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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學生投訴課程太難,紐約大學教授遭解聘,師生權力關係正在轉變?

學生認為在課堂上的痛苦與掙扎應受到重視,老師認為學生水平不斷下降。

84歲的有機化學教授 Maitland Jones Jr. 遭到紐約大學(New York University)解聘。

84歲的有機化學教授 Maitland Jones Jr. 遭到紐約大學(New York University)解聘。網上圖片

端小二2022-10-17 發起

你認為紐約大學是否有充分的理由解聘Maitland Jones Jr.?

大學應如何對待學生對老師的意見?

你如何看待現代大學學生和教師權力關係的轉變?

根據《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報導,因學生集體抱怨「課程太難」,84歲有機化學教授Maitland Jones Jr.遭到紐約大學(New York University)解聘。

去年春天,Jones所教課程的350名學生中,82人簽署了反對他的請願書,認為教授給出的低分並不能反映他們在課程上所花的時間和努力,並將成績歸咎於不合理的課程難度。請願書寫道,「我們敦促學系認識到,高退課率和高低分率反映了學生的學習狀況和福祉並未被當成首要目標」。8月,Jones的合同被終止,根據大學科學院院長Gregory Gabadadze的簡短說明,解聘的原因是他「沒有達到學校對教學人員的要求標準」。

Jones是有機化學學界的權威學者。他曾在普林斯頓大學(Princeton University)擁有終身教職,並參與編寫了長達1300頁教科書《有機化學》(Organic Chemistry)。

2007年從普林斯頓大學退休之後,他以每年與紐約大學校方簽訂合同的形式,繼續授課。

紐約大學發言人回應《紐約時報》,指該位教授一直遭到學生投訴,投訴內容包括「輕視且不回應學生的問題,居高臨下,以及評分不透明」。簽署請願書的學生則表示,他們的請願書並沒有要求學校解聘老師,對學校的決定感到驚訝。

學生水平下降,還是老師太嚴格?

Jones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在大約十年前,他就已經關注到學生注意力不集中的問題,並因此不得不降低考試的難度。許多教育領域的研究同樣觀察到了近幾年來量化分數膨脹學術標準降低的趨勢。而疫情之後,線上的授課方式則讓問題更加嚴重。在給大學的申訴書中,Jones 寫道,「在過去兩年,學生的成績呈現驚人的下跌趨勢。」

在《紐約時報》報導的評論區,許多評論將矛頭指向學生,一個得到大兩點讚的評論認為「分數判斷的是你學習的成果,而非你花費的時間和努力,學生們最好趕快明白這一點」;「如果你無法完成課業,那只能說明這門課程不適合你」。

紐約大學的校内獨立學生報紙Washington Square News查閱Jones所教課程的學生評價紀錄,發現Jones的分數一直很低。與Jones教授同一門課程的教授的分數通常在5.0分或以上,而 Jones的平均分數為3.3分,而在他教學的最後一個學期更是下降到2.4分。

該報的評論指出,將矛頭指向學生,將問題簡化為當今年輕人的學習習慣是不公平的。學生們並未要求解僱老師,能夠聯合起來提出問題,正說明學生的溝通能力。而且,學生在課堂上的痛苦與掙扎本應受到重視。

學校管理層在爭議中隱身?

《紐約時報》的報導文章還指出,此次爭議折射出美國大學教師和學生權力關係的轉變,教授所設定標準不再被視為理所當然,現在的大學更支持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環境。同時,文章也提出問題,學生對沒有終身教職保護的教師,是否擁有過大的權力?大學應該如何面對學生越來越多的投訴?

在Jones被解僱之後,教師工會中非終身教職的員工對自身合同中規定的權利能否被尊重感到擔憂。約20名化學教授對學校的決定表示抗議,他們致信大學科學院院長Gregory Gabadadze,擔心這將是「一個缺乏正當程序的先例,可能會破壞教學自由,並最終影響教學實踐的成果。」

化學教授Paramjit Arora表示,大學管理層希望能夠獲得學生積極的評價。這樣,學校在U.S.News的排名才能夠上升,才可以吸引更多人申請。CNN刊出的評論文章則認為,大學將大學教育當成商品而非公共產品,在決定教授的招聘與留用時,賦予作為「消費者」的學生過大的權力,可能會產生不公平的衡量機制和結果。例如,有研究發現,學生對女教授的要求比對男教授高,針對相似的教學表現,女教授更可能收到較低的教學評分。同樣,作為有色人種的教授,也更容易得到類似待遇。

與此同時,紐約大學的合同制教師正成立工會,以應對非終身教職的不穩定。工會的組織者之一,臨床學副教授Jacob Remes表示,合同制教師的工作缺乏就業保護措施,Jones被解僱正是這點的完美體現。而另一方面,他完全支持那些對教授和課堂表達不滿的學生。另一位組織者Elisabeth Fay同樣表示,自己並不會將問題歸咎於學生,「學生並不是我們沒有保障的原因,大學管理層才是。」

在你看來,大學生應該在多大程度上參與決定老師的去留?將學生的好惡作為評判老師的唯一標準,是否會產生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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