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格(Susan Sontag)在《论摄影》(On Photography)里断言:“照片不可能创造道德立场”。上星期我在公开的脸书专页贴出了叙利亚难民潮的新闻照片,有人留言说中东人很会繁殖,淹死了一个还会再生出四个,不必担心。我心里凉了半截。桑塔格在1977年写的文字,到了资讯爆炸的年代更掷地有声。战乱与流浪,贫穷与死亡,在我们这个物质世界,本来就是可以用各种屏障来隔绝的事。看多了难民哭喊呼救的照片,观者或多或少还会感到厌烦。这些影像只消按一个掣就可以消失,道德与否,似乎在现代生活中是可以选择的事。
在欧洲难民潮上篇谈到穆芙(C. Mouffe)对于现代欧洲政治的批判,她认为欧洲民主已经没有了左右的政治之争,有的只是对错的道德之争,而极右派是因此才有了滋长的政治空间。如果要求欧洲大国因为道德而收容难民,将收容与不收容的争论转移至道德或人权之上,未免是落入了黑白对错的窠臼,也是把难民问题的根源,甚至是边界与国家的本质看得太简单。
新自由主义与难民的价值
而且,道德或许可以作为宣传收容立场的口号,但各国收容的目的却跟道德相距甚远。BBC的著名经济记者Robert Peston就在一篇文章中尝试解释为何德国向难民打开大门,英国却只在艾兰遇溺照登上各大报头版后的公众压力下,才增加难民收容配额。Peston认为两国的相异态度跟人口增长与经济前景有关:德国的人口正在下跌,英国相反;而且因为人口老龄化,德国的抚养比率(即从事劳动生产及不从事劳动生产的人口比例)也比英国高。年轻力壮的难民因此成为了德国劳动力的来源,尤其是有能力逃离叙利亚长年战火的难民,大都正值青壮年,少有老弱伤残。于是,德国是因为经济原因,填补技术劳工缺口的需要,而比英国有动力收容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