是我回花莲创业的第六年,也许会是最后一年。”凯西在这场连署行动中下定决心,“如果如果罢免傅崐萁失败,我会跟SabiSabi一起离开花莲。”

“因为我们想留在花莲”
“好久以来,花莲人对于成功的定义就是——以后不会回花莲了。”林育德说。
他在大学时期就与兄弟有了共识。从事资讯业的弟弟,负责在台北打拚;他则留在花莲照顾年迈的父亲母亲。这也是为什么他从东华大学华文所毕业后,选择在花莲从事政治工作的原因。
“这不只是我家的故事。类似的情况看多了,你会有个一个体悟:这地方的人为了成功,全都必须要离开,无论你再怎么喜欢花莲的好山、好水。讲到这里,你就会知道这地方存在著很大的问题......”
“而当你越往下想,越难不想到政治。”他说。
林育德相当直白,“每当外面的人在笑‘花莲王’、‘花莲国’,笑得从来不是傅崐萁,而是花莲的选民。”因为傅崐萁是过去超过20年来、花莲人一次又一次用选票堆筑而生的人,“而现在也只有花莲人能解决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问题。”
凯西从18岁考上北部大学后,北漂将近20年的时间,但每逢假期一定回到花莲家乡,因为“只有花莲是唯一那个安静的、可以让我放空、自在、独处的地方。”她说,这里有自然的阳光、海风,连水龙头转开来的冰水,都有著无与伦比的清澈。
“但这是花莲最后一次机会了。”凯西的语调坚定,即便心底隐隐怕著,好不容易返乡创业的自己,会否将再次踏上离乡的路?
在公开宣布自己的咖啡店成为罢免连署站的同一天,她在社群上写著:如果罢免傅崐萁失败,她会跟自己一手创立的咖啡馆SabiSabi一起离开花莲。
“这个承诺不会改变。”在罢免二阶成案、三阶投票在即的此刻,凯西再次重申。她说,此刻的花莲,是一个选民害怕查水表、害怕讨论政治,而布满恐惧的地方,“花莲王”不是任何一个人造成的,却是过去数十年来每一个盲目投下选票的花莲人共同加冕而生的。
若这一次投票,花莲人选择踏上过去20年未曾前进的道路,“那么我们双手推出去的,不是只有那九万个已经北漂的花莲人”,而是至今仍努力、渴望留在地方,却又再一次失望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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