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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正恩「去神化」意欲何為?

幾十年來,北韓金氏家族始終將自己描繪成根本不可能犯錯的神一樣的人物。但如今,現任領導人金正恩改弦更張,開始展示自己不完美、甚至是人性化的一面。

2017年2月2日,北韓領導人金正恩在為平壤孤兒小學提供實地指導。

2017年2月2日,北韓領導人金正恩在為平壤孤兒小學提供實地指導。攝:KCNA/Reuters/達志影像

華爾街日報記者 Andrew Jeong

刊登於 2020-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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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來,北韓金氏家族始終將自己描繪成根本不可能犯錯的神一樣的人物。

但如今,隨著北韓在幾條戰線上面臨多年來最嚴峻的挑戰,現任領導人金正恩(Kim Jong Un)改弦更張,開始展示自己不完美、甚至是人性化的一面。

在新冠疫情、洪澇災害和經濟制裁的壓力之下,金正恩開始為自己的政策失誤道歉並親自慰問災區。據官方媒體報導,金正恩已命令官員停止將他的家族「神化」,因為這會「掩蓋事實」。

這種打破傳統的做法在上周表現得尤為明顯,當時,韓國要求北韓就射殺一名韓國公務員的事件作出解釋,金正恩第二天就為此道歉,如此直接又如此迅速實屬罕見。

安全問題專家說,這種表面上的謙卑並不是軟弱的表現,而是金正恩自視為強者的一種象徵,因為他已經掌握了據他說可以打到美國本土的核武器。專家們指出,這還說明金氏政權不會急於和美國重啟核談判以換取經濟鬆綁。

前韓國國家安全官員Cheon Seong-whun表示:「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金正恩領導下的北韓已經停止領袖造神運動。因為他有這個底氣了。」

在8月份視察洪災地區時,金正恩公開承認了他經濟增長計劃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偏差和不足」,並承諾在明年年初之前制定新的五年計劃。

北韓問題觀察人士說,金正恩似乎想塑造一個親民的形象。這也是金正恩建立一個程式化政府並減少家族神化的努力之一。

2011年掌權以來,金正恩恢復了最高政府機關的定期會議,這些會議在他的父親金正日(Kim Jong Il)掌權時期基本被擱置。北韓問題專家說,最近,金正恩還將具體的政策和領域授權給他的顧問,這其中包括他的妹妹金與正(Kim Yo Jong)。

華盛頓智庫史汀生中心(Stimson Center)非常駐研究員、研究北韓領導人的專家邁克爾·馬登(Michael Madden)說,「這是政治作秀嗎?是的。這是韓國式的民主嗎?不是。不過金正恩正在盡其所能讓北韓『正常化』。」

北韓的大部分歷史都被金氏家族左右著,處理內部危機的方式非常特別。韓國政府智庫韓國統一研究院(Korea Institute for National Unification)院長高有煥(Koh Yu-hwan)表示,金氏家族一直在「不會犯錯」的原則下統治著這個國家。

「既然他們是神,就不可能犯錯,」高有煥說。

據北韓官方宣傳,二戰期間,北韓開國元勳、金正恩的祖父金日成(Kim Il Sung)與日軍作戰時能把松果懸浮起來變成子彈和手榴彈。他抵抗日軍的大本營在白頭山,這裏也被用來神化金氏家族。他的後人也被稱作「白頭山血統」。北韓宣傳說,當他的兒子金正日出生在白頭山時,天空中群星閃耀。

整個20世紀70年代,北韓經濟一直比韓國繁榮,這使金日成政權更加穩固。但到了90年代初期,北韓經濟陷入危機,金氏政權也瀕於崩潰,北韓宣傳部門對此卻很少甚至毫無披露。北韓宣傳說,金日成可以控制天氣,但幾乎沒有證據表明他在執政期間能夠採取什麼政策改善北韓的局面。

金日成之子金正日在1994年上台執政,沒有記錄顯示他視察過洪水和飢荒重災區。北韓官方媒體也從未對危機做過全面報導,只刊登了金正日與戰友在營火上烤土豆的畫面。

面對經濟困難,金正日的辦法是與美國和韓國談判,用承諾去核化換取經濟援助,避免政權垮台,不過平壤方面依然秘密地展開鈾濃縮活動並向中東出售武器。

在掌權的最初幾年裡,金正恩放任家族神話的打造。北韓教科書聲稱他三歲就會開車,九歲時在一場遊艇比賽中獲勝。

但在金正恩的命令下,北韓《勞動新聞》(Rodong Sinmun)在5月份承認,金日成沒有讓物體懸浮的神力。該報還在一篇社論中說,當下的宣傳必須貼近現實。

在金正恩重塑家族形象的同時,越來越多的外部資訊也在不斷滲入北韓。手機和跨境走私在北韓司空見慣,許多北韓人也會偷著和逃到韓國的家人聯絡。

與此同時,金正恩所處的局面也不同於他的前輩。他已經和美國總統特朗普見過三次面,根據他自己的說法,北韓兩年多前就完成了核計劃。這是他經常提到的一點,在7月份的一次演講中也談到過。

金正恩說:「憑藉著我們可靠而有效的自衛核威懾,『戰爭』這個字眼將從這片土地上消失,我們的國家安全和未來將永遠得到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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