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的彼岸:为了生存,穿越爱琴海

2015-12-28

2015年,经地中海和陆路前往欧洲寻求庇护的难民总数已超过一百万。风浪、沉船,茫茫大海上,难民面临种种危险。虽然葬身大海的人不在少数,但仍有大批人前赴后继地奔向彼岸的“新生”。

难民乘坐橡皮艇抵达爱琴海东北部的希腊小岛 Lesbos,艇上难民大多来自敍利亚。

【编者按】:叙利亚内战持续近五年,大批难民流离失所。伊斯兰国(Islamic State,简称 IS)在叙利亚趁乱“崛起”,更是让局势雪上加霜。根据联合国难民署和国际移民组织最近公布的数据,2015年,经地中海和陆路前往欧洲寻求庇护的难民总数,已经超过一百万。这是 2014 年的四倍之多。其中,一半是叙利亚人。另外有 20% 及 7%,分别来自同一区域的阿富汗和伊拉克。

风浪、沉船,茫茫大海上,难民面临种种危险。“逃”,或者“不逃”并没有太多选择余地。虽然葬身大海的人不在少数,但仍有大批人前赴后继地奔向彼岸的“新生”。

这波难民潮,被称为“二战以来最严重的难民潮”。欧盟出台一系列应对措施,包括由成员国分摊难民配额,支援周边国家控制难民人数,增加巴尔干半岛和希腊的难民安置中心等等。但落实过程相当漫长。IS 的恐袭威胁,部份恐怖分子假借难民身份入境,以及国内不断升级的政治压力,让部份国家一度选择关闭边境,拒绝接收难民。被阻拦在外的难民难达“彼岸”。

逃离战火家园

当生活越来越危险、困难时,28 岁的 Nisreen 和 32 岁的丈夫 Tariq 决定逃离家乡。

那是位于叙利亚东北部的 Qamishili 市。IS 势力不断扩张,轰炸、空袭,以及叙政府军与反对派之间不断的武装冲突,让当地人的生活难以维持。Tariq 迫不得已,要自己在家教导 5 岁的女儿 Roslyn。当食物等基本生活物资紧缺,物价飞涨,学校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

这波难民潮,被称为“二战以来最严重的难民潮”。欧盟出台一系列应对措施,包括由成员国分摊难民配额,支援周边国家控制难民人数,增加巴尔干半岛和希腊的难民安置中心等等。但落实过程相当漫长。IS 的恐袭威胁,部份恐怖分子假借难民身份入境,以及国内不断升级的政治压力,让部份国家一度选择关闭边境,拒绝接收难民。被阻拦在外的难民难达“彼岸”。

他们的家乡紧邻叙利亚与土耳其边境,这让逃离相对容易。逃到土耳其五个月后,他们觉得是时候继续旅程了。

没人能预料,穿越爱琴海的路上将会发生什么。

挑战不可能的任务

Nisreen 决定先和妹妹 Zeinab,Nali 和 Dari 在伊斯坦堡汇合。按照计划,三姐妹的家庭和其他几个亲戚,会先坐船到达希腊,然后通过陆路,抵达最终目的地:德国。

Nali 的丈夫 Amer 对这条逃难路线已经十分熟悉。算上之前的失败尝试,这已经是 Amer 第五次逃亡。

“前几次都是在土耳其城市 Izmir 碰到了土耳其军警,被拦了下来,失败了。”Amer 说。那时正是土耳其和欧盟联手打击非法移民的档口。土耳其当局采取数次行动,在大多数非法移民船出发的Izmir市大肆拘捕人蛇,破坏非法移民计划。那段时间,穿越爱琴海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带着孩子和希望 横越爱琴海

第五次终于成功了。他们在 Izmir 找到蛇头,交付每人大约一千美金的费用。Nisreen 四姐妹连同丈夫、孩子以及亲属共 11 人,坐上了一艘小橡胶艇,简单地穿上救生衣就算全副武装,穿越爱琴海。

除了 5 岁大的 Roslyn,Nali 和 Zeinab 的孩子都只有几个月大。对这个大家庭来说,这就像是一场大冒险:虽然不过一小时 45 分钟的船程,但在恶劣的条件下,一旦踏上跨海之旅,身家性命只能交给上天决定。

