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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書展政治敏感書籍幾乎絕跡,紅線下人人自危,出版業正面臨怎樣的恐慌?

國安法下,何謂敏感、危險的書籍?與政治和社會運動相關的書籍會否觸犯法例?

2021年7月14日香港書展,參展書商山道文化的攤檔。

2021年7月14日香港書展,參展書商山道文化的攤檔。攝:陳焯煇/端傳媒

端小二2021-07-16 發起

國安法下,何謂敏感、危險的書籍?與政治和社會運動相關的書籍會否觸犯法例?

參展商自我審查,整個出版業界充斥著白色恐怖,業界正面對什麼困難?

政治紅線無人知曉,出版業能如何自處,以防誤墮法網?

上屆香港書展因疫情而取消,時隔兩年,《港區國安法》下的首次書展在本周三(14日)開幕,為期七日。在政治陰霾下,不少書商除了擔心銷量外,更擔心擺賣的書藉會觸及紅線,繼而自我審查。各書商發售的新書以歷史、香港文化、文學為主,時政書籍則不多。

不少獨立書商自我審查,中資書商重點推銷習近平書籍

參展商之一、次文化堂社長彭志銘形容書展中「政治書已清零」,又透露部分書商已開會達成共識,決定不在書展內放置及售賣可能違反《港區國安法》的書籍,以免惹上麻煩。他,《港區國安法》沒有司法覆核,如果出版社被控犯法,根本求助無門,亦擔心有人會到場舉報,影響業務操作,故次文化堂今次書展僅售劇本及文學新書。

他續指,含有敏感字眼的書籍會被抽起,例如有關六四、雨傘、反修例等書籍,「我哋自我審查得好嚴重,未試過咁樣衰,公然企出嚟話我哋自我審查(我們自我審查得很嚴重,從未試過這麼丟面,公然表示自我審查)。」

有中資背景的「三中商」,三聯丶商務及中華書局則在攤擋當眼位置,擺放香港歷史丶與中國領導人相關或建制陣營所撰寫的政治書籍。當中,中華書局在當眼處擺放多本習近平的書,包括《Understanding Xi Jinping's quotes from the classics》、《習近平扶貧故事》、《習近平調研指導過的貧困村脫貧紀實》、《論中國共產黨歷史》,亦有擺放由「紅三代」KOL「兔主席」撰寫有關反修例運動的書籍:《撕裂之城:香港運動的謎與思》。

書商雖料被投訴,仍堅持「做正確的事」

山道出版社負責人楊子俊(「爆眼老師」)表示,早前欲推出一本有關反修例運動及參與者後續經歷的新版《致自由》,但被印刷廠拒印,他認為這是一個警號。

山道出版社今次在展場內售賣《元朗黑夜》、《逆權教師》和《假如讓我畫下去》等被指是敏感的政治書。楊子俊稱,有信心在場內售賣的書全屬合法,雖然有心理準備會被投訴,但他認為要展現意志,「若我們繼續賣這種書,一定要面對投訴,若未被投訴就不賣,不符合言論自由,我們只是繼續做正確的事」。

山道文化編輯 Sam 表示,書籍經過出版社內部多番審視,認為安全才公開出售,「團隊會更仔細地看,裹面會否有敏感字句,或者敏感相片,都會仔細審視⋯⋯19年基本上有信心就可以出售,但今年就多了這些憂慮。」他不認為出售的書籍,會被指涉及顛覆國家或挑戰主權。同時,他亦自言感到灰心,「出版本身的意義在於傳遞資訊,或記錄資訊。但現在礙於貿發局模糊的機制,令我們對會否出售某些書籍有更多考慮」,坦言現時只能見步行步。

選擇減少,市民憂喪出版自由

不少書商均表示今年人流明顯較為稀疏。市民李小姐以往入場會逛上近五小時,但今年逛了兩小時已想離開。她說,今年書展沒有批評內地政府和非建制派議員的書,覺得缺乏選擇,擔心出版社不敢擺賣政治書,或會減少出版相關書籍,感歎政治書的空間日漸減少。

售賣社運相關書籍的「山道文化」攤位人流頗多。當中中六學生高同學到場購買「山道文化」的四本主打政治書。高同學,2019年時已在書展購買多本政治書。他表示理解書商在紅線下無奈自我審查,希望出版界仍有出版自由,又指雖然現時許多政治書都未能出版,但能透過互聯網閱讀更多政治資訊,「如果有心接觸的話,都沒有什麼問題。」

建制派指出版自由有界線,貿發局稱無權要求下架

立法會體育、演藝、文化及出版界議員馬逢國表示,《港區國安法》下所有涉及煽動違法、誹謗行為的書籍都須承擔法律責任,書商須注意書籍內容有沒有過界。他又強調,香港尊重出版、言論自由,但出版自由在任何時候都有界線,並相信執法部門若發現有關參展商涉嫌違法,必會執法。

貿易發展局副總裁周啟良,書展是自由開放的平台,香港亦沒有預先審查書展書籍的制度,指貿發局作為貿易推廣機構,並無力審查,又表示未聞警方等部門會進入展館預先審查書籍,但相信參展商應清楚界線。

周啟良早前曾表示,如接獲投訴及舉報,將轉介警方處理。隨後他向傳媒補充,如有投訴,將要求投訴人士先登記,並建議投訴人向有關執法部門備案,之後局方會通知涉事書商。他又表明,若有書籍違反國安法,就不應在書展出現,但強調局方沒權要求書籍下架停售,仍交由書商自行決定風險。

貿易發展局稱,書展首日未有收到任何投訴或舉報指場內有任何書籍違反《港區國安法》。

在《港區國安法》法例定義模糊的情況下,何謂違法書籍?時政敏感書籍是否只能在書展中退場?

文:端傳媒實習記者葉嘉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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