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

「我們聽得鴉雀無聲,而老師說,她什麼都沒說」——來自你們的六四故事

二十八年前的事件,兩岸三地的讀者,曾與六四有過哪些交集?

端傳媒實習記者 楊鈺 整理

刊登於 2017-06-10

2017年6月4日晚上,六四維園燭光晚會。據主辦方支聯會稱,當晚共11萬人出席,而警方則稱高峰時有1.8萬人,兩個人數統計,均創了2009年以來的人數新低。
2017年6月4日晚上,六四維園燭光晚會。據主辦方支聯會稱,當晚共11萬人出席,而警方則稱高峰時有1.8萬人,兩個人數統計,均創了2009年以來的人數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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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4日晚,持續28年的燭光再一次照亮香港維園。主辦方支聯會稱,當晚共11萬人出席,警方則稱高峰時有1.8萬人,然而無論哪一個數字,都創出2009年來的新低。

與此同時,各大大專院校學生會繼續缺席維園集會,在5月28日平反六四的遊行中,也鮮見年輕學生的身影。此外,中大學生會在六四前夕發表聲明,稱支聯會集會「消費六四」,教育大學等五所院校更是早前就已聲明另行舉辦六四論壇,不設默哀。

而在大陸,身穿「勿忘六四」白襯衫的南京史庭福、手持標語的李小玲等人因自發的紀念活動而被拘禁,社交平台上的海外用戶在3日至5日無法發出圖片,「敏感歌曲」在視聽軟件中被下架。

一邊是薪火如何相繼的爭端,一邊是高牆內對真相的諱莫如深,兩岸三地的讀者曾有怎樣與六四有關的記憶?點了28年的燭光究竟為何而燃?六四是「雙方都有錯」嗎?讓我們一起來聽聽讀者的聲音和他們的故事。

維園紀念,語文課,歷史課...你有怎樣的六四故事?

天安門事件之後,香港堅持了28年的維園燭光紀念,港台出版物及中學、大學課堂中也多有涉及。對於香港和台灣人來說,那是一段歷史,但對於大陸人來說,卻是一段秘史。

大陸政府自89年後便一直嚴禁有關六四事件的討論,查處相關電影、書籍,百度、騰訊等網絡社交平台也禁止相關討論或以其為名的暱稱、論帖,教科書中幾乎沒有任何相關訊息,民眾及媒體均對此事或閉口不提,或略微旁敲側擊。

然而,在防火長城內,仍然有一些人或因長輩,或「翻牆」,了解發生於二十八年前的事件。兩岸三地的讀者,他們曾與六四有過哪些交集?

FionaFu:大学在读,身边八成以上的同学都是不知道六四事件的,详细了解者更是寥寥无几......在身边同学对一些敏感词汇流露出一丝好奇的时候,我还是会尽力去普及和告诉他们如何翻墙、自行查找咨询的同时避免被简体中文世界污染等等,尽管现状足够残酷,这也不是我们放弃大陆青年一代的理由。

BTW,我对这段历史真正的了解,始于高一的一节思政课,老师在台上沉默半晌,问我们是否知道赵紫阳这个人。当然大家都不知道,问他是谁,他也不肯说下去,当晚在维基百科上,我才查到这个名字。

想到前段时间把纪念六四的白酒带出境的体制内官员,这些“制度内的叛逆者”这些点点星火般的力量,让人仍存感动。

市区的风:我是90年之后出生的,至今仍生活在大陆。

我知道“六四”是因为在报社的一次实习经历。那个时候快到六月份,我跟着带我的编辑去找报社领导签版,领导签完字,对站在一旁的编辑叮嘱说,快到六月份了,不要让版面上出现6和4、8和9放在一起这种事。

虽然之前也听编辑模糊的说过,报社到了六月份气氛会比较紧张,但看到领导那个严肃的样子,听到那句叮嘱,我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清朝的“文字狱”,感觉都21世纪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就觉得有些荒谬。之后我就开始想办法翻墙(挂VPN),看了维基百科,看了YouTube上的六四纪录片,看了一些相关报道,知道了端传媒。

