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漂³》—「消失」的人群縫製出了不可言說的劇場表演

林嵐發現,白色的衣服沒有人要。

左起:導演方祺端、概念及藝術總監林嵐

左起:導演方祺端、概念及藝術總監林嵐

攝影:陳焯煇

刊登於 2018-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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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³》的起點

林嵐發現,白色的衣服沒有人要。

藝術家林嵐找來香港婦女勞工協會為合作夥伴,女工會曾經做過二手衫買賣,後來暫停下來。這些衣服曾堆在辦公室。辦公室高敞明亮,分不清日光和燈光。很多衣服很快就被選走,大量的白色衣物沒有人要。「不如用來做什麼吧。」林嵐由此發展了一個白色布料的展出。 「『漂』是『漂白』,它有不同的意義,可以談社會中看似美好的東西是怎樣得來的, 或者在漂白的過程之中我們想達到什麼目的,漂完之後是否漂亮。」這件作品最先在內地展出,「現在好像漂回香港一樣。」在她口中,香港,「漂極都唔白」?

如今把這件作品放在壽臣劇院,《漂³》已經不單單是一件視覺藝術作品,而是重新創作,結合視覺藝術與劇場的跨界演出,以跨界大龍鳳藝術節的一次劇場節目推向觀眾。雖然她在十幾年前已經成功舉辦多個聯展與個展,採用回收再用物料,創作大型混合媒介雕塑作品及裝置,但視覺藝術進入劇場,有可能嗎?

「香港藝術中心的朋友兩年前跟我說,這次作品可以選在一些不同的地點,可能在商店,也可能在公共空間。」這些備選的地點中,林嵐最好奇的是劇場,她好奇視覺藝術如何進入這個場域。決定了用劇場之後,再決定怎樣在這個地點展示一件作品。

《漂³》裝置的印記

借助對劇場的好奇,她準備將視覺藝術和表演結合在一起,自己擔任藝術總監,請方祺端做導演,想要將劇場化成洗衣場。他們將這些布縫起來,塑造出不規則的形。工會成員琛哥的手工最好,主要由他來縫製,也有不少會員有時間就來幫忙挑線。這技術需要多練習才可以做到,因為林嵐不是想讓大家沿著骨位把衣服剪開,而是希望完美地將線拆開,讓衣服被拆成完整的幾塊布。

最深的房間裡,車衣台擺放在正中,旁邊的白板上寫滿紅色的圖形和數字。「好像是在教地理,要講山峰怎樣形成,如何車一座山峰,如何車一縫懸崖,如何做一座水塔。」 林嵐希望大家可以自由地將這些形狀做出來,只需要依照一些引導,山峰有多高,水池有多闊。

她喜歡不規則的圖形,正如她本身對規則的看法:「我經常在思考規則到底由誰訂立, 以及規則為什麼出現。」但林嵐喜歡邊界,喜歡限制。有了邊界和限制,她才知道怎樣去「踩界」。她想讓規則好玩一些,流動一些,靈活一些。劇場本身也是一種「邊 界」,它本身並不承載視覺藝術的展示功能,林嵐想就這些限制,由這件作品做出一 些新的東西。她將自己完全交出去,交給合作的夥伴,以不確定的心情來面對這次創 作。劇場出入的限制,空間的束縛,讓她至今也不知如何清楚用言語來談論新的作品,表演的視覺展示也還沒有搭建。

不需要說出口的意義

方褀端和林嵐確定了一小時的演出。「對一件彷彿沒有劇本的演出,一個小時好像差不多了。」真的沒有劇本嗎?她自己也在遲疑。劇本不能說沒有,表演有主題,有連貫性,林嵐和方褀端談最多的是如何釐清兩個媒介。藝術家的自述不用講出來,或者用方褀端的話說,最重要的話往往是不講的,需要觀眾自己去看。

左起:導演方祺端、形體指導王榮祿、音樂表演者黑鬼、概念及藝術總監林嵐
左起:導演方祺端、形體指導王榮祿、音樂表演者黑鬼、概念及藝術總監林嵐

「和劇場的合作應該是一種平等的關係,不是說誰產生了誰。」方褀端和林嵐在前期 不停溝通,林嵐說出自己對劇場的看法,方祺端也從劇場人的角度講他對裝置的見解。 他們想方設法,抽絲剝繭要讓林嵐將平時不說的話都講出來。

林嵐一開始試著寫腳本,寫著寫著,發現寫出了創作《漂³》背後的故事。方祺端不斷和她討論,問了她很多問題,或者是藝術家平時不會被問及的問題,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會回答的問題。「視覺藝術通常單打獨鬥,可是劇場一定是群體工作,在這裏最重要的就是溝通。」方祺端不斷問她一些很「非藝術」的問題,關於製作,關於後台, 「我們發現這件作品背後對林嵐的意義,才是串起所有想法和概念的最重要的東西。」 而這想法是什麼,林嵐和方祺端都說還是留待觀眾自己發現就好。

「我在想,我需要劇本嗎?我的人生已經排好了,不用編就已經排好了。」她攤開手, 作品背後的意義似乎將一切都說出來了。

《漂³》為「文化按摩師 跨界大龍鳳藝術節」 (由香港藝術中心主辦)劇場節目,現於城市售票網公開售票,詳情請瀏覽官方網站

日期和時間: 6/7 (五) 20:00 | 7/7 (六) 20:00 | 13/7 (五) 20:00| 14/7 (六) 20:00

場地:香港藝術中心壽臣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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