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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人高以翔錄製高強度真人秀時意外猝死,綜藝生態及配套,該問責何處?

節目合約條款被爆出,合約要求藝人「完全自願參加並完全願意承擔由此可能帶來的一切後果」,被指霸王條款「生死狀」,節目組在保障藝人及參與者方面該負上多大責任?

台灣藝人高以翔。

台灣藝人高以翔。攝:Albert L. Ortega/Getty Images

端小二2019-11-28 發起

你如何看以高強度項目為對觀眾帶來的刺激感?但同時間,它為藝人帶來怎樣的心理和生理壓力?

節目合約條款被爆出,合約要求藝人「完全自願參加並完全願意承擔由此可能帶來的一切後果」,被指霸王條款「生死狀」,節目組在保障藝人及參與者方面該負上多大責任?

有指中國綜藝節目正步入寒冬,「競技類綜藝更不惜提高冒險尺度以挑動觀眾好奇心」,但因錄製時間不合理、缺乏緊急方案規劃被批急功近利,你如何看?

昨日(27日)凌晨,台灣藝人高以翔在錄製過程內地綜藝節目《追我吧》期間突然暈倒昏迷,後送院搶救3小時後證實不治,終年35歲。事件震驚兩岸,有關輿論於社交平台如藤蔓般迅速蔓延,一日內多則有關此事件的消息登上微博熱搜。娛樂圈及網友除了對高以翔的逝世表達悲傷之外,同時間,就因高強度、長時間拍攝而屢傳爭議的「競技類節目」亦於知乎等平台引爆了輿論。

據《追我吧》今午於微博發布的官方聲明指出,高以翔昨晚凌晨於寧波錄影節目期間突然倒地,節目現場醫護人員第一時間展開搶救,並緊急將其送往醫院,惟經過兩個多小時全力搶救,醫院最終宣布高以翔心源性猝死;節目組對此感到無比心痛和萬分悲傷。

其後,高以翔所屬的經紀公司「傑星傳播」亦發聲明證實事件,表示高以翔在節目的錄製過程中突然暈厥,「經近三小時的急救後,不幸離開了我們,令我們震驚且悲痛萬分,至今無法接受! 」

當日凌晨,有內地網友於微博還原事發過程,其稱高以翔當時正於平地跑步,見狀「跑的非常累」,後高以翔說出一句「我不行了」便隨即倒地。網友又提到,當下工作人員一開始以為是節目效果,但後來見有異狀才上前為高以翔做心肺復甦,後緊急送醫。有指當時固定來賓黃景瑜在場激動大喊「醫生呢?」;而另一位陳偉霆則不斷雙手合十祈禱。

據了解,《追我吧》節目拍攝時間由晚上8時半開始,至高以翔於凌晨1時45分暈倒時,錄製時間約為5小時;而此前,高以翔已連續工作17個小時。目前有關節目經已確實停播。

「一個貓捉老鼠,狼抓羊的遊戲」

「力圖用一場年輕賀爾蒙的碰撞,再次刷新大眾對綜藝大片的想像。」

《追我吧》是今年11月由中國浙江衛視推出的一檔都市夜景「明星競技節目」,目前節目已經播出第三期。節目形式是將參賽者分成兩隊對戰,由節目常駐嘉賓挑戰素人或其他明星嘉賓,通過時間爭奪戰以分出勝負。節目中由陳偉霆、范丞丞、蕭敬騰、黃景瑜等人擔任常駐嘉賓,而高以翔當日是以特別嘉賓的身分參與該節目。

據《追我吧》官方宣傳,其自我標榜為一檔在「酷炫的變量障礙和巨型裝置間追跑的硬核綜藝」。節目總導演陸浩曾接受訪問時稱,這節目是一個「一個貓捉老鼠,狼抓羊的遊戲」,務求藝人和素人在追逐過程中,挑戰自己的體能極限,「激發最本能的勝負欲與團隊感」。陸浩又曾強調,「節目對藝人的體能要求特別高,而且需要藝人具有拼搏的精神,敢拼才能完成任務。」

為節目效果,高強度項目備受批評

在高以翔不幸離世的消息傳出後,先有大量網友湧入《追我吧》官網微博表達不滿,要求節目組承擔責任及停播。另有網友質疑並批評節目於深夜拍攝,而節目組設置高空速降、靠繩子徒手爬高樓等高強度體能項目,對藝人身體造成的極大負擔。

