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我的身體,我的選擇」,一句來自1960年代末的口號,萬未料到,會在半個多世紀的未來,再次撞到一堵堵令人心寒的高牆,還是那一堵父權、還是那一堵暴力。這個系列的故事,來自2022年,她們——我們——時而被視作生育機器、時而被道德甚至法律綁架,時而奮力維護自主權、時而被同為女性的至親質疑⋯⋯想問未來,這些故事還要重演多久?本文來自端傳媒七週年專題報導「Not My Choice」,歡迎點擊閱讀更多關於生育與身體的故事。
甘梅還清楚記得意外懷孕的時間是在10月中,「我的生理期很準時,晚了幾天我就覺得慘了,我買了兩個不同廠牌的驗孕棒,都是兩條線。」當時28歲的她在法國遊學但不諳法語,在男伴的協助下到醫院進行人工流產,他們在上課地點附近找了醫院。由於懷孕才五週,醫生建議藥物流產。
原本得在醫院服下藥物,因為她們接下來要移動到另一座城市上課,在醫生的叮嚀下,甘梅在長途移動的前一天先服用第一顆藥,隔天再吃第二顆。八小時的車程,她在長途車的後座躺著,渡過漫長、疼痛的流產,「身體很不舒服,每過一段時間,我就要求男伴停車,讓我更換吸滿血液的衛生棉。雖然痛苦,但我仍覺得人工流產對當時的我是最好的決定,也從不後悔。」留學在海外的她,當時完全沒有做好生育的準備。
回台已有大概四年,甘梅從未提起人工流產一事,她不知道如何解釋當時發生的狀況,「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收到負面回饋。」未婚懷孕還流產,在台灣會被異樣眼光看待,甘梅身邊沒有任何人談論過人工流產經驗,找不到有相同經驗者、對性並不開放的氛圍讓她難以開口。
33歲的貝蒂是少數願意公開談論人工流產經驗的人,在生活或是課堂中,她認為這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卻一再收到男性的惡意評論——「妳幹嘛不生下來自己養?」「就是因為妳不夠堅持才會這樣」「妳讓我知道流產對身體會不好,我以後不會娶流產過的女人」,貝蒂逐漸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