我也曾试图跟周围的人讨论过,但大家都没什么反应,都觉得过去很久了,跟现在的自己关系不大,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在谈论政治事件时大家都显得有些害怕的样子,我有时候也会有些后怕,总觉得“隔墙有耳”,不知道这样的讨论会把自己带向何方。

知道这个事件后,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到底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国家,之前我几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政权或者意识形态的存在,这是我意识到之后感觉最恐怖的事情,有点像画押认罪时的阿Q都不知道他极力想画得圆的那个圈是判他死刑的证据。

现在我知道了对于一些人来说每年除了儿童节、端午节,还有像“六四”周年这样的日子,我知道得东西还太少,有种说法—知道得很少比无知更可怕,我希望自己能不那么无知,我也会对这些事情继续关注下去。

感謝我初中的語文老師,花了一節課的時間給我們講了六四。猶記得整堂課全班鴉雀無聲,下課鈴響,老師說:「我今天什麼也沒說。」

by xmjz11

monsoon:目前已出版的合法且公开的大陆出版物中,一是三联书店出版的社会学家傅高义的《邓小平时代》,里面有一整单元的内容与此相关,作者所持立场不谈,但大致了解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已经足够。二是《朱镕基上海讲话实录》,其中有涉及到的内容,上海五月底到六月上旬的情况可以知道一些。三是何伟(彼得.海斯勒)的《江城》,有几段的内容曾涉及到涪陵当时的抗议状况——规模极小,仅游行过一场就完了。四就是《环球时报》,几年前都还会看见有“六四”字样的报道出现,恐怕我们当时的许多中学生就是从那报刊上知道事件名称的吧…

小学时曾在礼堂看见过一名共和国卫士的画像。机缘巧合,还是在小学,曾经在网上看到部回忆20世纪的纪录片时看到了相关片段:民主女神像立起来了,那天大风,天空昏黄,广场上的帐篷好像就要被吹走,接着就是赵紫阳的扩音器讲话,然后就是清场,燃烧的无轨电车,女神像推倒,之后便到了白天,镜头对准一台路中烧毁的公交车由近及远的拉,周围的人都在骑着自行车上班。印象就是那些,可当时根本就不明白那竟然就是六四场景!

戀雨koiam:2011年,高二得知六四,那天晚自習哭了一節課,那晚起對中國,對共產黨的看法完全顛覆了,15年大學實習,和公司攝影師無意聊到六四,大叔很驚訝,很讚同我的理念,也了解到他本是當地日報記者,六四他跟學生一起在雨中靜坐,六四開槍後他也受到影響而辭職,我現在還記得他那句話“(小夥子)你虽终将被社会磨平菱角,但是良心卻萬萬不可丟了。。。

chung:97年出生的内地学子。64是家长们有时闲聊提及。不否认,64和我没有什么交际。但我很痛心的是,时至今日,在公务员的政审里,64和法轮功都轮为了颠覆运动?可能很多人不爱党,党也没要求我们爱它。但我们都爱国,为了国家奋斗难道真的有错?平反,我相信是不可能了。但为何要将爱国的青年们,定性为颠覆政权分子,这让人很寒心。btw,至于说内地年轻人不认识64,我想说,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很多人没认真去细究。翻墙,看到的是真相,但真相似乎没有流传的那么坏

小于一:我是在看《燃灯者》这本书中才知道的,其中也是种种矛盾。成长过程中,当年那群学生已是社会中坚,我无法避免受他们影响。所以会忧心哈儿律师,关注雪访,想知道更多。只是,我看过纪录片的,那个柴玲?我不喜欢。看到区伯在林昭墓前拍视频,很反感。之前端有一篇《鼠疫里的异乡人》,我觉得太顾影自怜,文章没水平。种种事情让我很疑惑这群人“民主人士”在干什么?这阵看专业教材,可能更让我更感动的是那些在各自行业为维护职业尊严与意识形态勉力抗争的人,他们是真正的燃灯者,而我作为后辈自然接过火种。每年纪念的是什么呢?牺牲的学生?我感念他们的付出,但其实更希望是提醒在生者。南方人物周刊那年写哈儿律师“二十多年前,他们壮怀激烈,指点江山,抨击当时的中坚。现在轮到他们了,是否及格,拉出来走几步。”

