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最負盛名的思想家之一、波蘭裔社會學家齊格蒙·鮑曼(Zygmunt Bauman)於1月9日在英國列斯(Leeds)家中去世,終年91歲。他的好友、波蘭哲學教授 Anna Zejdler-Janiszewska 對外證實了這一消息。鮑曼因其關於現代性、大屠殺以及後現代消費主義的理論觀點而廣為人知。
鮑曼於1925年11月19日出生在波蘭波茲南(Poznan)的一個猶太人家庭。1939年二戰爆發後,鮑曼全家自波蘭逃亡至蘇聯,他18歲時參加了在蘇聯的波蘭軍隊,並在戰後迅速晉升為軍官並加入波蘭工人黨。
隨後,由於受到波蘭反以色列立場的波及,鮑曼於1953年被撤銷軍隊職務。在華沙大學先後學習了社會學與哲學的他隨後在該校任教,並於1966年當選為波蘭社會學協會執行委員會主席。
1968年,在當時波蘭的反猶情緒下,他和家人因「毒害青年罪」被驅逐出境。在1970年代初攜家眷前往英國後,鮑曼成為列斯大學社會學教授,直至1990年退休。即便從大學退休之後,鮑曼仍然筆耕不輟,直至晚年仍保持每年至少出版一部著作。
其代表作包括「現代性三部曲」(《立法者與闡釋者》、《現代性與大屠殺》、《現代性與矛盾性》)、「後現代性三部曲」(《後現代倫理學》、《生活在碎片之中:論後現代道德》、《後現代性及其缺憾》)等等,其中許多著作都有中譯版。
鮑曼先後被授予歐洲雅馬爾費獎(European Amalfi Prize)、阿多爾諾獎(Theodor W. Adorno Prize)、阿斯圖里亞斯親王獎(Prince of Asturias Award)等社會學與人文領域的重要獎項。列斯大學亦成立鮑曼研究所,致力於倫理學、消費主義、全球化及現代性等鮑曼所關心領域的研究。
在今天,流動的邪惡正隱匿在某處。人們很難辨認出它以怎樣的方式存在,它可能導致什麼樣的結果。它的迷惑性很強,它能夠有效地掩飾自己,讓人們不知不覺地信賴它,被它所吸引……每一天、每一刻,無論是在自願還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手機用戶、電腦用戶等不斷地通過網絡發送或接受信息(這些信息很容易被第三方收集)。如今的人們再也不需要『友愛部』(出自奧威爾小説《1984》)的嚴刑逼供。
鮑曼是當代最具影響力的思想家之一,其重要思想可從其代表作中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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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者與闡釋者:論現代性、後現代性與知識分子》(Legislators and Interpreters: On Modernity, Post-Modernity, Intellectuals,1987):鮑曼在書中用「現代性」與「後現代性」表達了知識分子從立法者到闡釋者的兩種截然不同的境遇,以及相應的不同策略,揭示出在何種社會條件下,現代性世界觀及其策略會遭到挑戰,並且部分地被後現代性世界觀及其策略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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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性與大屠殺》(Modernity and the Holocaust,1989):一部反思現代性的著作。鮑曼在書中指出,大屠殺不只是猶太人歷史上的悲慘事件,也非納粹德國的反常行為,而是「現代性」本身使得大屠殺這樣的慘劇成為設計者、執行者和受害者密切配合的社會集體行為;從極端理性走向極端不理性、從高度文明走向高度野蠻,有其內在邏輯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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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消費主義與新窮人》(Work, Consumerism and the New Poor,1998):當生產者社會轉變為消費者主導的社會,「窮人」的定義也發生變化。鮑曼在書中回顧了工作倫理的起源、現代社會的轉變,福利的影響和窮人被社會化生產及文化界定的新路徑,勾勒出當代窮人被忽視、過度解讀或隱藏的部分,並試圖回答貧窮能否用普遍的方法來對抗和征服這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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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體:在一個不確定的世界中尋找安全》(Community: Seeking Safety in an Insecure World,2001):「共同體」給人安全感,但同時也剝奪了人的自由,兩者不可能永遠和諧一致,但可以獲得某種平衡。鮑曼在書中評估了上述機遇和危險,並提出了重新評估的概念,這已成為當前關於社會的本質和未來的爭論的核心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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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的生命:現代性及其棄兒》(Wasted Lives: Modernity and its Outcasts,2004):現代化製造出「廢棄的生命」,即移民、難民等「多餘人口」,人類必須尋找全球性的解決方法。鮑曼在書中揭示了這一危機對於當代文化和政治、個人生活和民族命運的深刻影響,指出政府把難民、移民與恐怖分子進行聯繫,激起大眾對小規模犯罪的厭惡和恐懼,從而引開公眾關注並鞏固其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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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動的時代:生活於充滿不確定性的年代》(Liquid Times: Living in an Age of Uncertainty,2007):鮑曼在書中探究了為當代生活帶來深刻影響的不確定性,並為讀者理解他此前作品中關於流動現代生活的觀點提供導讀,透過深入考察後現代生活,揭示了全球金融危機發生的深層原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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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動的邪惡》(Liquid Evil,2016):這本書是鮑曼和立陶宛哲學家、歷史學家 Leonidas Donskis 的對話集,兩人探討了「流動的現代性」模式的邪惡,同其他歷史階段所展現的邪惡相比,這種「邪惡」會更加來勢洶洶、更加危險,因為它是破碎的、脱節的、易傳播的,而且它可以被集中管理。比如出於「安全考慮」,大廈每個角落都安裝監控器,因此保安部門獲得的信息比以往要多得多,甚至多到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