橡皮艇脆弱不堪,一旦遇上狂风大浪,孤立无援的难民将面临灭顶之灾。这样的船难并不罕见,最近一起发生在圣诞节前的 23 号,一艘由土耳其驶往欧洲的难民橡皮艇,在希腊外海沉没。至少 13 人死亡,死者多数是小孩。

“有些海域非常危险,浪头大,”来自阿根廷的志愿救生员 Phil 说,“(有一次难民船难)我的伙伴开了一艘大船,说是救生船,但其实上面并没有任何救生装备。他们两人开船,两人下水救人。尽了所有的努力,但我知道还是有很多人遇难。”

Nisreen 一家运气不错,橡皮艇安全抵达了希腊的列士波斯岛 (Lesbos)。岛上的“救生衣坟山”,就像一座里程碑──告诉 Nisreen 及家人,他们的新生活,即将启程。

在彼岸伸出援手

像大多数难民一样,Nisreen 一家上岸后,将会接受志愿救生员的首日救助。

“你知道,天气不好,(首日救治包括)骨折、溺水等问题。”红十字会志愿者 Peter 说。

难民中大量的妇女和幼儿,让志愿者的工作变得忙碌。

“我们有一群医疗志愿者,为难民群体中最弱势的群体提供紧急救助。女人,特别是怀孕的女人,以及母乳喂养孩子或者生病的人。”来自世界难民基金会的志愿者 Samantha 说。

这群年轻的志愿者来自世界各地,包括希腊本地、阿根廷、荷兰以及美国等等。他们来到这里的理由很简单:为需要的人提供帮助。

“无力感,”一名志愿者被问到看到难民潮有什么感觉时,回答道。

“我知道这里有问题,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责任,应该要负起这个责任,采取行动。”Samantha 说。

在这里,志愿者会听到成百上千个难民的故事。这些故事的情节惊人的相似──他们的祖国、他们的家,以及对更好未来的期许。

Nisreen 的故事同样没什么特别。成功踏出第一步后,也该乘胜追击了。为了更好的未来,列士波斯只是起点,德国还在遥远的前方。

已经筋疲力尽的难民在希腊的落脚点接受志愿者们的帮助,到底为什么志愿者要来到希腊帮助难民呢?端传媒特约摄影师 Nicole Tung 访问了以下几位志愿者。

还有漫漫长路: 坐渡轮往雅典

在列士波斯做短暂停留,完成难民登记等手续后,Nisreen 一家 11 口登上了前往希腊首都雅典的渡轮。

十小时的旅程,对于很多无力购买座位票的家庭来说,窝在角落里睡一觉,成了最好的选择。

19 号凌晨 6:00 多,渡轮抵达了雅典的彼雷埃夫斯港。家里的男人们提着不算多的行李,跟随人群下船,走入这个陌生的城市。

一家老小的全部家当,也不过是几个揹包。

花 24 小时才能到马其顿边境

时间紧迫。为了早日到达目的地,Nisreen 一家马不停蹄地前行,当天下午就坐上了前往希腊与马其顿边境的大巴。如果运气好,穿过边境线,就离德国更近了一步。

频繁的警方检查,令大巴车程增加到 24 小时之久。大人都难免疲累,同行的 Roslyn 等几个孩子更加难熬。

所幸大巴中途会停靠几站,供大家休息。夜幕降临,将孩子们安排好后,Amer 总算可以休息一下。马其顿边境不远了,他们会成功吗?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理想中的德国,展开新生活?这或许是 Amer 考虑的唯一问题。

面前仍有关卡重重

在大批难民不断涌入后,马其顿已经在边境线树立起两米高的栅栏,目前只允许来自伊拉克、叙利亚和阿富汗的难民入境。就在 Amer、Nisreen 一家到达前不到两星期,希腊警方才在边境处突击了一个难民中转站。来自摩洛哥、孟加拉、伊朗和巴基斯坦等地的难民被遣回雅典。

难民及移民在希腊及马其顿边境排队等候过境。当局加紧入境管制,只容许由战乱地区包括伊拉克、敍利亚、阿富汗逃亡的难民过境,其余由巴基斯坦、伊朗、孟加拉等地逃走的移民需返回雅典。12 月 9 日,希腊警方清理了在边境设立多时、收容未能过境难民的临时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