Sunni:年幼的时候从家人书柜翻出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卫士英烈集》,对这个政治事件有些许模糊的印象(可惜已经丢了),直到初中学会翻墙才渐渐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至少从我听到的版本来说,军人是无辜的,很多罹难的学生市民也是无辜的。出于爱国目的的民主运动被反动分子煽动、绑架、操纵,演变为一场试图颠覆政权的暴乱,不得不说是共和国历史上最大的遗憾吧。

安迪:我是個 90 後的香港年輕人,十幾歲的時候,我爸帶我去維園的燭光晚會,便成了我的政治啟蒙。轉眼間快十年的光陰,香港發生了許多事,人們的政治觀也不同以往,改變甚多。有朋友覺得,悼念六四沒有意義,我卻認為,不管你的身份認同、政治立場為何,都不可否認六四事件對中國以及香港的深遠影響,這是我們不可切割的歷史。有人批評燭光晚會只是行禮如儀的集會,並無實質的政治作用,我的想法是,目前的政治效果確實有限,但所謂「念念不忘,必有迴響」,留下歷史的火種,也許有一天會成燎原之勢。退一萬步說,假如六四事件永遠沒有平反的一天,我也會繼續悼念當年那些為了信念死去的人們;如果最後我只剩下「記得他們」的權利,我也不會選擇遺忘,因為這代表著一個人的道德良知。

維園燭光是很多香港人的政治啟蒙,它大概是魚蛋蛋撻以外最本土的東西。

by 夕夕的

Yifang:身為台灣年輕人,我對於六四的認知是來自於課堂上的,我的歷史老師是一位很獨特的女士,她的上課方式開放自由,從來不是在對我們大腦輸入資料,反而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從各種觀點切入介紹,讓我體會到她是在製造空間,所有觀點一切會回到我自己身上。

六四對我的影響,其實,在台灣新一代人裡頭,很主流的觀念立場之一即是「台灣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因此在我讀中國史時是抱持模糊的心態的,一方面是認為這是我的文化裡佔有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對我來說這一部分也不是很大,一個看法是,台灣從一開始就不能真正被算進中原歷史的一部分,也因此對我來說,在六四歷史意義裡,我頂多就是個旁觀者。

展望未來,沒有人說的定什麼是中國,六四的意義在未來很有可能會激起一場改變歷史的運動,身為台灣人,我希望自己能在這樣的潮流裡不再只是個觀望者,而能夠成為參與者,甚至是領導者。

混球:我是台灣人,當時64時候我在美國 ,看電視關心學生 ,忽然之間,攝影機搖晃倒下,螢幕一片黑影,到處是恐懼的尖叫聲, 我們含著淚 去參加示威抗議遊行 ,現在一邊寫, 眼眶都是淚水

喵神:92年生人。周围的人基本都知道六四。高中有同学认为学生是作死,政府应该镇压,我还跟他们吵过一架。

父母常说,我们这一辈赶上了好时候,物质比他们那个年代好多了。我无法反驳,但每当看到“他们那个年代”的纪录片的时候,我心里都萦绕着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们那个年代,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当代生活真的太难了,物化一切可能真的是最简单的选择。娱乐至死,起码是开心的,没那么累。挺好的,不是么。

而我:身在大陆,问过一些身边廿岁左右的青年,那年春夏之交发生过什么,多数的回答是,不知道,不清楚,空前成功的教育,使得28年后的今天风轻云淡,一如每个平常的日子。我想最好的纪念,是把自己锻造成器,继续接力向前。

xmjz11:感谢我初中的语文老师,花了一节课的时间给我们讲了六四。犹记得整堂课全班鸦雀无声,下课铃响,老师说:“我今天什么也没说。”

每年搖曳於維園的燭光,究竟有何意義?

