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疫情時代，健康碼應該是去是留？你如何看背後海量個人信息的處置方案？
如果「健康碼」下線，你會擔心自己的隱私洩露問題嗎？
你認為有人懷念「行程卡」、「健康碼」等功能，是不是一種疫情時代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2月14日，中國廣東省政務服務數據管理局管理的粵康碼宣布，將於2023年2月16日11時關閉老幼助查、健康申報、電子證照、防疫工作檯等服務入口。最新公告稱：「自上線以來，我們按照《數據安全法》《個人信息保護法》等法律法規有關規定，采取嚴格的技術和管理措施，依法依規保障個人信息安全。」而針對下線的服務，平台指將按照有關法律法規規定，徹底刪除、銷毀服務相關所有數據，切實保障個人信息安全。
隨著防疫政策放寬，防疫健康碼的去留亦成為了後疫情時代的遺留問題。在不少網友表示自己「見證一個時代的落幕」後，亦有網友認為，「電子證照」功能不該下架。據悉，此前，該功能可綁定電子版身份證、駕駛證、港澳通行證等日常需要證件，港澳居民也可以綁定「港澳居民居住證電子版」。有效解決民眾出行時可能出現的忘帶或丟失等情況。
《財經》報導指出，此次廣東健康碼下線部分服務，打破了全國範圍內在健康碼去向問題中的沈默。公眾對健康碼去留問題的關註，實際上聚焦於健康碼背後海量個人信息的處置方案。
「健康碼」是去是留？
據《界面新聞》報導，「粵康碼」是廣東省基於「粵省事」微信小程序開發的健康通行碼，於2020年2月上線應用。「粵康碼」整合了自主申報、入粵登記、疫情防控部門檢查和小區等公共場所登記信息，以及外省健康數據等，實行一人一碼，可在公共場所體溫檢測、網格員上門檢測、務工人員返崗等高頻場景亮碼通行，掃碼登記。
據悉，此次粵康碼下線的多項功能，主要包含的用戶個人信息有個人姓名、身分證號碼、聯繫方式、詳細居住地、電子證照、檢測信息及基礎體溫等。對於用戶擔心的電子證照功能下線，官方回應稱，還可以在「粵省事」小程序繼續使用該功能。廣州市12345工作人員表示，粵康碼並非全面停止服務，核酸檢測、新冠疫苗預約等功能暫時保持正常運作。
北京漢華飛天信安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彭根接受《南方都市報》採訪時表示，如果需要保留數據，必須做到理由正當且充分，而不能籠統或模糊；同時，在數據安全防護方面，也必須具備符合相應數據安全防護級別的防護措施。「可以告訴大家保留會有什麼好處，但用戶要有選擇用或不用的權利。」
「粵康碼」下線並非後疫情時代的第一步。去年12月13日，「通信行程卡」下線，其後幾大運營商先後表示將同步刪除用戶行程相關數據。1月15日，據珠海發布官方微博指，自今年1月19日零時起，「粵康碼」系統停止提供通關憑證轉碼服務，珠澳口岸出入境人員使用「海關旅客指尖服務」小程序進行健康申報。
最近的公開資料數據顯示，中國大陸已有近9億人申領「健康碼」，使用次數超600億次。
個人信息如何處理？
《南方都市報》記者查詢了中國大陸31個省、市及自治區的情況，發現目前除寧夏外，均可正常使用。不過，寧夏健康碼也未正式下架，依舊可以在app中正常使用。
報導指出，各省（市、自治區）對健康碼數據的存儲、刪除等問題的規定存在三種不同情況。其中較多省（市、自治區）並未專門為健康碼小程序提供隱私政策或數據協議，少數提供了隱私政策，但內容也存在較大差別。
比如，「粵康碼」聲明中表示：「通常，我們僅在為您提供服務期間保留您的信息，保留時間不會超過滿足相關使用目的所必需的時間。」同時，列舉了五項需要「較長時間保留您的信息或部分信息」的例外情況。「浙江健康碼」則不僅承諾保留信息的時間不會超出必要，還提到如遇用戶註銷，其會停止收集、使用並刪除個人信息。此外，湖南、山西等省（市、自治區）健康碼相關協議未提及數據刪除問題。
還有一些省市的健康碼制度為其他服務小程序分支，該服務小程序有相關隱私保護協議，而針對健康碼的則為空白。上海健康碼相關協議稱，暫未開放用戶在線刪除個人信息權限，若想刪除信息，需致電12345聯系客服協助處理。
《財經》雜誌刊文披露，中國網絡安全審查技術與認證中心高級工程師樊華接受採訪時表示，抗原自測等功能所涉信息均屬敏感個人信息，按照《個人信息保護法》，敏感個人信息的收集需單獨同意，這意味著，存在重復收集信息的可能性，即使刪除某個業務數據庫的數據，個人信息也可能在其他業務中保存下來。
廣州12345工作人員則回應指，此次刪除、銷毀的數據是停止服務的五項功能所涉數據，其他包括健康碼賬號原始個人身份信息等數據的後續處置，暫無通知。
各地自治的「健康碼」
區別於由通信運營商運營的「行程通信卡」，健康碼系統由中國大陸各地運作維護，所以很難有「一刀切」的處理方案。
自健康碼功能上線，各地區政府逐漸將健康碼制度和便民服務系統融合。如上海的「隨申辦」APP，不僅有健康碼，更集合了市民申辦手續的各種預約渠道。如今，健康碼系統已經和公民線上服務息息相關，這也解釋了為何會有網友懷念健康碼制度。因為健康碼已經與一些便民服務功能融合，用戶一時難以習慣。
《財經》指出，線上城市服務無疑是便捷的，但多位學者接受《財經》採訪時指，以隱私換便捷並不是健康碼「何處去」的答案。多名學者稱，城市數字服務值得推廣提倡，但健康碼轉型的前提是，徹底銷毀防疫三年收集的個人信息。
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王錫鋅向《財經》表示，支撐健康碼運行的基礎已經發生改變。「如果是有效、高質量的城市管理，我們為何不能重新在法律框架下建立起來？為確保用戶知情同意，現階段最合規、最合適的解決方案就是健康碼必須先徹底退出。」
你如何看待健康碼的去留？
文：端傳媒實習記者金悦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