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號房事件爆出後,每天都可以在社交媒體上看到源源不斷的討論,包括諷刺韓國男權、批判韓國娛樂圈和文化產業、驚嘆涉案人數、討論各地迷姦現象、探討社交軟件的漏洞⋯⋯這些討論本身都有意義,但當事件過於誇張時,很容易被「他者化」,彷彿問題遠離我們的日常經驗。
批判絕對暴力很容易,日常歧視和輕視卻很容易被忽略。絕對暴力和日常歧視、輕視基於同樣的結構,後者讓前者成為可能。N號房事件不僅可能、而且正在發生於每一個社會,它背後的結構性暴力也發生在每個人的日常生活中,在不經意間「細水長流」,因為日常而被常態化。
日常暴力的內化與承襲
這些網絡現象既帶著看客和免責聲明的態度,又將韓國與其他地方區分,無意間把整件事的暴力問題變成韓國文化的問題,讓它成為異域奇觀,好似和自己的日常生活距離遙遠。
還記得台灣作家林奕含嗎。林奕含指在中學時曾被補習老師性侵,但無處申訴,甚至不得不與性侵她的人進入情感關係,最後以自身經歷寫成長篇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出版後不久她便自殺了。林奕含去世後,當地地檢署認為性侵一事乃告發人主觀臆測,查無其他客觀積極證據可資佐證,宣布不予起訴。事件最終不了了之。
《房思琪》那樣的悲劇經年累月,問題不僅在於直接暴力,更在於所有迫使人們無處申訴和反抗的機制。那些偏見和不平等的暴力貫穿家庭、學校、司法、媒體、輿論,遠不止男女之間。因為教育機構和司法機構的不作為,可能有無數個林奕含;因為社會輿論和家庭結構的一如既往,可能有更多年輕人遭受暴力卻無法得到理解和支持。