自本土思潮從雨傘運動中興起後,香港學界就不斷有對六四紀念的爭論。學生們認為,紀念儀式與大陸扣連多而關乎香港實際問題少。中大學生會《六四情不再,悼念何時了》的聲明中直言「時代交替,愛國情懷消散殆盡,本土身份認同抬頭,對新一代而言,六四之意義所剩無幾…」

支聯會副主席鄒幸彤則在維園致悼詞時說,「我們仍未知道,維園這場持續28年的悼念,能結出怎樣的果實」,但她認為悼念是港人身負的責任,「有能力的人,總該多走幾步,為不能發聲的人發聲。」

每年六月四日在香港維園搖曳的燭光有怎樣的意義?我們為何時至今日時至今日仍然紀念六四?

夕夕的:維園燭光是很多香港人的政治啟蒙 它大概是魚蛋蛋撻以外最本土的東西

我們永遠無法真正理解曾在香港經歷那夜的上一代之情緒與某種創傷 傘運或許拉近了某些部分 卻又令一部分的我們拒絕面對軟弱或所謂「失敗」

正因無法真正理解 六四維園的意義遠比我們想像中大 至少近年還是滿滿的維園燭光可說明

悼念與不悼念本可共存 為何必然需要站在對立面?

我不是因為大中華情意結而悼念六四 我的悼念是因爲尊重那段或改變香港人命運 是因為傘運後我更能感受那年天安門廣場內的學生的情操 希望為他們點起燭光 代他們控訴那極權政府

我對大陸朋友講,撐傘就是撐大陸,撐大陸的未來。現在我也想對香港台灣同胞講,撐六四就是撐香港,就是撐台灣。我們面前的敵人,仔細想一想,其實是同一個。

by 章灵北

章灵北:讲个真事。

身边有个朋友,对政治从来无感,在大陆的教育下也不知八九六四。

那一年毕业旅行,他选的是香港,答辩完就出发,到港那天正好是六月四日。他坐巴士路过维园,看到人很多他便很好奇下车去看。看完整个展板,他发了一大段感叹到朋友圈上。

作为内地人,看到香港人每年在维园点烛,我是很感动的。大家没有办法走出来讲话。六四不只是大陆人的六四,是所有华人的六四,它代表我们整个民族,是否能得到自由,得到民主,得到公平,得到尊严,得到正常化透明化现代化政治环境。这是所有华人的事情。我对大陆朋友讲,撑伞就是撑大陆,撑大陆的未来。现在我也想对香港台湾同胞讲,撑六四就是撑香港,就是撑台湾。我们面前的敌人,仔细想一想,其实是同一个。

Sze Hiu Fai:維園每年的紀念看似高調,但我覺得那是一種政治能量的蓄養,有韜光養晦的意味。它每年就明明白白在那裏,看得到,聽得見。路過的人不曉得哪天就會想走進去坐下來。在裏面的人,難免不會思考更多,做更多,來求得言行的自洽。這種有形的東西一旦消失,消失的不會只是形式。維園集會在形式上雖然僵化過時,但這種僵化過時本身也具備了那一代人的溫度,是只有在維園的二胡聲裏才感受得到的。如果南京大屠殺可以申遺,維園六四集會也應該作相同的考慮。

牆奴:對臺灣、香港來說,從本土出發這一點本身是正確的,但不能把自己的格局就限制在本土,否則本土很難抵擋得住從外部來的麻煩。古人有句話說得好: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雖然現在臺灣、香港都存在着許許多多的問題需要解決,但最大的問題還是這個「中國問題」。如果不能配合大陸來解決這個「中國問題」,各方遲早都會隨問題的擴大而被吞噬。回到六四話題,紀念的意義除了勿忘歷史,最重要的就是總結經驗教訓,分析八九學運留下了什麼政治遺產,思考如何在未來有效地推進中國的社會轉型,儘量減少彎路,避免重蹈覆轍。而只會哭哭啼啼做些僅有象徵意義的事是毫無用處的。像「平反六四」這些口號就太幼稚了,只要這個專制政權還在,怎麼可能會平反呢?而且用「平反」這個詞,難道不是在向專制者哀求麼?