在第二期節目中,曾有中國國家運動員李小鵬及拳擊選手鄒市明現身參與。惟在節目後期,二人也出現體力透支的情:李小鵬在抵達終點後直喊:「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動了!」而同為運動員的鄒市明在未完成挑戰時掉到彩球池後,更因腿部抽筋失去知覺而需工作人員協助爬出來。

另外,曾是節目常駐嘉賓的鍾楚曦在第二期節目錄製後退出。她在接受大陸媒體訪問時表示,對於高以翔的死感到震驚,但稱「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因為真的太累太累了。」鍾楚曦提到自己錄完兩期節目後,休息了半個月,「真的不是鬧著玩的,很容易出事」。她又表示有些競賽項目嘉賓全不知情:「比如說那個鐵人三項冠軍狂追我90秒,我吃速效救心丸連續三天。」

早前陳偉霆受訪時亦有透露,結束工作回到飯店時已接近早上7點,又稱:「我一直說我喜歡運動,但是沒有到這個地步,到凌晨、到早上還在跑。」

中國綜藝節目意外頻生

事實上,在此悲劇事件發生之前,浙江衛視已屢次出現類似的重大意外事故。根據中央社疏理報導,2013年4月,武星釋小龍的助理在浙江衛視《中國星跳躍》中,在非錄製時段意外溺水身亡;歌手吳莫愁也在2016年1月於《王牌對王牌》上,不小心摔倒頭部先著地。

2018年3月,歌手張杰也在同一個節目,因節目遊戲設置出現問題,張杰先被遊戲懲罰裝置的滑輪砸到,隨後在遊戲環節裡與肺活量遠超常人的素人比拼,雖然張杰曾表示遊戲很危險,但節目組並沒有終止遊戲,最終張杰造成缺氧暈倒並撞到櫈子。

而高以翔事件發生之後,《追我吧》與藝人簽訂的合約亦隨之曝光,合約其中提到「節目競演存在激烈競爭之情形,可能會給乙方藝人將造成生理、心理負擔。乙方藝人對此要有充分認知,完全自願參加並完全願意承擔由此可能帶來的一切後果。」另外,合約又要求乙方藝人保證參與節目錄制時身體狀況良好,「沒有任何有礙或不利於參與節目的身體或精神上的損傷或疾病」。

合約條款之嚴苛,大量網民怒斥此簡直是「生死狀」:「什麼年代了,搞生死狀嗎?新的甩鍋方式?」、「這是節目沒有合理醫護、意外緊急情況救援不及或沒有能力救護的理由嗎?」

明星競技類節目存在之必要?

2014年,浙江衛視和南韓SBS合作的《奔跑吧兄弟》(中國版《Running Man》),創下平均收視率3.58%的高峰,隨即掀起一大波明星競技綜藝節目熱潮。但隨著綜藝節目如雨後春荀般冒起的熱潮冷卻後,節目類型性質的相似、觀眾市場口味的轉換,以及來自於廣電總局等政治壓力,綜藝節目已開始略顯疲態,或被認為走上窮途末路。

《新京報》評論高以翔事件時指出,「以一條人命來推動綜藝節目的錄制安全進入公眾視野,代價未免太大」;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綜藝競爭之激烈,是多個播出平台、無數制作團隊比拼收視率的結果,也是不斷迎合觀眾求變求新口味的結果」。評論又提到,近年國內綜藝節目熱度居高不下,在於節目製作時對觀眾心理進行精準計算,競技類綜藝更不惜提高冒險尺度以挑動觀眾好奇心。

有論者分析,「當同質類節目競爭激烈、觀眾口味不斷提升時,節目為了追求高收視率選擇提升遊戲難度,一方面讓嘉賓競爭更加激烈,另一方面也能展現極端情況下藝人的反應,將其作為宣傳要點。」

分析還點出國內綜藝還存在一個非常大的問題:「總是晚上熬夜錄制」。指出,無論藝人或工作人員在十幾個小時緊張錄制、熬夜不睡覺的情況下,松懈及失誤出現的可能大大提升,「加上極端疲憊的身體狀況,高以翔類似的事故才得以發生」。但目前世界各地的野外生存真人秀,不僅需要在錄制前做大量的調研和輔助準備,而到了人煙罕至的錄制現場,還要配合物資補充和醫療設備。

其又以韓國綜藝節目《叢林的法則》為例,指出在拍攝戶外節目時,節目組和明星需要提前打針,避免蚊蟲的侵害。在設置遊戲環節時,節目組也會預先評估嘉賓的身體素質,適當降低難度。節目核心人物金炳萬曾表示:「我會把難度調為隊裏最弱的一個人也能承受得了的那種,如果把難度調到我自己的水平,可能整個團隊都得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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