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持續半年多的港大副校長風波昨天塵埃落定。9月29日下午5點,香港大學校務委員會(校委會)開會討論副校長任命事宜,約7點半完會,以12票反對、8票贊成、1票棄權,否決任命副校長物色委員會唯一推薦人選、前港大法學院院長陳文敏教授出任港大副校長,被評論人士認為是香港學術自由遭遇的一次重大打擊。
會後,校委會主席梁智鴻以保密為由,拒絕解釋具體原因,只稱是基於港大長遠及最大利益。
同為校委並出席會議的港大學生會會長馮敬恩卻直言不諱,直指李國章(由香港特首梁振英直接委任的校委)、紀文鳳(前梁振英競選辦副主任、全國政協委員)、盧寵茂(通過教員選舉機制進入校委會,曾於2011年特首選舉期間讚梁振英「最有目標、智慧及承擔」)等多名校委,分別以學歷及操守等原因抨擊陳文敏教授,認為他不適合出任副校長。
據馮敬恩稱,「盧寵茂指陳文敏學術水平不合乎標準,又指其研究成績連助理教授亦不如,又指責陳文敏沒有在其跌到後致以慰問﹙show sympathy﹚」。
陳文敏教授在結果公布後發出中英文聲明,表達了「學術自由和院校自主」的重要性,鼓勵港大校友和關心此事的朋友不要氣餒,秉持信念,並稱「在未來的日子裏,維護學術自由和大學自主仍須大家努力」。
就如我之前多次強調,這次任命並非我個人得失的問題,而是關乎學術自由和院校自主的核心價值,港大能儕身世界前列,正因為我們堅持這些價值和自由。
陳文敏教授自2002至2014年出任香港大學法學院院長,「佔領中環」發起人、香港大學法學院教授戴耀廷曾是其下屬。陳文敏教授此前曾因涉匿名捐款事件引發爭議,然而以港大校長馬斐森為首的中央管理小組(SMT)認為是陳文敏教授無心之失,梁智鴻亦曾表示此事「告一段落」。陳文敏教授也曾被指控給戴耀廷長期放假進行「佔領中環」活動,后證實「雨傘運動」期間,陳教授正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任客席教授,且當時已不是法學院院長。
《明報》前總編輯劉進圖曾於7月27日撰文披露,港大校委會內李國章、梁智鴻等親建制校委曾委託中間人向陳文敏遊說,要求陳文敏在收到校委會任命後馬上請辭。陳文敏隨後證實確實有人多次遊說,但相信與有「教育沙皇」之稱的李國章無關。
此外,陳文敏教授還面臨來自學歷不足的挑戰。陳教授擁有香港大學法學學士和英國倫敦大學法學碩士學位,並於1982年獲得香港大律師資格;自2002年起擔任港大法學院院長,並於2003年被委任為名譽身份的資深大律師。反對者認為,陳文敏教授沒有博士學位,不足以擔當副校長一職。
香港《文匯報》在今年2月一篇批評陳教授的文章中稱「港大歷任不少副校長均為具備博士以上學歷」,但未稱歷任副校長「全部」是博士。有分析者指,前香港理工大學副校長曾慶忠和楊偉雄均無博士學位,並稱無博士學位是否可任港大副校長一職,有待商榷。
對於此前校委會不顧校長和物色委員會的意見,以先等選出首席副校長為由,多次推遲任命陳文敏為副校長的討論,陳教授曾直言「要等一位尚未任命的首席副校的意見,卻不用理會校長的意見,這是路人皆見的荒謬,亦令人難以置信當中沒有政治考慮」。並曾在「家書」中表示,若事件只關乎個人得失,他早已退出遴選,但這次風波「是對大學學術自由和院校自主的挑戰」。
對於本次投票結果,許多觀察人士表示已有預期,港大6月和7月的校委會會議(每月最後一個周二)也都是以12票一再通過推遲任命陳文敏為副校長的決議。據端傳媒此前分析,在這場風波中,有12張鐵票左右着港大校委會的權力指向。與此前稍有不同的是,本次投票據報採用暗票方式,且校委會主席梁智鴻這次表示為不偏不倚,自己不參與投票。
早在7月28日港大校委會再次開會討論副校長任命一事時,「港大校友關注組」及學生曾採取佔領會場的方式表達抗議,要求立即處理副校長任命,並檢討校委會的組成;7月29日,港大10個學院的院長也罕見地聯合發表聲明,呼籲校內外各方,尤其是「最高決策層」尊重學術自由及院校自主等重要原則;同一天,印度的研究生代表 Arokiaraj 公開表示,因不滿校委會決定,辭去校委會委員職務;港大微生物學系講座教授袁國勇也於7月31日宣布辭去校委職務。
此次會議結果再次激起港大學生和校友的強烈不滿,約20名港大校友在港大中山廣場階梯上點起燭光,稱「哀悼」港大否決委任副校長的決定,反對校委會的「無理決定」,捍衛學術自主。港大學生會學苑以《我們還有一段長路要走》作為回應,文中稱「師長站出來了,校友響應號召,學生更挺身衝擊,捍衛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