BH:@牆奴 想起了那句话:不要平反,只要审判

最近這段時間的爭論都沒有看,明白記憶的不可複製與不可靠,人人都有自己的語境與理由,記憶的香火最終只在每個人的一念之間。但,28年了呵,在白髮蒼蒼的天安門母親面前,若這一點香火都傳不下去,你我愧對。

by 張潔平

haywillouis:今年在紐約大使館門口的抗議,還是有一班熱愛民主的香港人參加的。也是不驚訝地,他們是黃之鋒的忠實支持者。我雖然不清楚他們是否認同支聯會的活動,但他們的在場讓我受到很大鼓舞,香港人在海外也未忘記,我們又怎麼可以⋯⋯

9_9OOps:不紀念六四這沒什麼,但我總是爲主張不紀念的人拿出的理由大感無語。

林幸道:華人都逃不了直面中共暴政的壓力,紀念六四其實是在告訴中共我們知道你做了什麼,而且我們一直在注視你。

Chong Chen Tong :六四不是鄰國或本國事。六四是民主人權反貪污事。六四是關於堅持普世價值觀。

為何香港所謂「本土派」人不能明白這點呢?是不是因為他們認為當年的大陸學生低人一等,被殺是應該的,而香港人才是人?是不是香港學生的學運才熱情澎湃,大陸學生的學運是自己拿來衰?

這些年輕人是自私自利吧。別來馬來西亞演說什麼普世價值人權民主自由。這些人表裡不一,hypocrisy.

Kwingst:引用句話,遺忘,就是背叛。 只不過,是堅守自己認可的,可能更真實的過去。

張潔平:一出地鐵口,看到為天安門母親募款的年輕人,舉著簡陋的牌子,寫著「母愛在,天安門母親就在」。一下子眼淚就忍不住了。最近這段時間的爭論都沒有看,明白記憶的不可複製與不可靠,人人都有自己的語境與理由,記憶的香火最終只在每個人的一念之間。

但,28年了呵,在白髮蒼蒼的天安門母親面前,若這一點香火都傳不下去,你我愧對。

天安門事件,是「雙方都有錯」嗎?

近日,香港立法會討論「毋忘六四,平反八九民運」的議案,雖最終遭否決,卻得到建制派成員何君堯的一枚讚成票。一時,對於六四的論述又成焦點。一直以來,有一部分人堅持認為當年衝突是「錯錯對壘」,認為是「穩定政局的需要」。天安門前的那場對峙,是「雙方都有錯」嗎?

Cogito:我只针对一个点来说。

我不知道六四有没有受到西方势力的支持,但是我认为即使有,也不应当成为黑点。

同样的理由被人用来黑占中,黑茉莉花。一扯到民主运动就是为绿卡奋斗,都是一笔划算的生意,然后用同样的反驳去反驳站在学生立场的一切观点。

逻辑链是这样的:该运动某些人物受到某西方国家机构资助-->该机构一定有西方(美国)政府背景+美国政府就是想把中国搞坏-->这场运动就是西方国家对共产党的一次攻击+共产党代表中国人民利益-->这场运动对中国是有害的

这条逻辑链每一环都有漏洞,都可以被质疑并且很容易失效,持这种观点的人一条条可以问问自己。

退一万步,即使真的是西方国家因为这场运动(或某个领袖)可以对共产党产生巨大的冲击而资助这场运动,难道它就是对中国有害的吗?

共产党的祖师爷列宁同志当年流亡瑞士,因为德国希望列宁回国闹革命,从而搞垮沙皇政府,进而使俄国退出一战,就护送列宁过境德国回国,还资助了他很多钱。可以说这个例子具有着你们喷学生运动的一切要素。结果呢?推翻沙皇对俄国的发展难道客观上不是一种进步?

