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綠草 / 大地變得挺騷」
「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開褲襠 / 綿長如舌吻 / 纖細如詩行」
這是印度著名詩人、哲學家泰戈爾(Rabindranath Tagore)的《飛鳥集》(Stray Birds)中部分詩作的最新中文翻譯。這個「性感」的翻譯版本出自中國作家馮唐之手,由浙江文藝出版社於今年7月出版。由於與中國作家、學者鄭振鐸等人早前的譯本風格迥異,馮唐的版本近日引起輿論熱議,甚至被部分讀者調侃為文學翻譯界遭遇的一次「恐怖襲擊」。
12月28日上午,浙江文藝出版社社長鄭重在其個人微博稱,鑑於馮唐譯本出版後引起極大爭議,該出版社決定從即日起在各大書店及網絡平台下架召回該書,並將「組織專家團隊對譯本中的內容進行認真評估審議」,再做出後續決定。
28日下午,鄭重在接受中新網記者採訪時稱,這樣做絕非受到外界壓力,也不是營銷「炒作」:「我們是接受了一些閱讀推廣機構和讀者家長的善意批評,為了慎重起見才做出這個決定的。馮唐本人也表示理解。」
歷史和文學史會對此做一個判斷。時間説話,作品説話。
現年44歲的馮唐原名張海鵬,以創作小説為主,也曾於2012年出版個人詩集《馮唐詩百首》。
他翻譯的《飛鳥集》日前招致網民討伐,甚至引來官媒《人民日報》於24日發表題為《莫借「翻譯」行「篡改」》的評論,該文章認為馮唐有展現自己風格的自由,但翻譯「有着嚴格的規則」,不可為了展現自身風格而篡改原詞。該文引述本文開頭列舉的詩作稱,將“mask”(面具)譯為「褲襠」、“hospitable”(好客)譯為「騷」,違背了原文本意,甚至「將泰戈爾營造的意境徹底毀棄」。
馮唐的翻譯甚至驚動了印度媒體。《印度時報》(The Times of India)24日的報導稱,馮唐的泰戈爾詩集譯作歪曲了原詩,使之「包含色情意藴」。
面對潮水般的批評,馮唐對澎湃新聞表示,相信自己「翻譯的誠意、英文的水平、漢語的功夫」,並稱鄭振鐸翻譯的版本「基本準確、平實」,但「兒童般、神仙般、小獸般、花草般的詩意欠缺」。
認為馮唐的譯作勝過鄭振鐸的也並非只有他自己。中國社會學家李銀河於27日發表文章,稱「馮唐的譯本是《飛鳥集》迄今為止最好的中文譯本》」,她認為馮唐某些譯句比鄭振鐸更有詩意,例如泰戈爾詩作的英文版“O Beauty / find thyself in love / not in the flattery of thy mirror”被鄭振鐸翻譯為「啊美呀 / 在愛中找你自己吧 / 不要到你鏡子的諂諛中去找尋」,而馮唐的版本則是更為精煉的「美 / 在愛中 / 不在鏡中」。
深圳大學印度文學研究專家郁龍余也認為,馮唐「在他的能力範圍內做得還是有可取之處」,他的翻譯使泰戈爾的作品回到了格言詩的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