再退一步,如果十月革命总体对俄国的意义还是消极的,难道历史不是由胜者书写的吗?所以,共产党企图以境外势力资助来污名化民主运动从逻辑上根本站不住脚。只是因为他们镇压了运动,网罗罪名而已。

其实,现在这种环境下,一个不想和共产党合作的人,想为自己国家做出一些东西,他能有什么力量来源呢?甚至来说,没有境外势力资助,他们基本不可能在国内积累足够的资源来反抗强权。

而只要这些反对的声音还在,我们的国家就还能让人看到希望。

八九學運這件事情大陸有些人覺得“學生被利用”,所以學生錯了,先不管學生是否“被利用”,難道“被利用”去上街抗議就可以一筆勾銷統治者對平民的屠殺?權利是自己爭取得來的,今天你沒事不代表以後不會有被軋的一天。

by 遊蕩在動物農莊

Alain:六四作為一個事件,在紀念逝者的時候可以完全不考慮,但一旦被用作一個符號,用來完成某種訴求,就不得不開始如下考慮:當時的做法是不是唯一的選擇,當時大陸的環境是不是已經如某些人所說,已經無可救藥需要徹底的改造?在資本主義國家反對無產階級革命的同時,卻要求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完成一個不可能保證穩定的變革。當然,我們有必要思考當局當時的做法是否是不得已而為之,但與此同時,更應該思考的是,那麼多年過去了,當時的大學生都已經成為中堅,即便按照方勵之的說法,你們要改變黨的顏色,那麼現在呢?真正的志士都已經在事件中死去,恐怕並不是一個良好的藉口。

Andrian:@ Alain 如果当时领导人不这么强硬同意学生的诉求,恐怕今天的历史评价就不一样了。我不理解当时那么多国家都实行了民主化,包括韩国、台湾(中华民国),现在都发展的好好的,为什么中国大陆就不行?

遊蕩在動物農莊:大陸很多人對某一件事情很麻木時總會找藉口說“當時的事情很複雜,雙方都有錯”,似乎顯得世人皆醉我獨醒。

八九學運這件事情大陸有些人覺得“學生被利用”,所以學生錯了,先不管學生是否“被利用”,難道“被利用”去上街抗議就可以一筆勾銷統治者對平民的屠殺?

權利是自己爭取得來的,今天你沒事不代表以後不會有被軋的一天。

zzc:为什么我接触到的,对这件事情有比较全面认识的人,对这场运动都持一种保留甚至反对的态度?很多人甚至支持政府和军队的行动?(别说狗屁洗脑,他们都在国外),而这样的声音,又被多少人忽视?另外,我一直认为,死伤的军人,在这场运动中,更值得纪念。因为一场运动牺牲了他人和国家的利益,收获了绿卡和名气的所谓斗士,更应该被讨伐。

zteng:@zzc: 以此邏輯,華人當為日軍立碑,猶太當為納粹修教堂!因為這兩支軍隊不僅僅執行軍令,還是面對抵抗者的真刀真槍,其勇氣比廣場軍警高大千萬倍,更不用提戰功卓著,當對得起 雖敗猶榮?!⋯⋯荒唐!

Day:@zzc: 军队是国家的暴力机构,但是是用来保护国家的,不是对内清洗。就算有任何程度的示威,任何正常国家最多只能出动警察维护秩序,并且警察必须保持政治中立。你所说的外国朋友,多半是在国内读过书后出国,或者有一个在国内读过书的父母,对权力是否有正确的认识?

弄潮儿:在“不管白猫还是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的论调依然有人提起并如此做的今天,学生,乃至整个年轻人群体,把冷漠当光荣再常见不过。为了经济发展,就可以肆意视人命如草芥?正常人都会说不能。但论及具体的六四事件,便如孔乙己般“发生在中国的事,能算屠杀么?”。历史,需要铭记。既然大多数人喜欢冷漠作荣誉,无知算光荣,我便选择记住历史,只为不让荣耀者的血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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